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天韵的游戏规则
听着浴室内传来的水声，瓦沙格的心底，却涌起了强烈的、异样的，感受。 身为魔神，在这漫长的、悠远的岁月中，经历了太多，故而，也看淡了太多。 所以，在如今这个世界上，已经很少会有事情，让瓦沙格感到有趣。 然而，天韵的出现，却让他那荒芜的精神世界，平添了诸多乐趣，更是生出了难得的‘期待’。 他期待着，这个人类小女孩儿的灵魂，带给他的意外和惊喜！ 在复仇的火焰燃烧下，在杀戮的鲜血浸染中，她，是否会成长为那美丽而致命的魔界奇花？ …… 这个想法让瓦沙格微微一愣。也许，她真的能够突破灵魂使魔的界限？如果真是那样的话…… 目光定格在那紧闭的浴室房门。瓦沙格点了一根烟，淡笑着看着那灰白色的烟圈，在空气中渐渐飘散。一股奇异的香气弥漫在卧室内。 那是魔界特有的卷烟——名为暗夜琉璃月。其中的烟叶，是由月见草的茎和琉璃花的花瓣，混着暗夜烟草的汁液，搅拌后晒干而成。在魔界，唯有魔王和授予爵位的魔神，才有资格享用这“暗夜琉璃月”。 月见草是以月之光华、地魔之血为生的暗界植物，而琉璃花则生长在魔界圣湖的湖底，除了以死灵为食外，更是汲取了圣湖水中万年来的阴冷和煞气。至于暗夜烟草，更是只有在魔界深处，那面积不过百平的红土中，方能生长。在那片红土之下，埋葬的都是历年败走的魔王争夺者。那些魔界的强者们，在失败之后，都会和他们的坐骑一同，被深埋于此。而他们的血rou和魔力，将这片土地，染成诡异的暗红色泽，并滋养着其上的暗夜。 随着白色烟雾的飘散和弥漫，一股极为香甜的，诱人的气息，充满了整间卧室。 手肘微抖，几片灰白色的烟灰随之抖落，暗红色的眸光却已然转向了那被推开的浴室。 天韵走了出来，沾湿的金色长发披散在身后。她已然换上了一身深红色的睡袍，侧着脑袋，边擦拭着沾湿的发，边对着瓦沙格露出了调皮的笑。 “大叔，这是什么烟？好甜的味道。” “暗夜琉璃月……你可以尝一口。”瓦沙格伸出手，递了过去。 天韵接到手上，却未抽，只是眨着眼看着那飘飞的白色烟丝，凑上前吸了吸鼻子，很是享受地微闭了眼。“好香，好甜。”她将那黑白相间的烟递还到瓦沙格手中，笑道：“很好闻。不过，我不抽烟。” “噢？为什么不抽呢？”瓦沙格笑了笑，“这可是魔界最好的烟了。连魔王，也不舍得天天抽。” 天韵摇了摇头，用很认真的语气说道：“天韵是好孩子，不抽烟。” 瓦沙格微微一愣，看着天韵那认真的表情，一时忍俊不住，伸手将她揽到怀里，低笑道：“好孩子吗？” 搂着瓦沙格的脖子，天韵依旧是一脸认真的表情，点了点头：“是啊。好孩子。大叔眼里的好孩子啊，难道不是吗？” 瓦沙格凝眸笑看着她，忽然又收敛了笑容，松开了怀抱，站起身子，看了看墙面上那风景画上的雪白大门，微微皱了皱眉。 “丫头，今天有碰到什么特别的事吗？”瓦沙格又重复了他这个问题。 “也算不上特别。”天韵躺在那柔软的沙发上，随口道：“艾琳的前男友——君昊，他来找我。我们一起吃了晚饭。” “君昊？” “对。就是在艾琳变成傀儡前，来她办公室的那个男人。大叔你也见过他。” 瓦沙格回忆了一下，却没什么特别的印象。 “他是个私家侦探。在查近期的那件连环谋杀案。”天韵的眸光闪出点滴愉悦和兴奋，“他就在我的面前，分析着案情。却完全不知道，他口中所猜测的那个杀人犯，就坐在他面前，和他一起吃着美味的牛排！哈——！”天韵笑了起来，那笑是欢快和愉悦的，丝毫不沾染邪气的恬淡。但那笑里的内容，却让人心生寒意。 瓦沙格并未转首去看天韵，而是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副画中的白色大门。