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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6章番外【抬举】

    另一边,已经走远了的德妃道:“这个安云桥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一夜之间成了贵人不说,今晨还乘着步撵与皇上一道过来?”

    云妃瞥了未曾作声的芮盈一眼,将昨夜的事大致讲了一遍,德妃听完后内疚地道:“盈儿,是我不好,连累了你。·”

    芮盈摇首道:“此事哪里能怪jiejie,是我自不量力,以为可以帮到jiejie,结果反倒是将自己也给搭了进去。不过也好,至少让我看得明白清楚,不再被人蒙弊在鼓。”

    “早些看清也好,省得将来更伤心。”隔着步撵,德妃伸过手来,于冰凉的雨水紧紧握住芮盈的手,“天下男儿皆负心薄情,更不要说皇上,何况他冷落你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

    “不管怎样,至少你现在还没有完全失宠,这已经胜过无数人。”说到这个,德妃语气有些发沉,不需说,定是又想到了自己丧生的两个女儿。

    云妃心明白,温声道:“有jiejie在佛前为两个公主祈福,她一定会很好的。”

    “希望吧。”德妃声音一顿,忽地带上了几分绝望的薄凉意味,“怨不得宫人人想生皇子而非公主,至少皇子生出来了,就能够晋升了位份,同时也更有保护自己孩子的能力,可我……。”

    德妃笑了笑,却是终究没有说些什么了。

    “生皇子便一定好吗?怕是也不尽然。”云妃不以为然的说道:“先帝那么多皇子,最后能得善始善终的能有几个,即便是现在还活着的那几个,也难以讨到好。”

    芮盈接过话道:“jiejie是在说轩辕无涯?”

    云妃瞥着外头密密落在地上的雨水道:“可不是吗,轩辕无涯本身的能力莫说称王了,恐怕是篡位都是没有什么难得了,他本身的存在早已超过了皇上的容忍范围,铲除是一定的事,只是皇上登基之后,一直没能够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去下手,这才让他平安到今日,不过这样的好日子也过不了多久了,皇上早晚会下手。”

    听着德妃和云妃谈起轩辕无涯,芮盈恍惚间又是记起了那天晚上的事情,后来她也才是知道,原来轩辕无涯娶的人就是乔雨儿,也难怪轩辕晔会一直对于轩辕无涯颇为的敌意了。

    静静的想着,也是不知道轩辕无涯过得好不好了。

    德妃伸于帷伞外,任由雨水打湿手掌,声音冰冷地道:“当年先帝将皇位传予皇上,真是一些也没错,这样的冷心冷情,是帝位最合适的人选,父女之情都可不念,更何况是手足之情。像十三爷这样的,只能说是一个例外。”

    女儿的死,令她对轩辕晔充满了怨意,她几乎恨遍了所有和她女儿占上关系的人,如果轩辕晔当初能够相信她一些,那又会有后面那些事情吗?

    她不知道,但是,却是真心的恨了。

    “别的人我不知道,不过轩辕无涯只怕是未必吧,好歹他身上还有一块保命符。·”云妃话音刚落,芮盈便明白了她的意思,“jiejie是说乔雨儿?”

    云妃颔首道:“jiejie说那个人是个例外,我却认为乔雨儿才是真正的例外,这样的皇上竟然也有倾心相爱的时候,且二十年如一,当真是不可思议。”

    此言一出,德妃与芮盈两人皆是沉默了下来,轩辕晔当真是一个极为矛盾的人,说他无情,他偏对乔雨儿情深似海;说他冷酷,偏生听说他以前是一个极谦和温和的人,比之轩辕无涯更衬温润如玉这四个字。

    “罢了,想这么多做甚,四面红墙,咱们是一世跨不过去了,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再交付真心,荣也好辱也罢,守住这颗心,那么日子就不会那么难熬。”德妃轻轻说着,眸光一如新年这场雨水一般冷。

    是啊,想在后宫很好的生存下去,不交付真心便是第一要紧的事,否则就只能沦为输家,可是芮盈能做得到吗?

