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小绿依旧有些担心杨璃儿的状况，她关切的问道，“jiejie，你没事吧。” 本来杨璃儿都有些忘记昨天发生的事情了，这会儿听到小绿的声音，脸色也不由得阴沉了下来，她垂下了头，没有说话。 小绿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也赶紧的闭上了嘴巴，默默地替杨璃儿梳洗装扮。 花倾城也一大早就赶了过来，昨晚听到小绿说的话之后，花倾城回去是彻夜难眠，他一直觉得杨璃儿是快乐的，不曾想背后还有这么多的心酸事情。 后来暗刀也说过，他没有想到这其中杨璃儿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他还一直那么的误会她。 只是现在，一切都不重要了，风曜寒立马就要过来了，而北澜国也早已经整装待发，花倾城说，“璃儿，你若不想回去，就留在北澜国，我会全力抗争的。” 杨璃儿看着一向胆小怕事的花倾城，竟然会为了她说出这样的话来。眼前的这个大男孩或许真的长大了，这一次，她可以安心的离开了。 她淡淡的笑道，“不用了，好好经营你的国家。你是一个很好的君王的！” 花倾城还想说些什么，但是杨璃儿轻轻的摇了摇头，她说，“我意已决，你不需要再劝我了。”她何尝不明白，以花倾城的力量去抗衡风曜寒，那分明就是以卵击石。花倾城虽然收回了兵权，但是在风曜寒的面前，依旧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花倾城垂下了头，他知道杨璃儿的用意，他曾经说过要好好的保护杨璃儿，但是这一次她却拒绝了，他说，“璃儿，我是认真的。” 杨璃儿从始至终脸上都挂着淡淡的笑意，她说，“我知道你是认真的，同样我也是认真的。” 花倾城最终绝望起来，他又有什么资格去挽留杨璃儿呢，杨璃儿说，“倾城，我马上就要走了，你说要带我玩雪的。” “好。”花倾城的声音有些哽咽，他看着杨璃儿的笑容，内心只觉得一阵难过，他说，“好，今天我带你去玩雪。” 外面春光大好，素白的世界红梅点点，一片安详，杨璃儿不由得闭上了眼睛，她想，她是该回去了。 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嬉笑声，杨璃儿轻轻地咧开嘴，笑了。 小绿猜的果然没有错，不出三日，风曜寒已经来到了北澜国。 那天，杨璃儿让小绿替自己盛装打扮，小绿沉默不语，平日里素颜示人的杨璃儿此刻愈发的娇艳起来，金钗步摇，玉簪银钗点缀的满头都是，杨璃儿只觉得异常沉重，但是她忍着了，镜中的人儿愈发娇艳灵动起来，苍白的脸上终于见到了一丝的血色。 “jiejie，你准备好了吗？”小绿望着镜中的杨璃儿，缓缓地说道。 杨璃儿抿嘴一笑，她又有什么好准备的呢。 花倾城此刻也走了过来，今天他特意披上了战袍，他说，“璃儿，若你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 杨璃儿笑了笑，看着眉清目秀的花倾城，杨璃儿便明白，有些事情不是她愿意就可以的，同样她也不愿意看到花倾城受到任何的伤害。 “走吧。”杨璃儿轻轻的说道。 一行人都选择了沉默，谁也没有说话。花倾城好几次想打破这样的沉寂都被咽了回去，头一次觉得，宫门是那么的近，他们哪怕走的再慢，还是马上就到了。 杨璃儿走出宫门口的那一霎那，她停了下来，抬起头看了看这让她无比眷恋的地方，最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在她的前方，是风曜寒，还有他的千军万马。 “倾城，就送到这里来吧。”杨璃儿见花倾城还要继续往前走，不由得停住了脚步，她不希望花倾城看到自己如此卑微的一面，她想在花倾城的面前，永远都是快快乐乐的，她说，“这一别，竟是遥遥无期，倾城，多多保重。” 花倾城轻轻皱着眉头，看着面前娇艳灵动的人儿，仿佛当初她过来的时候，也是如此的盛装华丽，想不到一年的时间不到，她要再次离去，这一去，竟是遥遥无期。杨璃儿就像是他生命中的过客一般，昙花一现。 杨璃儿的目光一一扫过身后的人，暗刀的伤依旧如此，她是看不到暗刀的伤能不能好了，临走之前，她对暗刀说了声谢谢，暗刀动了动嘴角，却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有些事情既然是秘密，那就让他一直保守下去吧。 每一步都走得是异常艰难，脚步仿佛千斤顶一般，动弹不得，一身红衣在雪地美艳无比，她的手中是花倾城刚刚摘给她的红梅，她想，在花倾城的眼中，她就是红梅吧，永不褪色。 “璃儿......”花倾城在后面不由得叫了一声。 杨璃儿停住了脚步，到最后她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她缓缓转过身，北风吹过，她的头发轻拂，红衣在风中缓缓飘动，一眼迷离。 花倾城有些发痴，良久，他才缓缓地说道，“璃儿，你能再为我笑一次吗？” 杨璃儿一愣，下一刻她竟然有夺眶的眼泪而出，她拼命的忍住，努力的冲花倾城挤出一丝笑容，随即便头也不回的离去。华擎的脑海中还倒映着杨璃儿刚才的笑容，这个笑容怎么比得上那些天杨璃儿所绽放的甜美，只是，这却是杨璃儿留给他的最后一个笑容。 杨璃儿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声，她努力的调整着自己的情绪，看着不远处那高大的马匹，还有上面的人儿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杨璃儿似乎感受到了一种莫名轻松，她这是真的要回去了吗，她难道还要继续去过那暗无天日的日子吗。 从她来到北澜国的那一天起，她便明白，风曜寒不会就这么的放过她，会再将她接回去的。 她的嘴角挂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她仰望着高大马匹上的风曜寒，那张脸没有太大的变化，一双眼睛依旧是他特有的讽刺和威严，她轻轻一笑，道，“我的王，别来无恙。” 风曜寒露出一丝邪魅笑意，他终于再次看到杨璃儿了，似乎比之前更加的灵动可人起来了，他并没有下马，只是动了动嘴角，冷冷的说道，“这一次，是你跪还是本王跪。” 杨璃儿一愣，随即她明白，这只不过是风曜寒想要报仇罢了，那一****身着凤冠霞帔远嫁时，当着众人的面曾经信誓旦旦的说，“风曜寒，终有一日，我会让你跪在我的面前！” 如今杨璃儿她别无选择，扑通一声，当着千万人的面，跪在了风曜寒面前，因为她知道，若是此时她不这么做，他还是会攻打北灡国，还是会要了花倾城的性命。 “爱妃身子单薄，着凉了可不好。”风曜寒命人取来软垫，铺在她的膝盖下。 软垫之下是无数的尖针，膝盖上早已被一片鲜血染红。 杨璃儿感觉到身心一阵剧痛，她垂着眉目，像当初那般坚强，她说过，不会在风曜寒的跟前流下任何一滴眼泪，这些苦她能够受住，只要花倾城没事，就算风曜寒要了自己的性命，也没事。 众人只是看着杨璃儿跪在了花倾城的面前，却不知道，在那软垫之下，有着万千的银针，杨璃儿默默的忍受着痛楚，风曜寒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的望着杨璃儿，就像是望着自己的战利品一般，感到了满足和快感。 远处的花倾城却是忍不住了，他恨不得马上就冲过来，但是却被暗刀给拦住了，他明白这一步，是杨璃儿必须要走的，暗刀说，“你若想让她好好地，就别过去。” 只是这一句话，就让花倾城的情绪慢慢的平复了下来，他站在宫门口，看着杨璃儿以最卑微的姿态跪在了风曜寒的面前，任由着风曜寒践踏着她最后的自尊。 “抬起头来，让本王好好地看看你。”风曜寒命令起杨璃儿来。 杨璃儿缓缓地抬起了头，眼中没有愤怒，更没有委屈，平静就像是一潭死水，她就那么空洞的望着风曜寒，眼睛也不曾经眨一下。 望着那秀美的容颜，风曜寒的眉头却是皱了一下。杨璃儿是个聪明的女人，聪明到他有些生气。 她知道自己这次过来的目的，根本不是为了扩大领土，而是想要将她夺回来，所以她什么话都不说，只是以自己卑微的姿态来保全花倾城，保全北澜国，她还是那般的自以为是，以为自己可以救得了天下。 他还没有来之前，就已经知道了杨璃儿在北澜国的一举一动，她可以和花倾城相敬如宾，也可以和慕容辰举案齐眉，但是唯独对他，横眉冷对，冷冷冰冰，这样的挫败感让风曜寒感到一阵难受，他绝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杨璃儿好过下去，就算是痛苦，他也要将杨璃儿留在自己的身边，他要看着她痛，方能弥补自己的心头只恨。 他似乎都有些小瞧杨璃儿了，料没有想到她还能替花倾城夺回兵权，原本以为杨璃儿过来这边会受到无尽的折磨，不曾想过的是这般舒坦，这根本就不是他的本意，看来杨璃儿还真是一个妖女，让见到她的男人都为之倾倒，受到她的蛊惑，只可惜，从今以后，她将再次只属于他一个人。 这样想来，也让风曜寒的心里好受一些。 杨璃儿的脸变得苍白起来，一身火红此刻更加的耀眼起来，杨璃儿紧紧的捏住拳头。风曜寒也不急，他要等着杨璃儿向自己求饶，等着她倒在自己的面前。 