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破庙拜师(上)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天下一派祥和气象,青溪镇巴掌大的地方,总共不过百十口人家,平日里百姓安居乐业,日子也算过的平静,但今日的青溪镇,却突然一下子闹翻了天。 因为就在不久前,镇子上来了两个天仙也似的女子,两人都不过二十一二岁,生的妖娆妩媚,风情万种,却又让人感觉到一股摄人心魄的气韵,这对这个平时差不多能淡出个鸟来的镇子来说,算是一个顶到天的大事,所以青溪镇所有的男人都热血沸腾了。 周恒楚战战兢兢地走进堂屋,他是青溪镇最富有的赵家从外地购来的一个书童,平日里聪明伶俐自不用说,把那个在他眼里被视作“傻蛋少爷”的赵家公子服侍的“服服帖帖”,把一些读书的事情都交给了这个书童来做,自己则玩的不亦乐乎。 当然这些都不能让赵老爷子知道,因为谁也不想一个做下人的不值钱东西比自己的儿子还要精明。 他在赵家的地位跟下人没什么区别,而赵家的下人在主子眼里,跟圈养的狗没什么区别,挨打挨骂都是常有的事,幸亏有“傻蛋少爷”赵全站在他这边,才免去了不少皮rou之苦。 昨天他到青溪镇外的村子给那“傻蛋少爷”买桂花糕,结果回到村口那座前几日还传说有鬼怪出没的破庙时,却见了一个古怪的老头子,他当时见那人可怜,就把桂花糕给了他,自己跑回去买时,却不见了卖主,又不敢再回头来问老头要回来,只得空手而回,所幸编了一串瞎话才骗过了那“傻蛋少爷”,今天一早起来,却被当家的赵老爷叫来,他心中便有些揣揣,以为是昨天的事情被拆穿,此番少不来被赵老爷一顿鞭策毒打,还要扣掉他半月的工钱。 不过,当他刚走进堂屋的时候,就看见坐在旁边的两个女子,都穿了一件单薄衣裳,一青一紫,手中还拿着一把剑,姿容清丽脱俗,带着几分妖魅,登时把他魂儿都勾了去。 周恒楚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仙女似的人物,在青溪镇这绝对算的上是精品,不禁痴迷了一番,但他终究知道与自己无关,也不敢多想,自顾怔立在一旁,不敢言语。 “两位仙女,这就是您要找的人?不过,他是个下人,什么也不懂,您要是想寻什么地方,还是选我比较好!”赵老爷都一大把年纪的人了,说话的时候,一双眼睛却时不时地瞥向旁边的两个绝色女子,一双眼睛都像是要长在人家身上似的,每瞥上一眼,他都会忍不住咂咂他把那双肥厚的嘴唇,声色俱露,好不知廉耻。 周恒楚看了一眼赵老爷的表情,撇了撇嘴,心里生出一种“癞蛤蟆想吃天鹅rou”的嘲讽,只是表面上他却不敢吭声,只是好奇这两个女子为何认得自己,竟然跑到赵家来寻他。 那两名女子对赵老爷的窥视丝毫不理,其中一个冷傲的青裳女子看了一眼周恒楚,面无表情地问道:“你便是叫周恒楚的吗?” 听到青裳女子的声音,周恒楚心里无端地生出一层惶恐来。他来青溪镇给赵家少爷当书童时,可是被人拐卖过来的,在这里可以说是举目无亲,况且那时年幼,连自己父母家住何处他都不知,此番突然被人找到自己,心里便颇有些忐忑纠结。 “正是!你可认得我?”周恒楚疑惑地问道,看着女子手中的剑,暗自摇了摇头,像他这样的下人,自认跟这些天仙一般的女子扯不上关系。 青裳女子依旧面无表情,一张脸如寒霜一般,淡然说道:“你可曾见过一个道人,眉心有颗红痣?” 周恒楚猛然一惊,听这女子一说,突然让他想起昨天傍晚时候,在村口破面遇见的那个疯癫老人,他虽不知道那老人是谁,但却见到他眉心上有一片红斑,当时他就是见那老头儿一脸惨败之象,才生出怜悯之心,把桂花糕给他的,后来遇见了镇子上的一个相识好友,便把见那老头儿的怪事说了,现在竟然被人知道,定然是那小伙伴走漏了消息,不禁暗自气恼,所幸他没将桂花糕的事情说给他,不然把话传到赵老爷耳朵里,自己免不了一顿鞭子的苦吃。 赵老爷见周恒楚吞吐不语,就想出言骂他几句,好在旁边两个女子面前显露一下自己的威严,当即冷哼一声,随手提起桌旁的马鞭,“啪”地一声抖开,抽在周恒楚身上,立时便将他单薄的衣裳抽了一条裂口,隐隐还能看到皮rou上的血痕。 其实这也算是轻的,平时这赵老爷便是个大恶人,家里下人没有几个没吃过这马鞭苦头的,在他眼里,下人跟牲畜没什么不同,更何况他一个小小伴读的书童。 