那扇白色大门似乎震颤了一下，其间的黑色阴影，闪出了诡异的蓝色星芒。 “大叔，你知道吗？这个君昊，他居然说，那个死去的‘天韵’是个可怜的孩子，她是无辜的！” 瓦沙格愣了片刻，这才转过身来，垂首看向那神色怪异的天韵。方才那一瞬间，眼前这名人类女孩儿的灵魂波动，与之前的淡漠、无情、残忍、兴奋，截然不同。那是一种极为复杂的情绪，有不甘、伤感、愤怒，却又交织着被压抑着的淡淡喜悦。 “他居然那么说？！”天韵抓着那长长的金发，表情似喜似怒。瓦沙格放下了手中的烟，再度坐到了天韵的身边。“你很在乎这个‘君昊’么？” 天韵愣了几秒，茫然地看着瓦沙格，快速地摇了摇头，忽又笑了起来，说：“大叔，我想到了一个很有趣的方法。” “方法？”瓦沙格猜不出天韵接下来要说什么，微微抬了抬那细长的眉。 “这一个月来，我不断地杀戮着那些曾经伤害过我的人。但无论用多么残忍的方法，到了后来，还是会变得毫无趣味可言。”天韵的双颊染了兴奋的红，殷红的唇口一开一合着，“但如果有了‘君昊’，这一切，都将变得非常有趣！” 瓦沙格静待着天韵继续说下去。 “简单的杀戮，毫无乐趣可言。人类不是很喜欢探究未知的、危险的事物吗？”鲜红色的眸光闪耀着晶亮的光，“从下一次杀戮开始，这将成为一场游戏！一场，令人心醉的，追逐死神脚步的——死亡游戏！” ……游戏吗？……瓦沙格的双目紧紧一眯，嘴角却挂上了迷人的笑。 “我，将是这场游戏的主导者！”天韵兴奋地跳起身来，在金色的地毯上迈着舞步，转着圈，双手高举，挥舞，仿佛手执一根黑色的指挥棒。“完美的布局，故意留下的线索，仿佛勾引小猫的美味鱼干！” “为了拯救那些濒临死亡的人，那些自以为聪明的侦探们，一定会站出来，想要充当救世主和英雄吧？嘻嘻。所以，他们一定会咬住那些小鱼干不放，不断地推理啊，分析啊……嘿。不过，遗憾的是。当最后的时钟响起。那些可怜的人，依旧会无助地死在他们的眼前！”天韵停下了旋转的脚步，笑盈盈地看着瓦沙格，“大叔，你觉得，这个游戏，是不是会很有趣呢？” 瓦沙格轻点了下头，暗红色的眸光闪着愉悦。“我很期待，这场游戏盛宴的上演。” 天韵跳到了瓦沙格的身前，笑靥如花。“我也很期待呀！大叔，你会帮我吧？帮我让这场游戏，变得更精彩吧？” “好。我会帮你。”瓦沙格伸出那细长而苍白的五指，轻抚了下天韵的脸颊，忽觉得那闪着兴奋、狡黠的淡红，却又透着澄澈湛蓝的通透，那般的目光和神色，竟是这般的可爱而迷人。 “不过在那之前，我要先回一次魔界。”嘴角的笑意收敛，暗红色的眸光再度转向了那泛着幽兰星芒的黑暗阴影。“这几日，我不会回来。”凝视着眼前那可爱而迷人的眸光，那漂亮的眼底，流露出了淡淡的失落。 “大叔不能带我一起去吗？”虽然明知不可能，但天韵依旧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我已经是灵魂使魔了不是吗？为什么每一次去魔界，大叔都不肯带我一起呢？” 瓦沙格摇了摇头，道：“使魔在魔界，是最低等的生物。我不带你去，是为了你好。” 天韵默不做声地看着瓦沙格，嘟起了嘴。 “好了。丫头。我答应你，如果哪一天你为自己积攒的生命时间达到了一百年，我便带你去我的魔神殿。” “好呀好呀！”天韵耷拉的脑袋立时抬起，拍着手大声叫好。 “记住，我离开后，不要随意到这间卧室以外的地方去，也不要随意去触碰任何物品。莎莎她会安排好你的饮食起居。你每日回来后，只需要安静地呆在这里，记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