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第二次劝降
所谓间接射击,即超越射击法,就是将马克沁机枪当成大炮一般来用,其子弹可以射出4000米远,并呈椭圆形散布。 这种战法,使得马克沁机枪,可以放在掩体后面来使用。子弹就像是雨点一般从天上掉下,一战时候步兵所熟知的那些匍匐、卧倒在这种战术面前毫无效果,就算是躲在堑壕中依旧有可能被打到。 这种超越射击法,使敌人的后方,几乎没有什么地方是安全的。大约4公里的射程,可以通过事先标定坐标的方式,当观察单位寻找到目标后,便可以立即进行射击。 其实,所有的枪炮弹道都有一个弧度,只不过大小有别而已。初速2000米的坦克炮,在对1000米距离目标射击时,弹道高点比低点还高1米,更别说机枪。 第一次世界大战时,这种超越射击的方式是非常常见的。当时的步枪手,也可以集中火力对敌人集结地进行概率射击,其原理跟机枪超越射击是一样的,这也是老式步枪的标尺距离可达2000米以上的原因。——鬼子那三八大盖的最远射程就达三千米以上。 而且重机枪三四千米远距离落下来的子弹依然有强大杀伤力。 手枪弹的速度才多少? 200米/秒,50米内打死人不成问题。 重机枪弹出膛速度900米/秒以上,末端速度至少300米/秒,且重机枪弹重量远过于手枪弹,动能和杀伤力当然远过之。手枪子弹能做到的事情,末端的重机枪弹都能做。用重机枪曲射对密集步兵冲锋是很有效的,比如镇江堡外的冷八旗军,因为冷兵器时代的阵型比一战时期更为密集,伤亡也更大。 自由落体的能量其实也非常大,阿拉伯地区那边几乎人手一把枪,有事没事就喜欢朝天放枪庆祝,那些骆驼们使用的大多是轻尖弹之类的普通步枪弹,就这样,每年尚且不少倒霉鬼被落弹打死。——落弹虽然比起正常设计的子弹威力小很多,但仍然有可能致命。这也是一般礼仪上的鸣枪或者警察鸣枪示警用的是空包弹的原因,只有声音没有弹头,就不会有落弹了。 落弹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加长弹头,加重质量,有艇尾,存速好的机枪用重尖弹。用间接射击法以曲线弹道射出去的重尖弹,威力肯定比落弹大,绝对是一打一个血洞。 现代军队装备了多种远程火力,所以步枪已经不再承担400米外的作战功能。但是机枪的超越射击战术还仍旧存在,真实战斗中的机枪射击要远比电影中表现得复杂。 至于这种战术在二战的时候不流行了呢?因为密集散兵线不流行了。取而代之的是坦克引导步兵的稀疏三角队形,或者小群步兵交替跃进战术。加上迫击炮下到连排,突击炮和坦克进入步兵队形支持进攻,以及远程炮兵技术的进步,重机枪一响,就会迅速的被炮火覆盖掉。 由于炮兵的进步,就算有密集散兵线出现在战场上,用重机枪拦阻效率哪比得上炮兵?所以重机枪手就只管800-1500米就行了。在这个距离上重机枪的弹道当然是平直的。 故而二战时流行的是MG34,M2这样的高射速机枪,600-800发每分钟的射速,抓住机会进行几个长点射后就转移阵地。基本不存在一战时长时间定点射击的机会。 一般在国产战争剧中防御阵地的机枪都被摆在正中,这其实是完全错误的,进攻阵型的正面士兵之间的间隔往往超过5m是非常稀疏的,所以机枪一般被布置在阵地的两翼,形成交叉火力,并且绝不会贸然的暴露火力。而如果是营级以上的编制则一定会梯次配置机枪阵地,而且是尽量靠后以求得尽可能照顾纵深和前沿阵地。 这次的明军马克沁重机枪都摆在面对困龙坡一面的城墙上,事先在预定的战场上用石块标记距离和位置,进行试射。 cao作机枪是需要技术的,像这种21世纪位面要在博物馆里找到的老古董,从虫洞那头来的解放军们也是第一次使用,而且还是运用一战时期的战术,以龙鹰为首的职业军人也是用了几天才基本掌握超越射击法的诀窍。期间还弄废了几架。 至于这个位面的明军新丁,他们要学习这种战法,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这次共有三十架马克沁重机枪参与,持续了大约十分钟,李笑梅看见航拍的画面里覆盖射击的区域里根本没有活物,而困龙坡方向的八旗军主力根本没人敢再前进去支援努尔哈赤,马上命令攻击停止,与此同时李笑梅也命令东江军几千人的鬼叫也一起停下来。 “和尚,这是我能想到的伤亡最小的作战计划了。”李笑梅说道。 常弓明白,李笑梅说的伤亡,也包括明军对手八旗军的伤亡。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结束了就好。小白,小张,给大家泡茶,不要失礼。” 常弓看着困龙坡方向一会儿,就回去帮忙。 在这个远离战场近一千米的荒野,身体能感受到煤气灶的热气,眼中看见的是温暖火光下忙碌的身影,耳边是名副其实的人声鼎沸,鼻子里全是茶汤和米粥的香气。 米是批发的苏北米和玉米渣,茶是几元一斤的散装茶。 漫卷的白雪,人间的烟火,共同构成这浪漫而温馨的画面。 与千米外残酷的战场,形成鲜明的对比。 