    这个问题,连芮盈自己也不知答案。

    这样说着,众人先后到了椒房殿,这新年第一天,先要去慈宁宫请安,然后再去椒房殿。

    这一路过来,乘步撵的尚好些,步行过来的便惨了,衣摆还有花盆底鞋都被溅湿了,每走一步都不住往下滴水。一到椒房殿檐下,宫人便赶紧蹲下身子替各自主子拭着衣鞋上的水。

    莫贵人沉着一张脸对正在替她清理衣裳的宫人骂骂不休,尤其是在看到衣不沾水的安云桥时,骂得更凶,吓得两个宫人颤抖不止,连求饶的话也不敢说。

    “不过是沾了些许衣角罢了,jiejie何必如此动气,再者他们也不是故意的。”春贵人见那两个宫人可怜,不由得上前劝了一句。

    莫贵人不高兴地道:“我训斥我的宫人,与春贵人你何干。”

    春贵人被她这样顶了一句,神色颇为尴尬,芸流连见状过来拉了春贵人的手道:“你莫理会她,自己没本事就拿宫人撒气,真是可笑,走,咱们进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吧。”

    “你说什么?”莫贵人像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浑身毛都要炸起来了。

    没等莫贵人回头,站在她对面的德妃与春贵人已经欠身行礼,“臣妾见过熹妃娘娘,见过德妃娘娘,参过云妃娘娘。”

    莫贵人赶紧回头,果见德妃三人站在自己身后,刚才说话的正是德妃,她连忙转身行礼,不等她开口,德妃又道:“莫贵人,你还没回答本宫的话,哪个大胆,你扬手又是准备教训哪个,芸贵人吗?”

    莫贵人强笑道:“娘娘误会了,臣妾不过是与芸贵人玩笑罢了,芸贵人这般天真可爱,臣妾喜欢都来不及呢。”

    “如此最好。”德妃不假辞色地看着莫贵人,对她的话显然不信,却也没有去揭破,只是过去扶起德妃道:“芸贵人是云妃的嫡亲meimei,本宫如今虽不管事,但也不许任何人欺负她。还有,宁贵人这样的玩笑本宫不喜欢,所以,以后还是少开为妙。”

    “是,臣妾记下了。”莫贵人一直觉得德妃在这宫里是个可有可无之人,从来也不惧她,可今日的德妃却有一种令她胆战心惊之感,兴不起半点不敬之意,敢情一直都是自己小瞧了她吗?

    也是,能在这吃人的后宫一直片叶不沾身,牢牢占据一席之地,又怎会没有一点本事。

    此时玉树走了出来,笑着欠了欠身道:“几位娘娘怎么都在外头站着不进去,里面烧了地龙跟炭盆,正好可以暖暖身子呢。”

    “这就进去了,刚与宁贵人说话呢。”德妃笑言了一句,拉着德妃与芮盈等人一道进去。

    到了里头,与在慈宁宫时一样,一一跪下请安叩首,因是新年第一遭,所以特别郑重,皆行三跪九叩之礼,先是嫔妃,然后是几位皇子,每一位皇子起身时玉树都会递上一封红包,打开来只见里面是一张五十两的银票,算是给几位皇子的压岁钱,而柳莺莺都会这样准备。

    柳莺莺和蔼地道:“午膳已经命人在准备了,众位meimei再耐心等一下便可入席了,若是饿了,便先用些点心。”

    春贵人轻笑道:“刚刚才在慈宁宫用了一碗饺子,正饱着呢,哪里会饿,臣妾等倒是担心等会儿会吃不下。”

    “吃不下就少吃些。”柳莺莺环视了众人一眼,忽地叹了口气,“只可惜氤氲不在,否则更热闹。”

    柳莺莺抚着裙间金线绣成的凤尾赦然道:“本宫没什么,就是慕嫔……唉,慕嫔,你还是要想开一些才好。”

    慕容仙坐在椅微一欠身,平静地道:“多谢皇后娘娘关心,臣妾已经没事了。而且臣妾相信,氤氲身为公主必然能够福慧一生。”

    “你能这么想就好。”柳莺莺欣慰地点点头,随后又与一众嫔妃说话,待到了午间,孙墨进来回话,“启禀主子,偏殿已经备好了午膳,随时都可开席。”

    柳莺莺微一点头道:“嗯,皇上那边呢,去请了没?”

