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初遇刘备
我居然跟着刘备走了,我居然真地跟着刘备走了!现在我几乎要抓狂!!!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跟着刘备走了…… 虽然刘备确实安排得非常妥当,非常细致,仿佛他真地在为这些百姓考虑。难怪连我也上当。早晨传话的人过来吩咐,为了方便和秩序,会让南门聚集的百姓先上路,然后再是西门那边,我们这边的人最后,请我们耐心等待。又吩咐家里有众多老人小孩妇女的走前面,还让大伙尽量随身带轻便的东西;如果一定要带辎重车马,就必须最后走。刘备兵马会带辎重亲自断后。他们说得真好听;周围人都一点意见没有,全体满怀希望,整装待发。我们这边的人差不多十点半便开始慢慢开始动了,到了中午,周围几乎没什么人了,只剩下士兵在推粮车牵马匹。我好像还看见昨天江边的那匹白马。 我就一直站在那里发呆,发呆,直到有人嫌我挡路,推了我一把,说,“你不走?” “走,走,我走,”我忙傻愣愣地说道,回头看了一眼仍然关得紧紧的仿佛透不过一丝风的襄阳城墙,就跟着推车的士兵们开始南行。 队伍走得很慢,很慢。第一天,从中午到傍晚六七点钟,估计真的只走了不足十几公里。恐怖的是,那些推车骑马的士兵居然就一直耐心地走在队伍最后。出发的时候他们是在末端,后来渐渐到了最后面百姓的两翼。这六七个小时他们一般就在那个位置,当百姓走得太慢或者歇下来的时候他们会接着往前走,但是总能保证后面人能追上。我一天都跟在一辆粮车边上,看着他们的所作所为,到后来真觉得几分感动:刘备大概是真想要照顾这些百姓吧。 只是我现在真的不应该随便被刘备感动——这是以性命做赌注的奢侈! 我一直都在计划着到底该怎么办;到了第二天我已经打定主意还是南逃。不过我当然不能去江陵:就算能在曹cao打进去之前入城又如何?难不成我在那里等着被周瑜围?现在最安全的地方应该是夏口,或者江夏郡的某城也行。最近应该有刘备主力坐镇;赤壁完了也应该是和平交割给东吴。现在问题就是如何避过发飙了的曹cao的精骑。刘备人马是在当阳被追上的,所以我必须在那之前避开。在手机上看了半天地图发现当阳北面的荆门市已经似乎入山区了。于是我打算到了那里就躲到荆山里面去;躲个五六天,待曹cao人马过去了,再折转东去到夏口。如果能在汉水上搭上条船就完美了。 现在只有一个问题:食物。 我们现在离荆门市还有六七十公里;如果我体力充沛,再连夜赶些路的话,我一天半就可以到荆门。从荆门到夏口直线距离两百公里刚出头,需要大约六七天。可是前提是:我有足够的食物! 这一天我仍然和刘备的断后队伍走得一样快。其实没太多别的原因,我是真地走不动。好饿,好饿。今天下午我吃了剩下的半个窝窝头,两块饼干,小半瓶橙汁。饼干盒里只剩下两块了。别说荆门,明天我就得不行了。我一天都在厚着脸皮四处求人,问有没有食物可以卖。被骂了四五回,最后有一家人看我实在可怜,给了我一块饼。这次我是没心思管会不会染病了,吃了半块饼,留半块。刘备的断后队伍里有粮车,我也看见军士们一起吃晚饭。虽然根本看不清他们在吃什么,但是我仍然看得挪不开眼睛,几乎有一种想劫粮车的欲望。当然只是想想而已;真要那么做肯定会被一刀砍了脑袋。 第三天早上起来饿得什么力气都没有,吃了两块饼干,喝完了半瓶橙汁才觉得勉强能站起来。结果到了中午我是真不行了;坐下休息,吃掉昨天讨来的饼,却仍然觉得整个人都是空的。本来我起得很早,出发得早,已经领先断后部队六七公里路。结果中午坐下休息后我就再也站不起来了;每次想站起来就觉得头昏眼花。眼看着身边一队队的老老少少过去了,再把我远远地甩在后面。最后我又看见了刘备的断后部队的车马了。那个时候我想再不跟上我就真成第一个被曹军逮着的人了,于是拼尽力气站了起来跟着他们往前走。 那一段是在山丘地区;路不宽,两匹马并行就把路占满了。我不敢和他们军方的车马争路,就跟几家百姓一般,走在路边的坡上。这坡本来没什么,就是我实在太饿太累,头昏眼花,到最后终于一脚踩空,从山坡上滚了下去。 那个时候我自己是半昏的,也不大清楚究竟发生了些什么,就看见自己直接摔到一匹高大的白马前。那马尖叫了一声——至少听在我耳朵里像尖叫,然后简直像耍杂技一般站了起来。我努力滚开了一点,好不让那巨马的前蹄落下来便砸我身上,不过好像我真没滚出去多远?等我被人拽起来的时候,而那匹白马已经离我足足有四五米远了。
“你究竟意欲何为!”边上有人吼我。 我被周围突然围的人群吓清醒了一点,忙不迭地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真对不起…” 然后我就听见一个很温和很厚重的声音说道,“别难为人家姑娘家;走累了略有不慎罢了,收整了接着上路吧。” 我也不知道那声音是触动了我哪跟神经,但是那一刻我一下子就哭出来了。“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一边哭一边说,“我只是好久没吃东西,实在走不动了,才没踩稳摔下来的…” 我还在伤心着,突然周围有些小混乱,似乎又有人从前面退回来报告什么消息。只听刚才那个温和的声音说道,“你们照看着这位姑娘,拿些吃的给她。”然后那人就上马疾驰跑了,不知道干啥去了。 这一闹,我总算是从快被饿死的边缘救了回来。周围两个兵士拿了一个水囊和一个饼给我;听我说身上什么吃的都没有,又装了一袋子饼和腌菜给我,水囊也给我了,告诉我省着点吃的话够十天。当我傻乎乎地问起刚才究竟怎么回事的时候,从两人几分不耐烦几分不爽地告诉我那白马上的人就是刘备。我莫名其妙地从坡上砸到他马前,为了躲我,他勒马太急,自己都被他那匹性子够烈的马甩了出去,摔得七荤八素的。其中一人抱怨我说,“当初从樊城出来就反复嘱咐要多带吃食;都把樊城所有库粮全部折价卖了,怎么还有你这种人害使君如此狼狈。” 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是突然觉得我终于有些理解为什么那么多百姓那些无论死活都要跟着刘备,尽管我和刘备的第一次见面不过是那一瞬间和两句话——我甚至没看见他的脸。可惜我连说声“谢谢”的机会都没有了。我们不会再见了吧?毕竟马上就要到当阳了,而我正打算逃得远远的。不知道为什么,想到当阳,我竟然觉得心里发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