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番外【恶有恶报】
“你既已知罪，我又如何饶你！”轩辕晔的声音再次传来，这一回慧贵人听清楚了，平静冷漠，仿佛……是在与死人说话。看· 慧贵人吓得魂飞魄散，身子颤抖不止，不等她再次求饶，轩辕晔已起身漠然道：“慧贵人身为贵人不思感恩反而心怀嫉妒，以巫术谋害他人，即日起废除贵人身份，废为庶人，幽禁冷宫，终身不得踏出一步！” 冷宫是府专门用来关押被废黜的福晋与格格，有剥去一身荣华终身不得复起之意，被幽禁冷宫的人仅比死人多那么一口气。 以巫术咒魇他人，在皇室乃是大忌，轻则废除位份，重则赐死。轩辕晔给慧贵人留了一条活路。 “不要！”即使这样慧贵人依然吓得尖叫起来，死死抱住轩辕晔的腿涕泪横流，“皇上！妾身知错了，求你再给妾身一个改过的机会，求求你！”见无论怎么求轩辕晔都不理会自己，慧贵人又膝行爬到安云桥面前哀求道：“meimei，都是我不好，是我一时鬼迷心窍，嫉妒meimei得皇上宠爱，听信冬梅这个贱人的挑拨。是我该死，求meimei看，看在我们姐妹一起的份上替我向皇上求情，我必一辈子感念meimei的大恩大德。” 安云桥原是恨她以布偶诅咒自己，可是此刻见到她这副凄惨的样子依然动了恻隐之心，对轩辕晔道：“皇上，既然jiejie有心改过，而且妾身又没事，不如这一回就算了？” “没有人可以伤害你。”目光从安云桥姣好的脸庞上移开，温柔瞬间化为森冷，令慧贵人不自觉打了一个冷颤，心头浮起不好的预感。 眼见慧贵人被人粗鲁地拖下去，众人心头并不见得多少喜悦，反而闪过一丝浓重的不安，安云桥…… 在慧贵人被定罪不久，冬梅亦承认因为慧贵人一直以来待她严苛，稍有不如意就是一顿打骂，所以怀恨在心，偷取素锦照着云妃送来的小衣仿制了一件，然后让人四处去寻天花患者，以图谋害慧贵人的姐妹红才人。 最终，冬梅被乱棍打死，流云阁上上下下皆被罚去做苦役…… 一夕之间，曾经昌华的流云阁天翻地覆，慧贵人的贵人之梦亦彻底断送…… 轩辕晔越想越气，挥手扫落元福奉上的碧罗春，如此犹不解气，眸光森森地盯着正蹲在地上收拾碎片的元福道：“你们一个个是否都有事瞒着我？” 元福吓得连忙跪下，磕头如捣蒜，连天的喊道：“皇上这话当真冤煞奴才，奴才对皇上一片忠心天地可鉴，奴才就是瞒亲爹亲娘也不敢对皇上有一丝隐瞒，如有虚言让奴才天打雷噼，横尸……” “行了行了，别整那些虚的。”轩辕晔不耐烦地挥挥手，阻止元福再说下去，疲惫地在椅坐下，这些日子事情层出不穷，先是芮盈胎像不稳，继而弘时又染了天花，更牵出慧贵人以巫术咒梨落一事，眼下又……朝也是事情一堆，太子爷对自己和老十三多有不满，每每见面总是不欢而散，使得自己在朝的愈发受阻，想做些实事难比登天。· “元福，你入府到现在有几年了？”轩辕晔突然这样问。 元福小心地睨了他一眼，不敢起身，依旧跪了答道：“回皇上的话，已有近十年。” “十年……那就是近十岁时入的府。”轩辕晔对元福的年纪倒是记得清楚，歇一歇又道：“在家时，你父母待你如何？” 元福目光一烁，小声道：“奴才家虽然贫苦，但父母待奴才很好，有好吃好用的都留给奴才，有时父亲出去劳作回来，会给奴才带只竹蜻蜓或是草编的蚱蜢来，那时奴才最喜欢吃的是家里自己做出来的豆花，香滑可口，不过那是要用来卖钱的，只能偶尔吃上一回，不过奴才依旧很开心。到接下来家实在撑不下去，无奈之下唯有将奴才卖了。也是奴才命好，可以遇到皇上您这么一个好主子，皇上对奴才的恩德，奴才未有一日忘记，纵死也要报皇上大恩。”整段话下来，他只字未提自己还有一个meimei的事。 “起来吧。”