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汉中王的大将军
项羽驻军关中的时候，营中有一个身材高大的淮阴人，名叫韩信。 韩信的工作是持长矛的护卫左右的职务。是数目众多的亲兵卫队中的一个普通校尉。流浪汉出身的韩信 被选用千这项差事，主要是韩信高大的身材威猛的外表。 项羽以武力压服刘邦，成为在关中说一不二的第一人后，他与自己麾下的十万大军像猛兽一般扑向秦都 城咸阳开始了疯狂掠夺。 秦皇宫和亲王大臣的府邸，以及秦的始皇帝从天下各地强行搬迁来的富贾豪门的宅院等等，都成为他们 手中任意宰割的猎物。没有武力和军纪约束的士兵都想要亲眼看看咸阳之美，都想掠夺大把大把的财宝， 可能的话，还会闯入**搂上个美人发泄一番。韩信也被掠夺者的洪流卷入咸阳城，还被卷进了著名的阿 房宫。将军级的人物加人到掠夺者的行列中，指挥属下把一切都占为己有，掠夺仿佛巳经达到了疯狂的程 度。大殿里圆柱林立，全部镶着金箔，无物可抢的士兵就攀登到圆柱上，把那些金箔都给挖下来。 等疯狂的洗劫后，项羽就下令在阿房宫等各处宫殿放起了大火。火势凶猛，连宫殿旁的渭水河仿佛都要 沸腾了。韩信在大风中缓步而行，一件东西也不拿，一个女人也不碰。 在人们都在疯狂的靠抢劫发财抢女人的时候，韩信却完全像一个局外人一样，他究竟在想什么呢？如果 我和他做同样的的事，我会想些什么呢？ 假如我是韩信，不抢金钱，不抢女人，而像一个局外人一样冷眼旁观，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我在 思考，我会想："最先攻入咸阳的是刘邦军，按照楚怀王和诸侯的约定应该举行盛大的庆典啊！应该封刘 邦为关中王才对，可是情况却变得很糟糕，这都是因为刘邦军比项羽军弱小，而项羽也不想履行约定造成 的。" 韩信或许在想：刘邦害怕的可能是项羽所率领的诸侯大军，担心抢先劫掠会遭致项羽及其手下各路将领 的仇恨。可能正是这个原因，才不让士兵进入咸阳，并且封闭了府库，丝毫未动宫中男女的性命和财产。 韩信的故乡在淮阴，在贫困中长大成人。他无所事事，成了一个无业游民，总是跑到朋友家里去混饭吃 ，长此以往，便彻底失去了信用，不过，他仍能不断结识新的知己，坐吃闲饭。 韩信家乡有许多关于他最困苦时的故事。一个故事说有一位在淮河边漂洗纱布的老婆婆，看不过这个游 手好闲的韩信整天饥肠辘辘，便每天给他送饭吃，一连送了几十天。日子一天天过去，在漂布活计将完的 时候，韩信向老婆婆施礼道谢，说总有一天要报恩，老婆婆用叱责般的口吻说道：我只是因为你饿得难受 ，才给你口饭吃，压根儿就没想过要得到你的什么报答。 还有一次，一个性情粗野的屠夫嘲弄韩信，当着众人的面撒野欺负韩信，对韩信说道：用你那把长剑往 我这儿扎一下看，要是不敢扎，你就从我的裤裆下面爬过去。韩信便乖乖地从屠夫的胯下爬了过去。城里 的许多人们都说韩信是个懦夫，都瞧不起他。可是，后来当韩信当上了赫赫有名的大将军，驰骋天下后， 人们又将韩信受胯下之辱当做美谈，认为这正说明了韩信的大智大勇能屈能伸。 韩信在项羽军中曾积极进行了自荐活动。但是，项羽和范增都认为韩信这个淮阴大汉只能用那庞大的身 躯做个低级护卫，就算物有所用了。 劫掠了关中后，项羽依仗着强大的军事实力，开始论功行赏。首先项羽把楚怀王尊称为"义帝"。 项羽违背了楚怀王和诸侯共立的盟约，将巴蜀和汉中分给了刘邦，封刘邦为汉中王。巴蜀和汉中在那时 是一块偏僻的地方，在当时那里完全处于中原人的一般地理常识之外。汉中也是地地道道的穷乡僻壤，途 中的艰难险阻绝非言语所能表达。刘邦被排挤出约定的关中，成了汉中王。 关中是一块宝地。可项羽却十分讨厌可以称霸天下的这块要地，甚至还烹杀了进谏者，所以范增也就没 再勉强相劝。作为一项替代方案，他建议将关中一分为三，分给身为亡秦降将的章邯及其旧同僚司马欣和 董翳，并分别立三人为王。