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回：挣扎

    就像是黑暗被撕开了一道口子，明亮的阳光透过缝隙照射在我的瞳仁中，使我看到了最想看到的面庞，金玲珑那精致的双眼流下了两行热泪，她看着我轻声地喊着：“王子殿下，你醒了？真是太好了。”接着，她将我紧紧拥在了怀中。

    但是在下一瞬，我又看到了一个我以为永远也看不到的人，洛月。此时她正紧咬着嘴唇看着我与金玲珑相拥，眼泪缓缓地从眼角流出。看着她这样我真的很心疼，所以我挣开了金玲珑的怀抱，走到了洛月面前：“洛月，真的是你吗？”

    我很想给洛月一个拥抱，但是我怕金玲珑看到会难过，所以我没那样做。我只是紧紧抓住了她的双手，直到感受到她掌心传来的温度，我才确信此时站在我面前的不是幻象，洛月真的回来了。

    洛月用痛苦且挣扎的眼神看着我，然后转身走了，我想要去追，却被莨瑜拦住了：“让她一个人静一静吧。”他向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去陪金玲珑。

    我转过身看向金玲珑，金玲珑朝我微笑着说：“没事，你去追吧，她毕竟有着你jiejie的样貌。”金玲珑的这句话我听不出有半句违心，可我知道，她的内心其实十分挣扎，然而却没有人会懂我内心的挣扎。

    至今为止，我也不知道我对洛月所付出的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情感，她有着我jiejie的样貌，我可能只是把她当jiejie对待，把她当成了我jiejie的影子；但我又不否认我喜欢着洛月，因为她曾亲吻我眼角的悲伤对我说：羽，别悲伤，以后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一直...

    而且我发现我对洛月还有另一种说不出的感觉，那种感觉很微妙且神秘，就像是被迷雾遮挡的光芒，看得到，却寻不到源头。

    但是现在的我觉得这一切都不再重要了，不论我对洛月所付出的是怎样的一种情感，我和她都不再有可能了，因为我答应过金玲珑，要娶她为妻。可是我又放不下对洛月的情感，所以我很痛苦，很挣扎...

    我望向苍蓝色的天空，恰好又看到了那只白鸟，它盘旋在天空下，像是找不到方向，又或者没有了风能助它找到方向。

    最后我选择了陪金玲珑，至于洛月，她最终还是回来了，她是带着微笑回来的，她说：“听莨瑜大哥说你们很快就要成亲了，祝福你们。”

    听着洛月的祝福，我的心脏就像是再次被青木千叶刺穿了一般痛，但我还是强笑着说了“谢谢”。

    最后我带着金玲珑和洛月还有莨瑜去找炼金一族，金玲珑的父亲是族长，我要去向金玲珑的父亲提亲。

    在路上，我问莨瑜是怎么将洛月救出来的，而莨瑜则一脸的高深莫测说：“天机不可泄露。”

    我了解莨瑜，莨瑜如果不想说，自有他不说的道理。就像他没提前告诉我那四方瞳阵的事一样，如果他事先告诉我的话，或许我会选择避开四方瞳阵这个威胁，而不会直面它。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很多真相我就永远无法知道了。

    不入虎xue，焉得虎子，直到现在我才明白莨瑜的一番苦心，所以我此刻是发自内心地佩服莨瑜的智慧。

    “千羽，你老实告诉我，你的澄明之瞳是否来自久一？”莨瑜看着我的眼睛，像是想知道答案，又像是不想知道答案。

    他这样问，说明他已经知道了些什么，就算我想瞒，恐怕也是瞒不住的，所以我将实情告诉了他，他听后出奇的冷静，但我能从他的橙色瞳仁中看到怒火在燃烧。

    直到我再也看不见莨瑜瞳仁中的火焰时，我才向他问道：“莨瑜，你之前说的瞳兽笔录是何物？”

    莨瑜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望着远方的草原说：“在遥鉴城未修建之前，我们家族世代所做的事就是探究瞳兽与瞳兽的起源。”

    “探究瞳兽与瞳兽的起源？”我不解问。

    “对，只要是拥有瞳力的人，瞳仁中就会有瞳兽，而且在这片大地上，也频繁出现不明瞳兽，为了得知这些瞳兽的起源，先王命我的家族对瞳兽展开探究。”莨瑜说。

    “幻彩瞳国人才济济，先王为何只命你的家族探究瞳兽的起源呢？”洛月问。

    洛月一路上都十分沉默，此时却对我们的话题产生了兴趣，这让我有点讶异。莨瑜见洛月不再沉默，便十分热情地想解释，却被金玲珑抢先了一步：“莨瑜大哥拥有澄明之瞳，观察任何事物的能力都异于常人，这也是先王为何只命莨瑜大哥家族探究瞳兽的起源的原因，我说得对吗？莨瑜大哥。”

    莨瑜被金玲珑问得有些尴尬，只能点头说“是吧”，然后拉着我远离金玲珑与洛月说：“千羽，你可得处理好你自己的事。”说完便用眼神“指”了“指”金玲珑与洛月。

    我明白莨瑜的意思，刚才洛月提问，金玲珑抢着回答，看起来就像是金玲珑想要证明自己比洛月懂的东西多，而此时我看向洛月，发现她正一脸的气愤，看来是因为金玲珑的回答而生气了。

