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值班之夜
（故事发生在几年以前的公元2016年。。） 广珠市是东方大陆南方最大的超级都市之一，据说有超过一千万的常住人口，每天的流动人口也都达到了百万的级别。这个城市的中心区域，南北的跨度，居然达到了五公里之多。 如果你以飞鸟的眼界，从高空俯视下方的芸芸众生，就会发现，下方其实就是个超大的蚁巢而已。无数的城市繁华马路上，不断流动的，是忙忙碌碌为了生计而跋涉奔波的蚁民们。 华灯初上，霓虹变幻，城市里依然遍地是川流不息的热闹人群。 远离市区大概有十多公里，在广珠市极南端的僻静郊区，随着黑幕的降临，已经开始呈现出了一丝静寂的味道。郊区毕竟就是郊区，依然保留了一丝传统乡村的味道。这种味道，叫做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这是一间占地面积很大的化工厂，名字有点吓人，门口高高悬挂的厂牌是：广珠市盘龙剧毒化工品厂。 工人们都早已经下班，整个厂区一片寂静和空旷。整个工厂的最外围，是两人高的围墙盘恒而立。围墙上方还有一米高的铁丝网盘旋而横延，而围墙上也不时可以看到蓝白色铭牌上一些显眼的大字：剧毒工业厂区，闲人免进。每隔十数米，就不时可以看到有一些立杆上方，分明立着一些不同方向的监控摄像头。 所有的一切，都在隐约透露着一个信息，这是一个高度设防的危险品区。 除了一些昏暗的照明灯光之外，此时的工厂里，几乎是死一般的静谧。突然，远处一道雪亮的手电筒的亮光，朝着围墙的某一偏僻角落里扫视了过来。一个身着白色保安制服的工厂保安，慢吞吞地走了过来。这只是夜晚的内部厂区例行巡逻而已。 今晚刚好是个月圆之夜，皎洁的月光，照在空旷的厂区道路上，地面上似乎被铺上了一层雪亮的银光，显得有些异样的刺眼。 刚才被手电筒亮光扫视到的偏僻角落处，除了有一些没打扫干净的落叶之外，并没有任何异常。那名保安抬头朝上方的月亮扫视了一眼，关掉了手电筒，又慢吞吞地走远了。 月光照射在那名保安身上，斜拉出了一道长长的阴影。仔细观看地面上的影子，分明有些奇怪。因为，地面上的影子的外围边缘，似乎有些淡淡的扭曲。通常，白色的月光，照射在该保安白色的制服身上，应该会有一些轻微漫反射才对。可是，月光照射在他的身上，却似乎突然就变得有些黯淡了。 那些月光，一碰到此保安的身上，似乎有些轻微的扭曲反应。就好像，被不断拉扯着缩进了他的身体内一样。不过，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就看不出任何的端倪。 那名保安，显然也并没有发觉自身的异常情况。 厂区很大，这么一圈例行巡视下来，居然花了大半个小时的时间。那名保安，终于回到了他的休息室之内，位于工厂门口的保安室里。 一进门，他就把头上的帽子摘掉，卸下身上的手电筒，电击棍，对讲机等固定随身装备，然后有些筋疲力尽地坐在一把椅子上。房间很大，里面还有另外的一名保安，正在盯看着一面电子显示屏幕墙壁。此墙壁上悬挂着的，居然是密密麻麻的十多个显示器。里面显示的，正是厂区里众多监控摄像头的实时监控画面。 “能哥，你回来了！”里面的那名保安，和刚走进门的保安打了个招呼。 “嗯，阿明，没啥异常的，一切正常。”刚进门的保安答道。这两个保安，刚进门的叫做吴能，另外的那个叫做李一明，都是此化工厂的安保人员。 “这鬼地方哪能有什么异常？！若非活得不耐烦了，一般小偷怎也不会偷到这里来。能哥，我刚网上看到了条新闻。一周之后的一月九日，就是我们母校夏南工业大学的建校70周年了。