两人就那么的坚持着，风曜寒似乎突然想到，他的杨璃儿还是一如既往的倔强和不屈，他这种方式根本逼迫不了杨璃儿，良久，他才冷冷的说道，“自己站起来。” 杨璃儿听罢，一动弹就觉得钻心的疼痛，她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用手撑在地上，艰难的站了起来，到最后却还是因为重心不稳，一个趔趄，就差点摔倒在地。 只不过她并没有倒在地上，而是倒在了风曜寒的怀中。随后风曜寒便将杨璃儿抱上马来，看着一脸苍白的杨璃儿，问道，“疼吗？” 杨璃儿抿着嘴唇，没有答话。 风曜寒却是突然笑了，声音变得柔和起来，他的手划过杨璃儿的肌肤，像是寻到了丢失多年的珍宝，那一刻，风曜寒心中像是突然心安下来，他说，“你还是那般的倔强，你跟我说声对不起，不也就不用受这样的苦了么。” 杨璃儿依旧没有答话，马儿突然掉头，那一瞬间，她看到了远处的花倾城，只是那么轻轻的一瞥，杨璃儿的心融化了，她在心中默念，花倾城，北澜国，再见了。 风曜寒将杨璃儿紧紧的抱在怀中，策马奔腾，杨璃儿感受着怀中的温暖，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她终究还是要回去，她能够不回去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杨璃儿竟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等她再醒来，身上的衣服也已经换上了水色锦衣，马车外，是重峦叠嶂的山峰。 杨璃儿好久没有看到这么多的绿色了，下一刻她却突然明白，北澜国在她的身后越来越远了。 风曜寒就在杨璃儿的身边，他看着杨璃儿不停变化的脸色，不由得笑了，道，“这才是你应该待下去的地方，这才是你，杨璃儿。” 杨璃儿看了风曜寒一眼，却还是没有说话，这样的风曜寒让她心中隐约作痛，她捶了捶自己的脑袋，让自己安静下来。 风曜寒见杨璃儿不答话，倒也不恼，只是轻轻的笑了笑，将杨璃儿揽到了自己的怀中，沉默不语。 马车一路颠簸，杨璃儿闭上了眼睛，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会过多久。 那一次因为那块玉佩穿越来这时，她曾经看过一本古书，书中记载，她所来到的世界，第一眼见着的那个男人会是她最好的归处，并且他们之间有些前世今生的纠缠，少了谁，生活都是不完整的。 若是她这一生注定要和风曜寒纠缠在一起，那么她宁愿就此死去，一了百了。 杨璃儿突然问起，“我身上那小瓷瓶呢。” 风曜寒见杨璃儿终于是和自己说话了，不由得一笑，随后他将小瓷瓶递给了杨璃儿，这药瓶他已经找人验过，确定无毒之后，这才给了杨璃儿。 杨璃儿接过药瓶后，轻轻的闻了一下，嘴角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她说，“寒王，我说过我不会回去的。” 风曜寒听罢，不由得一笑，看得出，杨璃儿并不想回去，但是这一切都不是杨璃儿能够做的了主的，他说，“从你见到我的那一刻，便注定，你这一辈子都是我的女人，哪怕死，也是的。” 杨璃儿看了风曜寒一眼，只觉得一阵凄苦，她选择了沉默。 风曜寒也坐在了一旁，他满心欢喜的想要杨璃儿在自己的身边，但是这个女人却依旧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这让风曜寒的心中觉得十分的窝火，他到底哪里不好，为何她可以对万千人笑，对他却是这般冷冰冰。 一路上，谁也没有和谁说话，这样不知几日，恍惚间，就来到了王宫门口。 风曜寒下了马车之后，想要将杨璃儿抱下来，杨璃儿却是不肯，她忍着膝盖上的伤痛，硬是咬着牙要自己下来，却是一个趔趄，就直接摔在了风曜寒的跟前。 风曜寒默默地看着杨璃儿，看着杨璃儿慢慢的在她眼前站起来，风曜寒的嘴角划过一丝冷笑，顾不得杨璃儿的阻拦，就直接将杨璃儿抱了起来，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之中，风曜寒大摇大摆的走在了最前面，旁边的宫人，目光纷纷低垂，退到了一边。 杨璃儿低着头垂在了风曜寒的跟前，看着熟悉的地方，杨璃儿心中百感交集，她难道真的就不能走出这片地方，这高高的宫墙了吗。她有些不甘心。 风曜寒最终停留在了冷宫面前，这里自从杨璃儿走后，依旧每天都有人打理，和当初杨璃儿在的时候，是一模一样。 杨璃儿静静的躺在床上，风曜寒说，“本来给你重新安排的殿宇，但是我突然发现，还是这里最适合你。” 杨璃儿并没有理睬风曜寒话中的讥讽和之色，她默默的闭上了眼睛，双手交叉放在胸前。