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节 除夕

    “十六？！那都没成年啊，没成年怎么进的厂子？”

    “啊不对不对，我十八了，十八，过年就十九了。”

    友梅开心笑起来，小孩子的谎话都讲的那么幼稚。

    “老实讲你到底几岁？你骗不过友梅姐的啊。”

    “我，我…”

    “十六是吧，谎报年龄，弄假身份证进的厂子是不是？”

    “友梅姐你别开除我啊！”阿芬一下紧张起来把怀中的我抱的更紧了，我快透不过气了。

    “哎哎你别哭啊，一哭就破坏气氛了，好啦我不会开除你的，而且友梅姐向你保证以后就算别人要开除你，友梅姐也不会同意。”

    “真的吗？”

    “你还信不过友梅姐吗？”

    “谢谢友梅姐。”我被压的更紧，在怀中闷闷发叫。

    “喂你要压死犬SIR啦，它的命可比咱们宝贵。好了来都坐过来，吃火锅咯。”

    女孩们围坐一桌，见铜锅中的鲜红沸水咕咕翻滚，一个个含着筷子频咽口水，友梅拿来啤酒红酒，汽水果汁。她命令今天晚上每个人都必须喝酒，但允许酒兑汽水或果汁，于是你能瞧见女孩们兴高采烈的将啤酒红酒，汽水果汁混合在玻璃杯中，调出各种颜色古怪口味独特的“饮料”来。

    这些含酒精饮料让她们胃口大开，饭桌上谁都是一副贪吃模样，前十分钟竟没人说一句话！又不是沉默吃饭大赛！

    而其中唯一照顾桌底下犬SIR只有那个瘦小的阿芬，她将涮好的蔬菜、rou丸放到一个小碟子上，而后又将小碟子放到地上，微笑着看狗吃完。

    真好吃，如果狗能说话的话。

    “深圳最吓人的就是治安仔啦。”林林喝口红酒说，“不管你在哪条街上只要喊一句治安仔来查暂住证了！保证三十秒内再热闹的街马上净空，跟没人来过似的。”

    “是啊是啊。”阿娟附合，“有次我还瞧见在出租房，治安仔在下面一喊查暂住证，整栋楼的人都抱着头走下来排成两排，那些是有暂住证的，没有的都爬楼逃走了。可治安仔知道你们要逃，早开着摩托车在巷子口堵着你了，那几个爬楼要逃的啊就拼了命了，因为被抓到樟木头去也是死路一条。他们和治安仔打起来，里面有一个差点被打死了。”

    “谁差点被打死？治安仔吗？”

    “打工仔啦！”

    “呼。”友梅吹着筷子上的虾，淡淡说一句，“打死个打工仔不是新闻，死个治安仔才是新闻。”

    “后来啊，被抓的几个被扒了衣服上了手铐，后面的人搭着前面的肩，一串串上了辆小铁窗的货车。他们有的一直在哭，有的浑身发抖，治安仔太吓人了，像阎王底下的小鬼。”

    “阎王底下的小鬼，那阎王是谁？”

    桌上沉默一阵，阿芬又将放满涮菜的碟子放到犬SIR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