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四章 酒醉惊醒 却见地府
谢杭拿起金印，那一刻心中亦是有所动摇。裂土自立为王，执掌一方，号令一地生灵，日后也是彪炳史册之人。“贤弟，司马公子已然应允，附送白银二十万两，以助贤弟招兵买马之用。只要贤弟起兵自立，司马公子定会鼎力相助。愚兄也会留在蜀中，为贤弟出谋划策，协助贤弟对抗昏君。”方文琦又送出一份大礼，想彻底打动谢杭。谢杭先将金印放回盒内，小心收好木盒。对方文琦说道：“兄长美意，小弟已然知晓。然此事太过重大，不可cao之过急。容小弟思量两日，再给答复。”方文琦连连点头，他见谢杭收下金印，心中不再急切。若是日后谢杭反悔，一纸文书递到大理寺，那枚金印便是罪证，他谢杭难逃一死。 方文琦不再提起此事，开始同谢杭谈起当年一同求学之时许多趣事。两人不知不觉谈到深夜，方才尽兴。谢杭为方文琦安排好住处，送他安歇后回到书房。他几近一夜未眠，思来想去，方才拿定主意。两日时光眨眼即逝，谢杭重新在书房摆酒，请方文琦前来。两人入座之后，谢杭屏退左右闲杂人等。亲自为方文琦斟酒，低声言道：“兄长，小弟再三思量，终于下定决心。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小弟若是不抓住眼前良机，日后定要后悔半生。蜀地富庶，若能在此割据，你我兄弟二人可同享富贵。若是兄长肯留下助小弟一臂之力，小弟便拥兵自立。不知兄长意下如何？” 方文琦闻言，心中欢喜。既然谢杭同意拥兵自立，他回去面见司马皓，便可邀功请赏。司马皓答应过他，谢杭自立，便送他白银十万两。方文琦举杯说道：“贤弟，当年你我二人求学之时，便曾想过日后在一处，互相辅助，做一番事业，不枉此生。如今蜀地便是你我二人天赐良机，岂可错过？贤弟放心，愚兄已然打定主意。回去便向司马公子说明此间事由，司马公子亦是通情达理之人，必会放愚兄回来蜀中。你我二人，可在蜀中一展胸中所学，造福一方百姓，创建一处盛世。” 两人连饮三杯，谢杭再度问道：“兄长，恕小弟无礼。司马公子既然允诺小弟十万银两，不知存在何处？何时可交付小弟手中，毕竟自立之前，便要大笔银两招兵买马。”谢杭此语，方文琦并不感到意外。确如谢杭所言，一旦起事，若无银两在手中，手下士卒断然不会甘心卖命。“贤弟，银两尚在运来途中。洛阳至此路程遥远，银两又需小心，故而行进缓慢。再有半月，应可到达成都。贤弟放心，司马公子言出如山，既然答应之事，绝无反悔之理。”方文琦说罢，做出一副信誓旦旦模样。 他心中却在暗笑，十万银两不过愚兄信口胡说之事，贤弟切莫怪罪。贤弟坐拥蜀王司马杰府库，怎会缺少金银？只要贤弟起兵自立，便是身不由己。待到那时，也无心惦记银两之事。何况愚兄亦要抽身而退，蜀中虽地形险峻，易守难攻。然留在贤弟身边，祸福难料。方文琦心中暗暗盘算，表面还是同谢杭把酒言欢。两人畅想一番，日后携手开创之景。不知不觉，都有几分醉意。谢杭亲自将方文琦送回住处，依依惜别，方文琦倒在床榻之上酣然入睡。方文琦睡梦正香，忽然听到哗啦一声。 他刚睁眼，脖颈一紧，被人从床榻上拽起。屋内不知何时亮起一盏风灯，光芒惨绿，十分怪异。面前站有两名差役，两人头戴高帽，脸色白如纸。身上官衣一黑一白。方文琦打一个冷颤，猛然醒悟过来。眼前这两名官差像极无常鬼，传说中地府专门勾人魂魄者。此时白无常一抖铁链，把方文琦自床榻上拉到地上。两名无常鬼转身便往外走，方文琦手抓铁索，踉踉跄跄跟在两人身后走出房门。外面每隔几步，便有两盏绿油油风灯。 黑白无常一言不发，只管牵住方文琦往前走。穿过一层院子，进入长廊之中。长廊每隔三步，便有两盏绿油油风灯。每盏风灯旁边，都有一具无头尸体绑在那里。方文琦赤足踩到地上，地上湿漉滑腻，他闻到一股极重血腥气。往地上仔细一看，地上到处都是未干血迹。方文琦心惊胆战，以为自己已到地府。长廊尽头，木门上悬挂四颗血淋淋人头。被绿油油灯光一照，妖异无比。到此时，方文琦已然无法走动。他不住求饶，奈何黑白无常不理会，两人将他架起，拖进屋内。屋内高悬八盏绿油油风灯，灯光之中，四处屋角皆有一名囚徒绑在那里，披头散发，身上满是血迹，死活不知。正中长凳上，坐有一人。那人头戴王冠，身穿紫袍。 黑白无常将方文琦拖到他面前，便扔到地上。门外进来两名凶恶鬼卒，将半桶血水浇到方文琦头上。方文琦用衣袖擦脸，半晌才睁开双眼。眼前那头戴王冠之人，同他近在咫尺。那人满脸血污，伸出如鸟爪般双手抠住方文琦双肩。“你快些招供，快些招供。不然如本王，苦楚受够，求死不得。” 两名鬼卒将那人拖出去，只听到门外惨叫一声。咣当，一颗血淋淋人头扔进来，落到方文琦身旁，那人头上还戴有王冠。方文琦心胆皆裂，他不过文人，哪里见过这等血腥场景？此时一名判官进来，将纸笔推到方文琦面前。那人冷笑道：“方文琦，汝欺骗至交好友谢杭，意图不轨。如今已到地府，还不从实招来。方才乃蜀王司马杰，汝若不招，便同他一般下场。”方文琦点头似鸡啄米，颤巍巍拿起笔，将他同司马皓商定之事，一五一十写出。他无丝毫隐瞒，只想少遭一些活罪。待他写完，签字画押之后，那判官哈哈大笑。一把扯去脸上面具，露出本来面目。方文琦一见，方知上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