周恒楚冷不防被赵老爷抽了一马鞭,痛的他呲牙咧嘴,但却不敢发出半点儿声响,要不然肯定还有更大的苦头等着他,所以这么多年来,他也差不多渐渐地学会了忍耐。 看到这一幕情形,那青裳女子依旧冷言不语,似乎别人的痛苦在她眼里无关紧要似的,倒是旁边一直沉默的另一个紫裳女子微微皱了皱眉头,想要开头说什么,但见了青裳女子脸上的神情,终究还是忍了下来。 赵老爷见周恒楚丝毫不敢做声,便心满意足地笑了笑,扬起手中马鞭,喝骂道:“还不赶快回答仙子的话,敢有迟疑,打的你皮开rou绽!” 周恒楚闻言,心中暗自咬牙切齿,定有一天叫你尝尝这种滋味,只是表面上却不敢违拗,急忙回答道:“是有一个眉心长了红痣的老头儿,但不知是不是你说的那个?” 青裳女子闻言,身体不由地一颤,目光中难以察觉地闪过一抹阴冷的寒芒,继续问道:“你可知他在哪里?” 周恒楚微微心惊,急忙低下头,道:“就在村口的破庙里!” “果然没错!”青裳女子自言自语了一句,下意识地抓紧了手中的剑,剑匣内隐隐竟发出嗡鸣之声。 那紫裳女子脸上一喜,与自家姐妹对望了一眼,目光闪烁,颇为高兴,也不再多说什么,站起身对那赵老爷说道:“叨扰之处还请见谅,我姐妹二人就此告辞!” 言罢也不等赵老爷挽留,便起步离开坐席,就要往堂屋外面走去。周恒楚一见如此,突然心底没来由地失落起来,似乎他心中期盼着的某些事情没有发生,反倒让他有些痴心妄想起来。他打被卖入赵家,在赵老爷手底下没少挨过苦头,若不是把那个“傻蛋少爷”伺候的周到,有了个给他帮腔的主儿,怕是早残了不知几回了!
他也曾试图逃跑过几步,但每次都逃不出青溪镇,而且每次被抓回来还要被打个半残,然后关起来饿上几天,连畜生都不如。 他今日一见这两个女子,便觉得两人不似凡俗之人,看那一身气质底蕴,倒像极了传闻中飞天遁地的神仙人物,不禁便起了几分心思。 此番一见她们要走,心中猛然升起一个大胆的念头,也不顾赵老爷在场,身体往前一扑,跪倒在两女面前,说道:“承蒙两位jiejie看重,小子周恒楚愿替jiejie带路,还望能够收留,自当尽心报答!” 此言一出,赵老爷登时怒发冲冠,再次举鞭抽来,周恒楚正欲躲闪,突见那青裳冷面女子把手一扬,不知使了什么法儿,隔着一丈远的距离,发出一道光华,竟将那鞭子顿在半空,一挥手那赵老爷连人跌撞了出去。 青裳女子冷“哼”了一声,看了一眼周恒楚,道:“收拾好行装,傍晚时候我们来接你!” 说罢,再不理会任何人,似是还有什么事情急着去办,打不走出了堂屋。倒是那紫裳的女子听了自家jiejie的话,一脸惋惜地看了一眼周恒楚,低声道:“这却是你自找的麻烦,反不如在这里受些苦头,总比无端丢了命强些!” 叹息了一声,似也无奈,忽然转身一指那赵家老爷,鼻子里冷“哼”了一声,道:“他已是我姐妹的人,你若再敢欺辱他,定不饶你性命!” 手指一指,一道剑光往那赵老爷头顶一绕,削下来一片头发,兀自收回手中,向堂外走去。 周恒楚忙起身送她出去,也不去理会赵老爷,自顾回他的住处收拾衣物。他在赵家地位低下,所居住处紧邻着马棚,空间阴暗狭小,除了一张床外,几无落脚之处。 他也无甚衣物,直把平日攒积的钱物收好,便打了桶水清洗身子,毕竟那两女都是仙女一般的人物,他倒怕自己一身秽气污了两女的气质,脱光衣服之后,他便跳进了水中,只是背上的鞭痕裂了口子,沾不得水,其余皮rou也有长长短短十数道疤痕,可见他在赵家的日子多么凄惨,也怪不得他敢当着赵老爷的面提出那样的请求,一旦那两女不答应,只怕他小命休矣! 不过好歹算是过了这关,虽然不知道以后的路上会有什么凶险,但总比在这里强过百倍。洗完澡换上一套干净衣衫,周恒楚侧躺在床上,想起过去种种,不禁泪流满面,凄楚酸苦,又想到自己即将脱离这修罗地狱一般赵家,心情一下子霍然开朗起来,似乎只要能走出赵家,他就完全解脱了。 当然,他也不是不担忧自己以后的路途,但他一向敢作敢为,也不去多想,总归能出了赵家,他自当能活出个人样儿来。 熬过了一天漫长的等待,终于傍晚时分的时候,青裳女子两人来到了他的住处,也不知怎地,这两女的到来没有惊动赵家的任何一个人,虽然心头疑惑,周恒楚却仍旧毫不迟疑地跟她们走了,连一丝一毫的眷恋和后悔都没有,这是一个他走了之后,就再也不愿回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