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刀丛行走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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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城内，何凤建先把范丽丽送回家，让沈海云上了他的车，然后直接将车开到警察局院中。何凤建停下车，两人都下了车，何凤建站住问沈海云说：“你在城内有地方安身吗？”

    沈海云本以为何凤建就是抓她进局子的。这一路上，她就在想：何凤建找她，肯定不只是交点东西给她，极有可能还是为了资料和图纸的事，或者因为廖承东。她对自己说，不能向何凤建吐露资料和图纸的真实情况，更不会说东西就是安杏母亲留给她的。而如何对待廖承东，她思考再三，觉得可以承认他们曾是恋人关系，但只承认，他们相识于救护队。对廖承东现在的状况，她不想干涉，更要表现出无兴趣来。事实上，沈海云已经做好了全力配合廖承东的工作，她只能将个人情感深埋于心。

    只是，她没想到，何凤建会问她这句话。看来，事情远不止她猜想的那么简单，他的意思是要让她长期住下来，他到底想干什么？

    沈海云立即反问何凤建说：“何局长，你应该晓得我的情况吧，要想让我长期住下来，你真的替我安排安排了。”

    何凤建说：“我想，你在这又没几个熟人，让你跟廖辉住一起，行吗？”

    虽然沈海云巴不得天天跟廖承东在一起战斗，但觉得不能在何的面前吐露出真实想法，至少不要表现得那么急切，但也不能一口拒绝，就说：“不好吧，你妹会不高兴的。”

    何凤建说：“他不再是我妹夫了，人家现在是范市长的乘龙快婿了。”

    沈海云惊讶了，问：“怎么又换了？琴音怎么办？”

    何凤建说：“琴音有什么好办法。廖辉现在是红人，攀上高枝了，我都奈何不得他。我替你想想，那时离开他是对的，省得心烦。”

    沈海云说：“我跟他之间，说有那点事也行，说没那点事也行，可能是我自作多情了。我算看出来了，他就不是正经人。”

    何凤建笑着说：“可不能这么说，他人还是很聪明的。”

    沈海云也笑说：“聪明不聪明，都不关我什么事了。”

    其实，何凤建是在试探沈海云，看看她的反应。从刚才他的表现看，可以肯定，她跟廖辉至少几个月没有联系了。但他以为，不可全信她。他之所以派人四处寻找她，目的还是为了查清廖辉的真实身份。为了弄清廖辉身份，他们父子想了很多办法。他们曾提议让许怀家亲自去上海一趟，或者派人过去，但许怀家一口回绝。他给出的理由不可谓不充分不正当：他堂哥许怀政正愁找不到向他下手的机会，他去上海就是上门送死。后来，他们只好秘密派亲信去上海调查，可直到现在，人是有去无回。父子俩苦于找不到合适人选，只好再次打起沈海云的主意。他们坚信，只要让他们俩长期交往下去，就不可能不暴露蛛丝马迹出来。

    现在，沈海云是被他带回来了，可如何安置沈海云，何凤建也犯难了。安排她跟廖辉在一起，若她和廖辉真的都是****地下党，或者心向新四军，替新四军办事，那无异于放虎归山；若不让他们接触，他又如何弄清楚他们真实身份？

    何凤建说：“我meimei因为廖辉离开的缘故，已经搬到厂子里住下了，你跟她也算熟人，就跟她一起住到厂子里吧。”

    沈海云想，何琴音她是了解的，这样的安排对她来说最适合不过，但她没有立即答应，而是说：“就不晓得琴音meimei乐不乐意。”

    何凤建说：“我亲自跟她说去。”

    沈海云说：“好吧，可你得跟你妹说一声，不许低眼看人。”

    何凤建说：“她不会的，”又说：“你来得正好，今天有一项任务正需要你，希望你能发挥你的专长。”

    这时，副局长走过来，跟何凤建报告说：“队伍已经集结完毕，等待局长指示。”何凤建将沈海云介绍给副局长，说：“为了保证完成任务，我特地给你请来了女神枪手。”副局长认识沈海云，忙说：“太好了，欢迎沈姑娘。”

    沈海云不知道是什么任务，听着一头雾水，但她没有急于打听，而是不动声色地看着那个副手，笑着说：“你们都高看我了。”

    原来，今天真的有一项重大任务要执行，这个任务还是波田临走时布置下来的。其实，任务名义上由波田公司出面组织实施，实则这是一次军方行动，是日军为攻打三湖县做的前期准备。

    从陆路进入三湖县，必须经过南山，而南山的山间小路，卡车根本派不上用场。于是，他们只好改用劳工肩挑背驼，为了保险起见，他们还让押送的日本兵换穿中国人的衣服。波田给何满庭父子下达了明确指令：以警察局为主，纠察队配合，护送波田公司运送物资的队伍通过南山。