公开请帖说欢迎所有的新老校友参加，你要不要回去看一看？！”李一明随口说道。 “下午我也看到了。到时少不了有校友捐款回馈母校这个环节，那些富豪校友和高官校友随便一捐就上百万千万级别的，你我能够捐多少？一千还是五百？我可不想回去丢那个脸。”吴能的嘴角略扭曲了一下，分明透着无限的苦涩。 “我也是快十年没回去过了，虽然很想去看看，但这次也是不会回去的。若被老同学们知道我在这里当了个小保安，那可就羞煞人了！就当不知道有这回事吧！”李一明的脸上，也尽是惆怅的神色。 “能哥，我写我的小说去了。今天还没有更新，有些书友们等得不耐烦了，都开始在留言叫嚷了。接下来这大屏幕的监控工作，就全交给你了。”李一明又说道，然后从身旁的地上，提起了一个手提电脑包，掏出了一台老式的手提电脑出来。 “收藏和订阅怎样？”吴能关心地问道。 “不怎样，收藏一万多，订阅一百多而已，打算要完本重新开新坑了。这年头，连赚点鸟稿费也是如此艰难啊！”李一明的声音里，透露着很多的无奈。 “还是比我强很多啊，我的十几万字了连签约都没有。那个鸟闯世中文的后台编辑们，说不定都是瞎子阿炳的后代，只有白珠子没有黑珠子的。”吴能随口答道，语气里有一丝的抱怨。 “能哥，你就别那么固执写自己的小说了。这年头忧国忧民的现实主义小说，根本就没人看的。如今的网络小说，就如同香江地区八十年代流行的三级片片一样，一定要时不时直接果露三点，才能让书友们直接兴奋起来。没有人会在乎整个剧情的，他们只需要瞬间的爽点。”李一明笑嘻嘻地说道。 “阿明，我告诉你两件事。其一，文字有两个最起码的定义，一是载事记物，二是思想传播。人类的文字也是我们区别于其它生物的典型标记，文字的真正真谛在于激发别人的思考。所以，我的小说只在乎书里思想闪光点的多少，而不在乎爽点的多少。一心只求爽是低级生物的原始本能，我不会一心去迎合那些原始级读者的。呀，反正，我才不去跟风写那些无聊的穿越重生之类。没人看就算了，也许，时间早晚会证明一切的！”吴能转过了头，瘫倒在转椅上，开始盯着那面屏幕墙壁发起呆来。 “能哥，我承认你说的有些道理，但是网站的编辑们不这么认为啊！每一本网络小说在他们的眼里都是一朵罂粟花，他们衡量一本小说是否优秀的标准，是以该作品的内在鸦片提纯率高低来推出实际排名的。广大的读者们需要电子鸦片，他们需要刺激，这个才是他们愿意付出金钱的实际原因。”李一明说道。 “阿明，你知道不？虽然已经过去很多年了，但是东亚病夫这四个字一直都存在。在我看来，你跟风所写的，那些不是网络小说，而是在制作电子版的旧社会大烟杆枪。”吴能最后说了一句。而正是这一句，令李一明也开始沉默了起来。 这两个保安，本来都是网络上某小说网站的兼职写手，通过网络而认识成为好友的。意外发觉两人都是同一个大学里先后毕业的，于是那份彼此交情又加深了一分。遗憾的是，他们是那种根本无法单纯依靠文字养活自己的底层写手，于是双双到此化工厂报名当了保安。夜晚的保安工作还算清闲，还是可以挤出一些时间用来写作的。尽管前路艰难，但是他们俩人，依然没有放弃自己的文学梦想。这也是他们暂时委身在此工厂当保安的无奈之举。 这二人，都是已经大学毕业超过十年的老毕业生。他们本来也不想当保安的，只是，理想很美好，现实很骨感。在天夏国这么一个各式权贵cao纵了一切的国家里，一个凡事必须依赖背景依赖后台的国家里，正确的位置上，往往所呆的，都不是正确的人。所以，出身于二流大学的这二人，走出校门苦苦挣扎十来年之后，也就只能沦落至此了。 虽然，他们从来都不曾放弃过。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