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长大后

    白光很柔和，但是其中所蕴含的牵引之力却让人完全无法抗拒，当再次站在这一个熟悉的地方，萧不禁轻轻得叹了一口气，平静得看着数百步之外那一扇微微开启一条缝隙的巨大门户，感受着从那扇门中照射而出的如同一条猩红的地毯一般的恰到好处得停在他的面前的红光，他还是不由自主得握紧了拳头。

    “这，这里就是坤翻么..”相比于萧无形的凝重，踏雪除了因为这里阴暗的气氛感到紧张之外，更多的是兴奋，要知道，这里可是传说之中天堂组织的大本营啊。

    踏雪环顾四周，她不知道坤翻是由什么材料建造，轻轻得踩了踩深褐色的甲板，一股悲凉的味道扑面而来，她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了来自远古的呼唤，就像一阵几乎腐朽的风吹拂着她湿漉漉的长裙和长发，让她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她下意识地抱住了萧的手臂，仿佛借助萧的温暖能够抵挡那一股无形的腐蚀勇气的力量。踏雪重新变得充满了好奇，她不再试着去感受这一艘船所拥有的力量，而是努力得想要记下巨大的甲板上树立的几十座惟妙惟肖的雕像的特征。

    又是一个关于天堂组织的传说，传说只有三大阵营之中最为杰出的得到虚无之影认可的强者，才能够得到一张代表着规则的王座，而那些拥有这样荣誉的人，往往会因为他们为常人所无法理解的信仰和梦想加入天堂组织，其实在踏雪的眼里，天堂组织就代表了神秘莫测的虚无之影。

    而在他们加入天堂组织之后，坤翻的甲板上就会树立起一座属于他们的雕像，位置的前后代表着他们在组织之中的排名，或者是虚无之影的意志对于他们的态度，如果能够从这些以她的力量完全无法看清的雕像中捕捉一些蛛丝马迹，甚至揭开几位君王的神秘面纱，不但能够满足她的虚荣心，也将是她和她的小姐妹们最好的谈资。

    只是踏雪注定要失望了，整齐的分列在那一道虹光两侧的雕像，就像是一片模糊的星空中簇拥的星辰，她只感受到其中所蕴含的伟大意志以及让人充满敬畏的力量，那是她的目光无法穿越的阻碍，最终只能无奈地收回目光，望向那矗立于甲板中央的奇形高塔。

    其实被白光牵引到坤翻之上，最引人注目的就是这一座高塔，那些雕像除非是圣魂境的强者，不然就算看清楚他们的样子也没有任何的意义。那一道红光将萧的脸映照的格外的苍白，他知道踏雪会将注意力放在那座高塔上，所以他轻声地说：“如果说这里的每一尊雕像都代表了一位圣魂境的强者，那么那一座十三层的塔，最后几层没入黑云中的，就代表了一位天王实力的君王吧，也许等你爬上那一座塔，还能够在其中看到一两位熟悉的天王呢..”

    “为，为什么这么说..”踏雪呆呆得盯着眼前的高塔，无论是在海水之中还是站在甲板之上，他们都无法看清坤翻的全貌，但是这一座高塔带给她的压迫感却让她想起了端坐在黑殿之中的那一位陛下，她深吸口气，看向每一层塔外悬挂的代表了那一层的主人的力量与荣耀的印记，心中忍不出生出一种深深的向往之情，可是萧毫无感情的话中的那一份笃定，却让她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危机感。

    对于这个问题，萧当然不会回答踏雪，他听清了那一道红光中的呼唤，可是这一次，他想要看清第十三层的样子，那神秘的代表着天堂的十三层。

    “总有一天，我要站在那里俯瞰世界..”

    “你在看什么？”踏雪循着萧的目光望去，然而黑云滚滚，雷蛇密布，她只能看到无尽的重压与呼啸的风暴，完全没有看到什么东西值得萧露出一种充满野心的眼神。

    “我在看那里，那里有一个美女！”萧忽然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轻轻得揉了揉踏雪的脑袋，但是不知因为他的话还是他的动作生气地嘟起了嘴的踏雪重重地拍开了他的手，轻啐一声：“讨厌！”

    “嗯，太远了，看不清，应该还是你比较漂亮！”萧随手献上了一记免费的马屁，但是踏雪发现了他还想要抬起头，不满地拉了拉他的手，没好气地说道：“你不是要上去么，走不走？再不走，我可走了！”

    “走走走，当然走了！”面对踏雪的催促，萧虽然依依不舍得收回了目光，但是他的脸上却挂着一种磨刀霍霍的表情，而且轻笑一声：“有趣..”