    孙墨恭谨地道:“回主子的话,奴才去请过了,但是元宝公公说皇上有要紧事要处理,不能过来,请主子与几位娘娘自行用膳。”

    “知道什么事吗?”柳莺莺问道,刚才轩辕晔途离去,令她一直心存疑惑,大年初一的,究竟会是什么事这么要紧令得轩辕晔连一刻都不能多呆。

    “这个元宝公公没说,奴才着实不知。”孙墨如实禀道。

    柳莺莺颔首起身,“既是这样,那咱们入席吧。”

    “是!”随着柳莺莺的起身,所有人皆站了起来,随她一道去偏殿,正殿与偏殿之间有一道小门相连,而偏殿又是早早就烧了炭的,是以一些也不曾受凉,任外面冷雨瓢泼,里面只是温暖如春。

    安云桥正待与春贵人等人一道坐下,却见柳莺莺朝她招手,和颜道:“安贵人,过来与本宫一道坐。”

    安云桥尚未说话,与柳莺莺同桌而坐的慕容仙已是扬眉道:“娘娘这般怕是有些不妥吧,安贵人始终只是一个贵人而已。”敢这样当面顶撞柳莺莺的,阖宫上下也只有慕容仙一人了。

    慕容仙虽然现在只是一个嫔位罢了,但是她也是前皇后,更何况,如今慕容氏族正在外征战,若是回了朝,身上说不定要累下多少的功勋了。

    与柳莺莺同桌而坐的还有芮盈与德妃,她们两人皆是未言语,只静静地看着事态发展。

    柳莺莺瞥了慕容仙一眼道:“meimei这话可是生份了,贵人也好,贵妃也罢,都是一样侍候皇上的,何必非要分得这么清楚呢。众位meimei你们说是不是?”

    众人连忙答应道:“娘娘慈和,实乃臣妾等人之福。”在这样的言语下隐藏的究竟是什么心思,只有各自心里最清楚。

    “话虽如此,但终归要分个尊卑上下,否则人人都能同桌而食,还要规矩做什么,倒干脆将宫规都给废了,更随意自在。”慕容仙丝毫没有给柳莺莺面子的意思,词里行间,坚决不许安云桥同桌。这样的话令柳莺莺有些下不来台,但碍于身份,又不好同慕容仙争执,偏殿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僵滞起来。

    安云桥见势不对,赶紧低眉道:“臣妾多谢娘娘垂爱,臣妾坐在这里就行了,正好可以与春jiejie和芸meimei她们说说话。”

    柳莺莺知道她这是趁机在替自己解围,暗自点头,道:“既是这样,那本宫就不勉强你了。起盖吧。”

    随着柳莺莺的话,宫人将覆在盘碟上的银盖纷纷开启,香气顿时扑鼻而来,勾起众人的食欲,且还陆续有热菜上来,着实丰盛。席间娇声软语,众人围着一道说说笑笑,尤其是新选入宫的几位,更是趁着机会想方设法的逗柳莺莺欢心,想要像安云桥一样得到柳莺莺的常识,从而一步登天,得到皇上垂青。

    只是,安云桥只得一人,所以,哪怕柳莺莺被逗得再高兴,也不曾对任何一人特别示好。

    待得席散之后,又陪着坐了一会儿方才各自告辞,出来的时候,雨还是没停,地上有几处积起了小小的水沆,鞋子踩上去溅起小水花来。

    宫人在偏殿收拾东西时,发现原先慕容仙坐的位置放着一封红包,当即呈给柳莺莺。玉树正在服侍柳莺莺梳洗,见状颇为不平地道:“慕嫔好不知进退,竟然在宴会上那般的和娘娘作对。”

    “她若知进退,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柳莺莺不在意地抚抚脸,她身子一直不好,再加上这几日劳累过甚,一旦卸了脂粉,脸色就显得有些苍白。

    玉树取下那柳莺莺上的累丝金凤道:“按说,主子封红包也不是头一年了,以前她都是收下的,怎么这一次……”

    “她这是在跟本宫撒气呢,本宫扶持安贵人一事,可是让她不高兴得很。再者五十两银子,以她的手笔又怎么看得上眼呢。”如此说着,她随手将红包扔给一旁侍候的小宁子,“赏你了,拿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