风曜寒却并没有走，他拉住了杨璃儿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他说，“璃儿，让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杨璃儿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她看着一脸假惺惺的风曜寒，抽回了手，道，“破镜不可能重圆，更何况，你这个样子，真的让我觉得很恶心。” 风曜寒的眉头轻轻跳动了几下，他的脸变得有些僵硬，但是他却隐忍住了自己内心的怒火，他既然要将杨璃儿找回来，就是下定了决心，他要让杨璃儿爱上自己。 于是他动了动嘴角，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小了，他说，“璃儿，你要我怎么做，才能原谅我自己。” 杨璃儿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风曜寒，也不知道风曜寒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说出这样奇怪的话语来，若是以前的风曜寒，这会儿不是给了自己一巴掌，就是生气的拂袖而去，哪会像今天这般淡定。 于是杨璃儿问道，“风曜寒，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看着杨璃儿一脸不理解的样子，风曜寒心中一阵抽搐，难道是他自己的变化太大了，让杨璃儿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想到这里，风曜寒心中一阵酸楚，但是他却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你好好休息吧。” 见此，杨璃儿也就不再追问什么，看着风曜寒神神秘秘的样子，她索性闭上了眼。 这是她回来之后，睡得第一个晚上。 小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回来了，在路上，她一直没有看到小绿，倒也算不上担心，第二天一早，她们的生活似乎回到了当初，小绿轻轻的替杨璃儿梳洗，杨璃儿看着镜中的自己。 一切仿佛发生在昨日，北澜国一行就像是做梦一般，让人觉得不大真实，那眉清目秀的花倾城，冷若冰霜的暗刀，似乎就这么的离她远去了。 杨璃儿心中一阵感伤，她突然问道，“小绿，我们是不是从来没有离开过这里。” 小绿一愣，良久她才轻轻说道，“一切不过是过往云烟，这才是回到了正轨上，jiejie，或许这里才是你最好的归宿。” 杨璃儿没有回答，她在心里轻轻的问道，“是么......” 杨璃儿的腿脚依旧不大方便，但是杨璃儿依旧坚持要出去走走，见惯了北澜国的冰天雪地，突然来到一个暖洋洋，春暖花开的事情，杨璃儿觉得有些不大适应。 她依稀记得，当初自己坐在门前的青石上磕着瓜子儿，懒洋洋的晒着太阳，吃着桂花糕，当她再次坐下来的时候，却找不到当初的那种感觉了。 杨璃儿看着眼前的景色，一阵失神，她的一生终究是逃不过这无边的宫墙。 “听说太后仙去了。”小绿看见杨璃儿发呆无聊，就说了一个最近发生的事情，说来也奇怪，太后死的很是突然，却又很安详，她好像早就知道这一天会来临，自己工工整整的传好了衣服在床上躺着。 杨璃儿对这些消息也没有太大的兴趣，太后死后，对于这边也没有太大的影响，杨璃儿抬起了眼睑，看着无边的春色，想来又快是初夏了，她说，“小绿，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小绿点了点头，两人无边的转着。 宫里似乎发生了许多的变化，但是归根到底却还是一层不变。太后死了，舒贵妃被贬，所有的一切都在杨璃儿不知道的地方迅速演变着，到现在竟然连舒贵妃找自己逗乐子的机会都没有了。 她想起了风曜，不知道她好么。经过这么多事情，杨璃儿心中早已经没有恨，若是可以，她真的希望可以再遇到她在这宫中第一个好朋友，风曜。 只是她想遇到的人没有遇到，却看见了慕容辰。 这是她回宫以来，第一次遇见慕容辰。慕容辰去了北澜国，但是她的目光始终被风曜寒所挡。 两人都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杨璃儿倒也不像以前那般不自然，她淡淡一笑，就听见慕容辰在旁边轻声问道，“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