封章邯为雍王，司马欣为塞王，董翳为翟王。范增这项提案的理由是："还是 以秦人（关中的民）治秦人为好。"项羽当场同意。 项羽论功行赏，一个接一个地予以公布。结果，包括项羽和刘邦在内共立了十八位王。秦的法家****主 义、中央集权制以及由官僚代替王侯等一系列治国新政全部被废除，重新回到战国时代的封建诸侯制。于 是，一眨间工夫就造出了一大群王，有西魏王、河南王、韩王、殷王、代王、常山王、九江王、衡山王、 临江王、辽东王、燕王、胶东王、齐王以及济北王等等。他们也造出了许多侯。这次论功行赏，除了项羽 本人和三名关中王之外，无论是当上王侯的，还是不幸落选的，统统都满腹怨气。 项羽评功的标准过于简单。很多有功绩的人都被排除在外，羽所承认的有功之臣全都是在战场上出头露 面打仗的勇将们，而对于那些身在后方、对凝聚将士信念作出巨大贡献的人不屑一顾。义帝就是其中之一 。"义帝等不需要封地。"这是项羽所讲的第一个理由，正是依据这种不符合常理的，或者说孩子气的标准 。不错，义帝确实没有真刀真枪地打过一次仗。不过，范增还是十分委婉地指出了其中的可非议之处。倘 若一不留神，针锋相对地对项羽提出反对意见，纵然是范增，也难免不会被丢到油锅里去。"再没有土地 了。不过，既然亚父话已至此，就把南方的一片土地送给义帝吧！"项羽也有心胸宽广的一面。然而，在 其过于宽广的心胸里，也容纳着比他人要多出数倍的孩子般的稚气，使他有时十分勇敢，有时又表露出非 同一般的纯真。可是，当孩子所具有的功利心和残酷性出现的时候，任凭谁都无法阻挡。 义帝无奈，只好离开彭城。项羽马上就感到后悔了，他又赶紧派兵追了上去，在长江岸边将义帝杀掉了 。 刘邦也没有什么办法，如果对抗项羽，也会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无奈的他只好率领项羽让他留下前往 封地。 韩信对项羽的所作所为彻底失望，毅然私自逃离了鸿门的军营。他在项羽军中只是个小小的侍卫，存在 与否，对项羽的整个大军毫无影响，根本就没人在乎他。 韩信将赌注压在了刘邦的身上。韩信为了在刘邦军中谋个一官半职，通过几个同乡牵线搭桥，请他们一 级一级地向上介绍，终于会见了一个最高层的人物萧何。 韩信被萧何任命为连敖，当了一个管大营杂役的小小军校。韩信因为不能充分展现自己的才干很是郁闷 ，于是和同营的十几个伙伴商量后，从大本营的箱笼里偷出酒和菜，围成一圈坐在地下，热热闹闹地大吃 大喝起来。他们并不是想酒喝，而是自暴自弃，借酒消愁。因为韩信和他的同伙都触犯了军法，要被判以 斩首之刑。刘邦本人亲临现场监斩。 被五花大绑的韩信并没有因为要被斩首而害怕，反而认为与其作为最底层的小小军吏度过一生，还不如 就此死掉更好。 韩信等人被处刑的时候，夏侯婴在离韩信不远处，有十三个人被斩首，下一个就要轮到韩信。韩信叹道 ：“本以为汉王是能够争霸天下的英雄，才离开项羽，不怕艰辛追随汉王，可汉王却如此斩杀壮士何以得 天下！”说完闭目待死。夏侯婴朝韩信看了一眼，心中暗想："这个家伙绝非等闲之辈。"于是跑到刘邦跟 前，贴着耳朵悄声说道：“主公，您不想得天下了吗？您没有看出来吗？瞧那个人的长相，将来会有大用 场的。”听了夏侯婴的话，刘邦急忙制止刽子手，并亲自给韩信松了绑。 刘邦让韩信当了治粟都尉，保管和收支军粮及军用钱币的官职，是管理后勤的一名校尉。韩信并不高兴 ，反倒更感伤心。 韩信开始做兵站的这项工作之后，与这方面的最高长官萧何的接触，开始变得频繁起来。 有一次，遇到一个大的陡坡，坡道直上直下，似乎一直要冲向地底下去似的。在坡上，韩信和夫役们一 起盘算如何下坡。如果人背着东西往下走，因负重而重心提高，人肯定会栽到谷底去。就在这时，萧何刚 好从旁边经过。萧何虽贵为丞相，可是他总是轻车简从，从不讲究排场，只带着两个扛粮食的夫役和一个 杂役。