    在处理这种争风吃醋的事情上我并无经验，也不想去处理，顺其自然是我最后做的选择。

    “莨瑜，你之所以与焱煷交易是为何呢？你明知道只要有库夜在，就绝无可能击杀沫辺。”我问莨瑜。

    “你这样问，想必你也猜到了，我意不在击杀沫辺。”莨瑜打开折扇，“我这样做有三个目的，第一个是想看看异瞳城城主焱煷来参加瞳兽幻斗大赛的目的是什么。”

    “那你知道他的目的了吗？”我问。

    “不敢确定，但从他的行为我可以看出，与新王沫辺相比，他似乎更想杀了库夜。”莨瑜说。

    “更想杀了库夜？为何？”我吃惊地问，而莨瑜则被我问得有点不悦：“我不是说了我不敢确定吗？”之后又说，“不过，我还发现他对于光明晶石的在乎程度似乎并不高，他似乎是想得到一种比光明晶石更有价值的东西。”

    我思索了一会儿，立即发现比光明晶石更有价值的东西非黑暗晶石莫属了，所以立刻反应过来说：“黑暗晶石！”

    莨瑜对于我的反应给予了漠视，似乎早就料到我会有这样的反应一般。看着他若有所思的神色，我忽然回想起莨瑜曾说过的“欲噬光明，必具黑暗”。光明晶石与黑暗晶石是不能为人所单独瞳噬的，也就是说，焱煷只对其中一颗晶石感兴趣的话，就显得有点不对劲了。莫非他能单独瞳噬一颗晶石？如果是这样，那他应该更看重光明晶石才对，毕竟光明晶石是完整的，而库夜只不过是黑暗的一部分，这样看来也不合理啊。

    我百思不得其解，于是就想知道莨瑜有何头绪，但没想他却说：“待我回到遥鉴城，再翻翻瞳兽笔录看有无线索。”

    莨瑜这样说，我也只好等他有了头绪再询问结果了，接着我向莨瑜询问了他的第二个目的。

    莨瑜说：“就是让我的爝鸟变得完整，但我发现即便是瞳噬了四方瞳阵中的爝鸟，我的爝鸟依旧缺少一只瞳仁。”

    “依旧缺少一只瞳仁？”

    “对，我的爝鸟依旧不完整，不然就有杀死焱煷的可能了。”说到这里，莨瑜的神色开始惆怅起来。我明白莨瑜此时的心情，遥鉴城的使命就是监督异瞳城，异瞳城一旦有异动，遥鉴城就有义务将异瞳城铲平。如今焱煷有了策反之心，莨瑜身为遥鉴城城主，若是无法杀死焱煷，就相当于辜负了先王。

    “没事，来日方长，爝鸟的另一只瞳仁会找到的。”我拍了拍莨瑜的肩膀，而莨瑜看着我笑了起来：“你不想知道我的第三个目的是什么吗？”

    听他这么一问，我忽然想起了什么。当时爝鸟冲破四方瞳阵瞳噬了爝鸟瞳力后，瞳力大有提升，库夜的那一击完全可以避免，而我们却仍旧遭受了那一击。

    “你...”

    我想指责莨瑜，而他却对我做了个禁声的手势低声说：“我若不如此，怎知道你对玲珑姑娘是否真心呢？”莨瑜偷笑了起来，而我则大步向前不再理会他。

    暮色四合，我们来到一处树林中。

    在将炼金一族救出后，我就将他们安顿了在这里。这里离王宫比较远，而且地形复杂，再加上我在这里布下了森罗万象，这里的一草一木都会成为守卫炼金一族最好的战士，沫辺想要找到炼金一族，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那时我的确是这样想的，但我的计划还是出现了纰漏，我忽略了假扮龙岩将军的焱煷，所以当我们回到安顿炼金一族的山洞中时，看到的是遍地的尸体，他们的瞳仁被人残忍地挖去，身上其他部位毫发无损。

    “爹...哥哥...”

    金玲珑扑到了她爹与哥哥的尸体上，看到她泪流满面的模样，我的心也跟着颤抖了起来。我将金玲珑抱在了怀里，亲吻她眼角的泪珠安慰她：“你放心，我一定会替爹与哥哥报仇的。”

    金玲珑看着我的双眼问：“你...你刚才喊我爹与哥哥什么？”

    我再次亲吻金玲珑的眼角告诉她：“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妻子，你爹也就是我爹，你哥也就是我哥，你的仇，也是我的仇。”

    金玲珑听后靠在我的怀里痛哭了起来，而洛月，我亲眼看到她从洞外的月光中穿过，就像是在我的心脏中穿过一般，让我的心脏再次感受到了青木千叶带给我的绞心之痛。

    在让炼金一族入土后，莨瑜向我借走了焚香琴，他盘膝而坐在一块高高的大石上，月光流淌在他蓝紫色的长袍上，显得分外亮眼。

    不一会儿，便有美妙的琴音出他的指尖溢出，如泣如诉，似云若雾，让我感觉就像是带着轻松伤悲行走在洒满月光的海面上，波澜不惊，月光温柔。

    我看了看在我怀中哭泣的金玲珑，发现她此时已经睡着了，看着她熟睡的模样，让我又想起了洛月，我记得她也曾在我怀中深深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