    但何凤建将这一计划稍稍改动了一点，他决定让他的副手带领三名警察出马，纠察队全都人员出动，由廖辉负责执行护送任务，结束后再上山打虎。

    让沈海云参加，是何凤建临时决定的，他看好她的枪法，因为，他实在拿不准，老虎会不会出来伤人。

    这边，廖承东回到办公室一趴到桌上就睡着了，他真的太累了，这一觉他睡得很沉很沉，以至于电话响了很长时间，都没吵醒他。

    还是黄正文过来接的电话。电话是何满庭打过来的，何满庭问廖辉去哪里了，怎么半天不接电话。黄正文撒谎说他去厕所了。何满庭说：“快让他接电话。”黄正文答：“是。”挂了电话，就喊廖承东，可怎么喊都喊不醒他，只得使劲摇他的身子，摇了好一会才将他摇醒。

    廖承东睁开睡眼惺忪的双眼，听黄正文说何满庭打电话过来了，他立即拿起电话拨通了何满庭。

    何满庭在电话里命令他带领纠察队全班队员执行护送波田公司运输货物的任务，并让他带领全部队员，立即赶往警察局集合。

    廖承东听了暗自高兴，他早就想进山去见陈大虎了，只是苦于没时间。可仔细一想，要他们护送波田公司运输货物，什么货物？要运往哪里？他想起了谢为顺说敌人可能会攻打三湖县的话。就打电话给谢为顺，可没人接。廖承东急了。他觉得，他们这次运送的货物估计跟军事行动有关系，他必须跟谢取得联系。再拨电话，还是没人接听。

    廖承东只好叫来黄正文，对他说：“正文，此次护送任务定有蹊跷，我猜，他们可能就是运输军事物资。”

    黄正文说：“走南山那条山路最先到达的只能是三湖县，这么说，他们是要攻打三湖县了。”

    廖承东为有黄正文这样聪明又能干的副手高兴，最主要的是，他们的心是真正想到一处的。他点点头说：“正文，执行任务时，你我要想办法弄清是什么货物，到时见机行事吧。”

    黄正文说：“我来想办法。”

    廖承东又说：“要是有可能，我想借此进山去见一个人，这个人才是老虎的真正主人。”

    黄正文虽然也很惊讶，但觉得有道理，说：“你的意思是老虎是他豢养的？要是这样，老虎专吃日本人这事，就可以解释得通了。可是廖队长，这恐怕不容易，因为根本没有时间。”

    这时，电话响了，廖承东拿起话筒接听，是何凤建催他立即过去。

    时间紧急，廖承东对黄正文说：“老虎的事就先放下吧，还是想想怎么通知三湖县。通过南山那条路，全程不过两个钟头，现在虽还是上午，但你我现在派人过去肯定来不及，想阻止他们也不太可能了。”

    黄正文说：“这不难，一等护送任务结束，立马派人去三湖县，在路口守候，弄清楚他们的货物放在哪里。”

    廖承东摇头说：“不行，如果真是弹药，你想想，敌人会将武器弹药放在明处？再说，他们绝不会只运武器弹药。我估计，他们的兵一定会跟随我们后面开拔过去的。”

    黄正文连连点头说：“你分析得对，敌人肯定是要我们既给他们带路，又护送他们。”

    廖承东也点点头。

    黄正文说：“要真是这样，真的来不及了。对了，可不可以让那个养虎的放老虎出来，吓唬吓唬他们一下，拖延一下时间呀。”

    廖承东说：“就不晓得他会不会露面。正文，何满庭让我们立即去警察局集合，何凤建一定也会派人过去的。让老虎现身，敌人一下子全都开火，老虎就会被打死的，这个办法不好。”

    黄正文说：“不要想了，来不及了，到时见机行事吧。我相信会有机会的。真不行，我亲自翻山去三湖通知他们县长。”

    这句话再次点醒了廖承东，他说：“你集合队伍，我去打个电话。”

    廖承东立即又给谢为顺打去电话，仍旧无人接听。

    廖承东只得走到已经集合的队伍前，问黄正文准备得如何，黄正文答道：“报告队长，任务已经布置下去，请下达出发命令吧。”廖承东喊：“出发。”队伍向警察局方向跑步而去。

    到了警察局，廖承东看到沈海云正跟何凤建站在一起，他很想仔细瞧瞧她，很想跟她说句话，可他忍住了，目光只瞅着何凤建。

    见他来了，何凤建立即对他招手。廖承东走过来，问何凤建：“都准备好了，何时出发？”

    何凤建将沈海云推到他面前，说：“见到她怎么没啥反应？我想你是心里直打鼓，嘴里不说吧。”

    廖承东笑了笑，对沈海云友好地说：“沈姑娘好。”

    沈海云也说：“你好。”

    他们都极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尽管真的就如何凤建说的那样，心头波涛汹涌。

    何凤建说：“为了保证完成任务，我是特意把神枪手请来的。”

    廖承东问：“你让她也执行任务？”

    何凤建说：“不行吗？你说出正当理由，我就不让她参加。”

    廖承东说：“那就让她参加吧。”

    沈海云说：“我既然来了，该帮忙就帮忙，不要说了，出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