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合作的前提

    太宰大人的话依然是那样的清晰，可是却没有了先前的笑意与热络，同样没有对于马三寿的关心，这并不表示太宰大人不关心马三寿，而是因为现在马三寿已经回到了府中，而萧却坐在客厅。

    以水仙的聪慧，自然能够明白这一句话中有着怎样冰冷的含义，她的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并非她觉得太宰已经洞悉了她的身份从而欺骗了她，让她在萧的面前演了一场戏，而是太宰为了让水仙在萧的面前表现出他想要的效果，才欺骗了水仙。

    水仙并不觉得马精忠能够知晓她的身份，毕竟血狱司培养暗影秘卫的手段可谓是天衣无缝，但是在认为水仙是绝对忠诚的情况下，依然选择欺骗水仙，而不是叮嘱水仙去欺骗萧，可见马精忠并非是因为马三寿已经安全而想要反水，而是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她开始有些担忧萧的处境，即使太宰府中并没有其他人，而太宰的地位也并不是用力量来巩固的，可太宰的修为毕竟要超越萧太多，从太宰有时会亲自下厨做几道拿手好菜便可以看出，若是条件允许、计划需要，他并不会介意挽起袖子将萧当场格杀。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一闪即逝，水仙就觉得自己实在是多虑了。击杀血狱司司座，这件事情即使不能够带来一丝一毫的利益，可是只是想一想，就能够带给人无限的快意，仿佛所有的血液都因为那张宝座上的人陨落而沸腾，可水仙知道，即使萧杀死了马三寿，马精忠都不会出手将萧杀死。

    所以马精忠将萧请到府上却不去见萧，不仅是为了轻而易举地救出自己的儿子，还是为了给萧压力。

    或者说是想要看一看在这样的情况下，萧会怎么做。

    水仙的眼睛转了转，她看着气定神闲的马精忠，思绪不知道飘到了什么地方。

    其实当萧遭受到来自皇子的压力时，位极人臣的太宰也并不好过，虽然只要天帝陛下一句话，任何一位太宰之下的大臣都能够取代这一个位置，可是所有的皇子都觉得，当马精忠还是太宰的时候，将会是彻底改变如今平衡局面的砝码。

    他们也承诺，当太宰此时做出选择，将会是从龙之功，所以他今后还会是太宰，不同的是，这一次将会恩泽万世。

    不过马精忠也知道，能够改变局面的人不只是他一个，比如血狱司司座，虽然第一个站出来的人能够得到最大的好处，可是同样的，第一个站出来的人必须要承担最大的风险。

    所谓风险，不过一死而已，但是相对应的收获却足以让任何人发疯，但是这些有资格获得机遇的人，哪一个不是已经站在山巅俯瞰众生？虽然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却难免高处不胜寒，此时面对动荡，能够守住手中的基业已经是万幸，谁还敢想着再往前一步，莫非往前，还能登天不成？

    这些瓜分了帝国权势的大人们，往往步履维艰，生怕犯一点点的错误，他们知道，这个时候需要的不是勇于拼搏，而是足够的稳重，这也是年轻和老成的区别，谁让血狱司司座最年轻呢？

    既然萧是最年轻的，同样也是得到天帝陛下最大的纵容的，那么在皇子的心中对于萧的看法就算再怎么不同，都不能够否认他的巨大用处，而在马精忠这样的人眼里，萧不只是一个天然的盟友，更是一个值得观察的目标，所以他不会浪费这一个机会。

    “我觉得太宰大人的茶比御厨做的菜更好，仔细品尝，似乎懂得了一些做人的道理。”当马三寿为萧换了茶叶之后，看着茶杯中舒展的茶叶，萧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一直喋喋不休地说着细碎琐事来转移萧注意力的马三寿戛然而止，萧的语气非常非常的平淡，仿佛从他这一位狰狞血腥的大人口中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已经是非常了不得的赞叹，可是马三寿已经记不起究竟为萧续了几杯，所以他觉得这一句话之中包含的，是深深的讽刺。

    实际上马三寿非常的愤怒，他和他父亲的关系并不好，往往一个叛逆的儿子与严厉的父亲还有慈爱的母亲会组成一个充满矛盾的家庭，即使这位父亲是太宰大人，也不能够在强烈的对比之下让马三寿对他奉若神明，至少当马三寿将萧视为知己，而马精忠却是如此怠慢贵客的时候，他真的恨不得狠狠地揍这个傲慢的男人的儿子一顿！