    “的确有趣..”一个身穿白色纱裙的女子与萧一样能够看穿厚厚的黑云，她轻轻倚靠在塔的边缘，手中端着一朵燃烧着九色火焰的黑色莲花灯，花瓣时而蜷曲，时而舒张，但是那一团火焰却永远都那般的耀眼，在这漆黑的空间里，这一团火焰是唯一的光明，可是火焰遮挡住了她的脸，仅仅露出了一双倒映着九色火焰与那个从黑暗之中走来的男人的眼睛。

    “你的眼睛还是这样的美丽，真是让人无法自拔..”男人的嗓音很轻柔，却带着一丝淡淡的沧桑，就如同一坛让人沉醉的美酒飞流直下，溅射沁人心脾的水花，只是当他第无数次伸出手想要轻抚她柔软的脸颊，却只能够听着她银铃般的笑声，看着她高傲冷艳的背影，然后被那一团火焰点燃双指。

    “我可不吃你这一套！”她端着莲花灯走向窗边，轻轻撩了撩被狂风吹乱的头发，只是那一团火焰面对狂风与雷暴，始终没有一丝的跳动，就如同她每每抗拒他的冰冷的心。

    他对于她的心意，人尽皆知，只是他的心意是真是假，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而她对于他的态度很明显，不过他就是喜欢这般死缠烂打。

    那一团火焰的力量足以让任何初入圣魂境的强者瞬间灰飞烟灭，但是他看着自己的手指，仿佛觉得被那一团火焰所炙烤的是一件前所未有的精美艺术品，直到她的长裙如一团自由自在的云般飞舞，似要冲破着高塔的禁锢，冲破雷云与黑暗的封锁，去追逐梦想中的开阔，他才轻轻地捻了捻双指，掐灭了那一团火焰，与她一同俯瞰广阔的阴云。

    虽然她从来都没有给过他好脸色看，但是当他与她一同望向最遥远的黑暗，然后露出一种深深的寂寥的时候，她还是愿意与他分享这一抹宁静的，但是她今天打破了宁静，淡淡得瞥了他一眼，很笃定地说：“他比你有趣多了！”

    “是吗？”他仿佛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但是他爽朗的笑是因为她主动开口还是因为这个笑话本身，还是只有他自己知道，感受到她异样的眼光，他的嘴角翘了翘，转身离去，轻声自语：“但是他长大后，就会变成我！”

    ..

    “总觉得再过十年，都不会有所改变啊..”当萧被踏雪拉着衣袖走入那一扇如同山脉的第一层的门，如地毯一般延伸的红光瞬间收缩，粘连在大门的缝隙之中，然后它们展现出了相互之间的一种强烈的吸引，依靠这种吸引力，关上了这一扇门。踏雪被门关闭时的沉闷响声吓了一跳，而萧则看着空旷无比的大殿，如是说道。

    其实用了十年的时间，萧都没有想明白为什么在坤翻之上最为核心的建筑里，第一层竟然是让一群甚至没有到达修纹境的莽汉互相角斗用的。

    但是在萧去了一次诸神乐园长了见识之后，他就知道了这是诸神乐园的一个废墟，不过这一层的主人竟然喜欢观看这种最低级最野蛮最粗鲁的搏斗，让萧不得不在心中质疑一番对方的品味，或许是因为历史重演，或许是因为萧的腹谤，那一束毫无规律的光芒依旧落在了萧的身上。

    “啊！这是什么？”踏雪惊讶得放开了萧的手，她跑到萧的面前，伸手想要阻拦那一束落在萧眉心的光，但是那一束光无视了她的手，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

    “没事的，你站在这里等我就行了。”萧洒脱地笑了，他也知道自己的笑容不能够给踏雪任何的安全感，因为踏雪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出萧面对那边人山人海的壮汉，究竟要如何应对。

    她不知道抱了萧多少次，出于某种异样的心理，她悄悄得知萧的身体其实健壮无比，然而比起那边那些已经转过头来虎视眈眈得看着他的人，她总觉得萧会被一拳打死。

    其实她的这些担心都是多余的，以萧的力量，想要抹杀那些未曾迈入修纹境的人简直易如反掌，可是她忽然感觉到萧的力量在减退，随着他轻轻地摸了摸她的手，再一次露出笑容，朝着人群走去的时候，他的影子似乎被拉得越来越长，而这一个渐渐消散，渐渐变得渺小的影子，就如现在的萧一样，像一个无助但是勇敢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