轩辕晔仰一仰头不无失望地道：“目不识丁的平民百姓尚知爱护子女，不使他们受委屈，慧贵人身为福晋，享尽荣华，却对亲生骨rou全无怜惜之心，只将其做为争宠夺爱的筹码，她……不配为人。” 元福的心剧烈地跳了一下，不过他小心地没有将这一切表露在脸上，只是试探地道：“皇上的意思是……” 轩辕晔将身子靠在椅背上，抚额道：“先是以巫术咒梨落，现在又虐待亲儿，依着她犯下的罪，纵死一千一万次亦是轻的，可是我到底要顾忌到她是弘时的额娘，将来弘时长大了，若问起额娘，难道我告诉他是因为虐待他而被赐死的吗？这对弘时来说太过残忍。” 被自己嫡亲额娘遗弃是什么滋味，他最清楚不过，虽然在长春gong日日可见，但德妃的心思从来不在他身上，哪怕病了烧了也只是遣太医来看，即使病的再重也是自己爬起来一个人将药喝完。他最难受的不是生病，不是喝极苦极苦的药，而是同样是额娘的儿子，可是额娘眼却没有自己。 自己受过的苦他不愿孩子再一次承受，弘时也许会得到很好的照顾，可是他若知晓自己的亲额娘曾为争宠而虐待自己，只怕会成为他心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伴随他一生。 “奴才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元福小心翼翼地道。 “有话就说。”轩辕晔依旧闭了眼，不是不愿，而是他怕有人看到他眼的热意。从九岁那年开始，他就发誓，绝对不再让人看到自己软弱的样子，他只能是冷面冷情的轩辕国皇上。 元福心中痛快，慧贵人，你的末日到了! 她毁阿意容貌之意，从未有一日忘记，隐忍不提，只为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轩辕晔微微睁了眼，望着顶梁上描金的图案久久未语，在极致寂静后，冷漠的声音四散垂落，“传我命令，庶人慧贵人赐死!” 在一个正确的时候，由一个正确的人说出致命的话，一箭封喉! 唯有真正忠于轩辕晔的人，才能得到轩辕晔的信任。这就是当日芮盈未曾明言的真意! 被关在冷宫的人皆是府犯了错的福晋与格格，剥去一身荣华，从此为庶人，幽禁终身，从没有一个人可以活着从这里踏出去。 这里没有如云的丫环，没有华衣珠翠，所有的，只是足以将人生生逼疯的绝望与凄冷，经常有人能听到里面传来颠狂的哭笑声。 夕阳暮色下，元福领着两个小厮踏足冷宫，有无数细小的微尘与枯黄的落叶一道随着他们的脚步而扬起。彼时秋意深重，夕阳渐落，冷意弥漫在空气，无处不在。穿过院子，看到屋有几个蓬首垢面的女子在里面或哭或笑，胡言乱语，她们都曾是享尽荣华的人，却因犯错而被关押在这里，除了一日三餐有人送来之外，再无人搭理，那种与世隔绝的寂冷与绝望逼疯了她们，除了还活着还有一口气，她们已与死人无异。 元福并未在这些女子当发现慧贵人的踪迹，他皱一皱眉，忍着屋难闻的味道走了进去，于一处角落看到了蜷缩在地上的慧贵人。看到元福，慧贵人森然的眸光骤然亮起，爬起来一把抓住元福的手满怀期待地道：“是不是皇上让你来接我？!”不待元福回答，她又皱眉地道：“快走，这个鬼地方我一刻也不愿多呆!”她没注意到元福捧在手里的东西。 元福低头看着那双枯瘦肮脏的手，嘴角缓缓翘起，露出一抹明亮的笑容，“皇上有令，庶人慧贵人残害其他宫妃，着赐死!” 这句话令慧贵人一下子从天堂跌回地狱，在惊愕过后她下意识地否认元福的话，“不可能!皇上怎么会下令赐死，定是你这个死奴才胡说!我打死你”扬手欲掴元福，却在半空被人牢牢抓住，怎么也放不下来。 “放开我!我要叫皇上，放开我!” “没用的。”元福走到她面前，冷冷道：“皇上不会想见你，皇上会赐你一副薄棺裹尸，你安心地去吧。” 他走近，她如见鬼魅一样后退，盯着元福手里的东西不住摇头，不要!