萧何拍了拍韩信的肩膀，笑着说："信君，你可能是个天才，不过说到打仗，现在这里就是战场哟 ！"说完，他便很轻松地顺着陡坡走了下去。 萧何极为细心地掌握着全军的动态，让被认为是征战狂人的韩信当了治粟都尉，正是萧何向刘邦提议的 。战争的基础是后勤补给，再怎么擅长排兵布阵的将军，如果不把后勤补给列为考虑的主要因素，也终究 不过是个门外汉。让一个不懂兵家之道而只善于征战沙场的人打仗，就会使自家军队蒙受意想不到的灾祸 。或许让韩信做治粟都尉，是萧何想看看韩信是否真的能成为一个帅才吧。 在即将抵达汉中盆地的一个晴朗的早晨，有人飞马前来报告刘邦：某某人已经跑掉，某某人和某某人的 营盘也空了等等。没过一会儿，将军们悄悄逃走的报告又传到了中军大帐。 刘邦大伤脑筋。倘若讲出剩下来的重要人物，数得出的只有当初沛县起兵时的周勃、夏侯婴，童年时期 的好友卢绾，狱吏出身的曹参等等。正在一个一个数的时候，又传进来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报告，说：" 萧何也跑了。" "要逃就大家一起逃啊，不应该把我一个人丢下吧！"刘邦以为萧何真的逃了，因为十分信任依赖萧何， 所以当听到萧何也逃了的报告，刘邦恨得咬牙切齿。"追！一定要把萧何给我抓回来！"刘邦下令道。刘邦 知道如果没有萧何，他的军队就有可能化为乌有，就算不散伙也会变成一伙流寇。刘邦对吃败仗却并不十 分害怕，只是跟普通人的感受差不多。可是一听说萧何要离他而去，便不安起来。 当萧何很快返回来的时候，刘邦先是大骂萧何不义，但马上又哈哈大笑，一会儿又火冒三丈，几乎完全 失去了控制。萧何安慰他说："我不是逃走。我是去追赶一个逃跑的人。"刘邦亮开嗓门吼了一句：你追的 是什么人？ 萧何答道：“是韩信。”当听到萧何说的人时，刘邦问萧何：“巳经有十几个将军逃了，你却谁都没有 去追，现在却去追一个小小治粟都尉的韩信，难道这还不是逃跑的借口吗” “主公啊！那些所谓的将军，即使成群结队地跑也亳不足惜。而韩信却另当别论，如果主公只满足于巴蜀 汉中这么样一小块地方的势力，韩信就不需要了。可是，要出师中原与楚争霸天下，那韩信就是万万不可 少的。” 等刘邦完全平静下来后问萧何：“这个韩信，真的那么有本事吗” 萧何说道：“关于韩信，主公还没能充分了解他的能力。如果主公不下决心予以重用，他可能还会逃跑 的。” 刘邦表现出对韩信并不感兴趣的样子。或许刘邦只是舍不得萧何，韩信在不在他身边是无所谓的事。 或许刘邦听了萧何的话，对萧何说道：“行，既然你认为他真的是个有大本事的人，我就下决心让韩信 当个将军吧!” “不行不行！主公啊，如果只是个普通的将军，韩信是留不下来的！”萧何急道。刘邦毫不犹豫地说 道：“那么，就让韩信当个大将军吧！” 大将军，乃是统率各路将领的职务。听到刘邦最后的决定，萧何仿佛放下了一块压在心中的大石头，长 出了一口气道：“如果是这样，那么一切都会好起来了！” 刘邦拍拍手，命人将韩信带到这里，准备告诉他从即日起就是大将军了。 "这样可不行。"萧何慌忙上前阻止说道：“主公如此行事，对人既显得无礼，又显得傲慢，任命人为大将 军，竟如同送给小孩子一件玩物一般。若是我等从沛时起就一直跟随左右的人，这样做倒也无妨，但外来 的有才干之人，越有才干就越会因畏首畏尾而逃掉。应当选择吉日良辰，由主上亲自斋戒净身，挑选地点 ，摆设神坛，令百官列队恭迎，以行任命韩信之礼” 刘邦完全接受了萧何的意见。进入汉中之后，刘邦首先举行的大仪式，就是让韩信登坛拜将。 汉王刘邦完全接受了萧何的意见，究竟是因为怕失去萧何的无奈选择？还是刘邦真正看到了韩信的厉害 之处？还是对自己手下的将领了如指掌，根本就不怕韩信得到军权后有异心，才毫无顾忌的把军权全部交 给韩信？或许都有，只不过最后一点才是最重要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