第三十八章 初恋情人
可能是我脸上的厌恶之情表现得太过明显，让同车的这些人感觉到了他们是在自讨没趣，于是渐渐都停止了议论，车厢里很快又只剩下了发动机的轰鸣声。 “等一下，你……” 没想到我刚刚走回到自己的座位跟前，身后突然又响起了一个还算动听的女声，我实在是不想再听那种虚伪的议论了，于是没等对方说完，就没好气地扭过头冲着身后吼了一嗓子：“我刚才不是什么见义勇为，就是看那两个家伙不爽，想揍他们一顿，仅此而已！” 可是当我这句话说完之后才发现是我搞误会了，刚才喊我等一下的人，分明是那个被我“救下”的女人。 这个女人有着一头及腰的长发，一张不胖不瘦的鹅蛋脸看起来十分清秀，一双大大的眼睛，再配上她那长长的睫毛，眨动眼睛时忽闪忽闪的，很是惹人怜爱。 说实话，她的长相可能也是我刚才会选择挺身而出的另外一个重要原因，因为从她的眉宇间，我看到了年少时初恋情人的影子。 那是我刚刚读高中时候的事儿了，故事其实很是老套，就是那些电视剧和言情小说中早已经被用滥的一见钟情。 然后两个人就那么一起上下学，一起牵牵手、散散步什么的，而故事的结局甚至还有那么点儿狗血：女孩在第一学期结束后，由于父母工作调动的原因而转学去了另外一个城市，至此就没有再见过面。 再然后就是相互间频繁的书信联系，一直到书信渐渐减少，再再然后，当然就没有然后了…… 故事说起来虽然是有些老套与狗血，但多数人在年少懵懂的那段日子里，或多或少都经历过这些，只是结局不尽相同罢了。 那个女孩名叫柳欣，至今我都记得当初与她分别的那一刻，她用那双噙着泪水的大眼睛最后一次凝视我的样子，甚至是当时挂在她睫毛上的那几点泪花，也会在偶然一个不经意间触动我内心深处的某一根心弦。 被我这么一吼，对方顿时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一张清秀的面庞瞬间红到了耳根，就跟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似的，可怜巴巴地看着我。 可能是爱屋及乌的原因所致，看到对方这副样子，我莫名的感到一丝懊悔，懊悔自己不该冲她这么大声的说话。 下一刻，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对她陪了个笑脸，脱口而出道：“不好意思，我不是在说你。” 说完这句话以后，我赶紧又转移话题，问道：“对了，你叫我应该是有什么事儿吧？” “谢谢你。”直到这时，对方才不再像刚才那么窘迫，小心翼翼地轻声对我道了声谢。 我刚准备对她说声不用谢，却听到她用一种极不确定的语气紧跟着又问了一句：“这位先生，你……是不是姓甄？” “是啊，我是姓甄，你……”我很好奇对方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姓氏，但还是回答了对方提出的问题，随后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内心顿时感到一阵激动，于是紧跟着就反问了一句：“你……你不会是姓……柳吧？” 问完这个问题以后，我已经开始在心里默默地进行祈祷，祈祷对方真的是我记忆中的那个她。 事实又一次证明了一句老话，那就是女大十八变！在对方用一个点头给出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后，我终于确定了眼前的这个女人，就是我记忆深处的柳欣。 柳欣的变化着实是不小，虽说她的那双大眼睛依稀还有着当初的影子，但如果不是她主动对我提起，我是断然认不出她的。 不得不说，缘份真是一个奇妙的东西，能让两个一别近十年的人，在双方都没有想到的情况下就这样不期而遇。 如果缘份真的客观存在，我想它和那所谓的因果之间应该有着一定的关联，不是有句话叫作“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吗？我和柳欣能同乘一车，并且还让我为她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这最少也相当于一次十年才能修来的同船渡吧？ 这一刻，我心里已经有些相信，世间一切的缘起缘灭，也许在冥冥之中真的存在着某种定数。 两个昔日恋人的不期而遇，实际上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唯美。双方虽然都有着过去那段时光的记忆，而且这份记忆说起来也算是美好，可谁也不好意思提及那些往事，因此在一开始的激动过后，剩下更多的其实只有尴尬。 毕竟人在成熟之后，考虑的问题也就多了起来，对方有没有结婚生子，贸然提起过去的事情会不会让对方觉得反感，等等等等，诸如此类的问题都是双方不得不顾及的。 就像一首歌里唱的那样，当烦恼愈来愈多，玻璃弹珠愈来愈少，我知道我已慢慢地长大了，红色的蜻蜓曾几何时，也在我岁月慢慢不见了…… 其实不是玻璃弹珠和红色的蜻蜓不见了，而是随着年龄的不断增长，人总会选择性地放弃一些东西、忽略一些东西，同时又莫名其妙地给自己强加上了一些思想的枷锁，想要通过这些改变，让自己尽量表现出一副跟现阶段年龄相符的样子，这就是成长的烦恼。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这个道理可以说人人都懂，但却没有几个人能够真正做到。 我和柳欣就是这样，互相确认了对方的身份后，又礼貌地问了一下对方的现状，然后两个人就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了。 直至她即将下车的一刻，才想起递给我一张名片，然后她礼貌地向我道别下车，一如当年那样，又一次留给了我一个美丽的背影。 柳欣到现在还是单身，这个信息是我从刚才那简短的对话中得知的，那一刻我不是没有冒出某种念想，但就如当年的我没有阻止对方的转身一样，我清楚地知道自己没有那个能力。当年如此，现在亦如此。 也许我们两个注定是有缘无份吧！ 我只能用这个理由来安慰自己，然后尽量控制着自己不再去想这件事，在车轮的颠簸中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