她不要死!不要死! 她逃，可是她一个弱女子如何能逃得过三人，还没跑到门口就被抓了回来，看着被扭住胳膊使劲掐扎的慧贵人，元福突然问，“你还记得阿意吗？” 慧贵人早已忘了那个被自己打的半死的小丫头，随口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话音刚落，她的下颔被元福用力抓住，一脸凶狠地道：“你将她打的半死，还拿茶水泼她，毁了她的容，你居然告诉我不记得？!” 他的话令慧贵人有了一点模煳的印像，“那又如何？!” “她是我meimei!”元福大声吼着，面目是从未有过的狰狞可怕，一个字一个字的从森冷的牙缝间蹦出，“慧贵人，你害了我meimei一辈子，我要你拿这条命来偿还!” 那个死丫头是元福的meimei？慧贵人一怔，旋即大笑起来，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挣脱了那两名小厮的束缚，用力挥开元福的手冷冷朝地上啐了一口道：“要我替那个贱丫头赔命？凭她也配!你这个贱奴才，定是想找我报复，所以趁我如今落魄便假传皇上的命令将我赐死。你好大的狗胆，我若死了皇上追究起来，你也休想活命!” 元福突然大笑起来，令慧贵人原来笃定的心再次不安起来，厉喝道：“狗奴才你笑什么？” 元福缓缓敛去笑意冷声道：“我笑慧贵人你枉自活了这么多年，竟然天真到这步田地，若无皇上的命令，我如何会来这里，赐死你的从来就是皇上，没有旁人。想要我的命……”他凑到慧贵人近前轻轻吐出一句话，“你不配!” “我不信!我不信!”慧贵人近乎崩溃的大叫。 “是与不是现在都已经不重要的。”扔下这句话元福拿起托盘的白瓷小瓶转过头对两名小厮道：“送慧贵人上路。” 两人答应一声，不理会惊恐欲死的慧贵人，径直抓住拼掰开她的嘴，慧贵人无处可逃，甚至连闭嘴也不能，只能眼睁睁看着元福将那瓶毒药灌住自己的嘴里，直至自己被迫咽下去后，他们方才放开她。 慧贵人将手指伸进喉咙，想要将喝下去的毒药吐出来，然元福的一句话却让她浑身冰凉，“没用的，这是鹤顶红，只要一滴就足以致命!” 她抓起地上的落叶用力朝元福掷过去，声嘶力竭地大叫：“你这个狗奴才，我要你不得好死!” 元福恻目，拂去沾在身上的落叶，“慧贵人有时间还不如多欣赏一下这夕阳美景，过了今日，便再没有机会了。”说到此处，他忽地一笑，残忍无情，“时阿哥已经交给嫡福晋抚养，从今以后他只会知道有嫡福晋这个额娘，不会知道你慧贵人。” “我杀了你!”慧贵人发狂地大叫，命没了，连儿子也没了，她努力了一辈子，到最后竟什么也没有，她不甘!不甘啊! 声音渐渐小了下去，鹤顶红毒发，慧贵人口吐白沫痛苦地摔倒在地上不停地抽搐着，再也没有力气骂人，元福冷漠的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直至叶秀在剧烈的痛苦咽下最后一口气。 叶秀目光涣散地躺在地上，她在临死前看到的最后一幕是一群昏鸦扑棱着翅膀在如血的夕阳下飞落…… meimei，哥哥终于替你报仇了! 元福轻嘘一口气，转身踏出了无华阁去向胤覆命，叶秀的尸体自然有人会收拾。胤得知叶秀的死讯什么也没说，只是挥手示意他意思，要一个人静静。 从书房出来，元福迟疑了一下往雨墨殿走去，芮盈正与德妃一道用晚膳，见他进来旁让人赐坐，旋即又对墨玉道：“快去将阿意叫来，就说她哥哥来看她了。” 德妃抿一抿唇笑道：“咱们还没恭喜元福你得偿所愿呢。”轩辕晔下令赐死慧贵人一事，府已经人尽皆知，当初慧贵人这样对待阿意，如今元福奉命赐死她，也算是一报还一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