    可是想归想，生气归生气，若是马精忠出现在这里，马三寿还是会没有一点脾气的，所以他只能够放下手中的水壶，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我的父亲挺忙的......呵呵......还请司座大人见谅！”

    “呵呵......”对于马三寿的鬼话，萧只能报以恰到好处的微笑，说马精忠忙，身为太宰的他的确很忙，可是现在对于他来说，还有什么事情能够比与萧详谈攻守联盟的事情更加重要么？

    虽然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想法，对于轻重缓急也有自己的思考，萧想了想，能够比之更加重要的事情，就是如何在这一个脆弱却又牢不可破的联盟之中占据主导地位吧。

    能够成为龙城的主事者之一，排除个别如萧这样特别受天帝陛下赏识的幸运儿，剩下的人若非拥有绝对的力量，就是拥有令这些站立在圣魂巅峰的人忌惮的城府，马精忠显然精于算计。

    他甘心居于陋室，并非他不想要获得一座如同王府一般的宅邸，而是因为这些身外之物对于他来说实在是没有任何的意义，他的家里不过只养着这么几个人，就算他只是芝麻大小的官员，也不用担心温饱。

    可是同样手握大权的萧却与马精忠不同，萧需要大量的金银珠宝去培植自己的势力，这让萧不得不深深地感叹，这就是他和马精忠合作的前提啊！

    萧有些羡慕马精忠的手下领的全都是帝国的俸禄，只要帝国屹立不倒，落入他们手中的金币就不会少一枚，每当发放俸禄之时，自然有人会把事情安排妥当，而这些金币完全不会经过马精忠的手，可是马精忠何尝又不羡慕萧呢？

    就如萧初入血狱司时对几位大狱司所说的一样，在血狱司里，每少一个人，活着的人就能够得到多一份的资源，而分配这些资源的人，就是司座大人了，掌管着血狱司的经济命脉，一般情况下，萧根本不用担心自己的命令传不出血狱司。

    而且血狱司司座对于血狱司内任何一位都有着生杀予夺的大权，这可是马精忠在面对一些对他阳奉阴违的人时最为渴望的权力......

    萧轻轻地敲着桌面，他与马精忠的权力能够互补，至少在神皇院里能够形成同盟，萧担心的并不是马精忠要撕毁这心照不宣的盟约，也不是担心马精忠会将他杀死，而是在思考着苏越这更像是在推动着联盟的举动。

    “司座大人，不如让我去看一看......”虽然萧依然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但是当马三寿看到萧敲击着桌面的举动后，就自以为是的认为这是不耐烦了，所以自告奋勇地试探着。

    对此，萧不禁失笑。

    你永远都叫不醒装睡的人，马精忠哪里是忙得不可开交，这只是一场简单的博弈，以萧的智慧，当然已经明白了马精忠之前让水仙示好，不过是为了保证马三寿的安全，以此打消萧的优势罢了，而且这样一次隔空交手，马精忠获得了优势，再给萧一个下马威，就能够自然而然地对萧进行心理上的压制，萧更愿意将此当做是比较耐心，若是马三寿现在去催促，岂不是显得萧认输了？

    看着想要讨好自己却险些帮了倒忙的马三寿，萧的嘴角微微翘起，眨了眨眼睛，劝道：“帝国如今能够这般繁荣昌盛，太宰大人功不可没，我能到府上喝这几杯茶已属荣幸，怎敢过分叨扰？”

    见萧再次说道这茶，马三寿觉得自己的脸有些火辣辣的，不过他也已经意识到父亲之所以不出现，是有着他自己的考量的，不过再重要的事情，都不是这般怠慢司座大人的理由吧？至少这让他感到很没面子，因为让他没有了面子，所以他决定要好好报复一下自己的父亲！

    “司座大人觉得这茶怎么样？”马三寿的眼中闪烁着奇怪的光芒，让萧感到莫名其妙。

    至于这一个问题，萧真的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才好，对于一个失去了味觉的人，茶对他来说只有冷热之分，完全没有好坏之别，所以对此，他只能够露出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浅笑。

    不过这一个笑容在马三寿看来，则是充满了苦涩，要知道萧可是血狱司的司座，若是论起地位，几乎能与太宰平起平坐，这样的贵人有什么茶没有喝过？想必只有父亲珍藏在房中，珍若性命的那一饼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