大锅里的米粥不容易熟,煮茶水的水也还没开,只有三四个普通小煮锅里的茶水先煮沸,白小龙用小商品市场里买来的带把陶瓷杯子舀出来,分给零下四十度雪天还出来工作的苦逼明军们。 不能亏待干活的人,是常弓家的家训,也是凯申物流的企业文化核心所在,这次辽东大战的后勤补给朱由校付过钱了,这些来给常弓义务劳动的明军当然要给他们吃顿好的。 当时北方秋冬季节冰雪覆盖,有几个月没有新鲜蔬菜吃,补充维生素要么靠腌菜,要么靠茶。 热腾腾的茶是人人喜欢,可是明朝时候没有什么信阳毛尖之类的品种,茶叶只产自南方,是南北货的大头,普通民众也难得经常喝上。更别说战火纷飞的辽东,jian商们自然要坐地起价,除了八旗权贵和明军军官很少人喝到,像一些职位较低的根本一年到头都没闻过。 “几位大哥喊得辛苦了,咱没什么好招待的,请你们喝杯茶。”张浦首先给毛文龙一杯,谁叫这人官最大呢。 “客气客气,这位兄弟怎么称呼?” 毛文龙不敢怠慢,双手接过,最近见的人好像都大有来头,瞧人家那见了左军都督府左都督(正一品)兼太子太保(从一品)的官儿都说话不卑不亢,举手投足间见怪不怪的气场,别又是什么大人物。 “我姓张,那位姓白,我们老大姓常,书呆子大家都知道是姓李,名字就不说了,怕吓到你们。” 张浦说完就开始分给其他人,他的本意不过是常老大和书呆子这个位面传说人物,但这句话确实把毛文龙给唬住了。 毛文龙和东江军的一些军官喝了几口,赞不绝口。感觉在冰冷的雪夜里,魂都被这暖人心脾的热茶叫回来了。 常弓把茶水分给海霍娜和那些汉jian家眷组成的女兵,还专门去宽慰她们几句,但因为形象和语言表达能力的问题,那些女兵总觉得这个朝廷大官不怀好意,而东江军的将士们则认为常弓未免太好色了,竟然明目张胆的撩妹,纷纷侧目。 尤其是海霍娜,眼睛里满是鄙视。 这TM就很尴尬了。 “不要跟那些俗人一般计较。”李笑梅忍住笑,尽量装出悲痛欲绝的神情道。
“每个时代都看脸,妈蛋,老子不计较!”常弓郁闷道。 你妹,不就长得不够帅吗? 虽然常弓长得凶神恶煞,还会武功,但人不可貌相,他是一个和平主义者。只不过这个和平主义者不是圣母那样的脑残和平主义者,如果形势所迫,他是不介意拿起刀来砍人的。不过如果有让他选择的余地,常弓绝不会跟战争发生任何联系。现在他只是专心做物流赚钱,明末位面的军事部署根本不打算参与。 而李笑梅不一样,他喜欢战争。 “毛帅,能否借你坐骑一用?” 李笑梅突然朝毛文龙走去,潇洒一礼。 “李主薄如果喜欢,拿去便是。” 毛文龙连忙亲自把马牵来,把缰绳送到李笑梅手里。 这货虽然不怎么会做人,和一些文官相处得不好,可李笑梅身份不一般,他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就算不为李笑梅的身份,单凭他平时体现出的风度和本事,也让人有结交的欲望。 “你要去做什么?”常弓皱起眉头,他其实早就知道答案。 “当然是进行第二次劝降。胜负已分,相信努尔哈赤和皇太极他们应该不会再有幻想了。”李笑梅笑道。 毛文龙闻言大惊,拉住缰绳阻止。 “建奴凶残,先生万金之躯,怎能入虎狼之地涉险?不如让在下代替,毛某虽不才,定不会误了先生的大事。” 在明朝这个时候,像毛文龙能主动出来要求做事,还是那些明知危险而且极可能背黑锅的任务,算是极少数的。常弓有点明白毛文龙为什么会混不开,这跟当时官场的风气格格不入。 “这次只能我去,有毛帅在后方镇守,有什么好担心的。”李笑梅道。 “没问题的,这种事情他常做。老哥是实诚人,够意思,今天我们兄弟二人承你的情。”常弓对毛文龙好感大增,他看到常遇春的几分风采,能统领十几万人的大将都是有能让人效死的个人魅力。你不拿命去换,如何能得到部下的忠诚? “哎——今天我等只在此干嚎,坐看友军厮杀,心中难免……”毛文龙苦笑道。 这一战从头到尾没有他们什么事,终究让毛文龙心里发慌。东江军是他这辈子的心血,就算是死,他也要保下跟他出生入死的十几万兄弟。 “放心好了,我向毛帅保证,就算建奴剿灭,东江军也不会裁撤!” 这点心思,书呆子早就知晓。 “多谢李主薄!日后但有差遣,毛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毛文龙抱拳朗声道。 李笑梅夺过缰绳,翻身上马,也对毛文龙一抱拳。 东江军里的老兵油子是行家,见这位道士的身手,就知道是练过的,很给面子的齐声喝彩。 这使得李笑梅更加的意气风发,对围观群众们拱手答谢。 “靠,胸口才被穿个透还敢装逼,不要命吗?”常弓非常不满。 李笑梅确实还带伤,就是被圣约翰坑的那次,至今没有痊愈,可是别人看不出来。 “海霍娜,你跟我去。” 李笑梅用马鞭指着正在喝茶的海霍娜道。 说完,自顾自的朝困龙坡方向疾驰而去,消失在茫茫大雪中。 “海霍娜遵命!” 这么重大的事情竟然有她的份,海霍娜喜出望外,扔掉杯子,骑马紧追李笑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