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凡心未褪
与白谨言互相倾诉了这些年的遭遇之后,白紫苏心中一阵感慨,谁又能够想到,本来该是此生诀别的人又出现在眼前时的惊喜,却又唯恐是梦中的逼真幻想。 “白哥,你变成我亲哥了?”白紫苏仔细地端详着白谨言的脸,遗憾的摇头道,“可你长得比我差了点,而且一点都不像我。” “我这是隔代相,长得像祖辈,你懂什么。”白谨言鄙夷地看着孤陋寡闻还嫌弃他长相的白紫苏。 “我就觉得你长得没我好看。”白紫苏撇嘴道。 白谨言抬起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顶,无奈道:“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喜欢这样顶嘴,一点都没变。” 对于这样熟悉到自然的动作,白紫苏的双眸有点恍惚:“白哥,我有点害怕了。” “啧啧啧,这世上竟然还有你害怕的,说来给哥听听。”白谨言玩笑般的调侃道,但却是认真地望着白紫苏,只要她说出一个名字或是一件事,他就可以去替她彻底摆平。 白紫苏摇了摇头,闭口不提。 她不知该如何告诉白谨言,这个广阔无垠的世界其实不过是书中的世界,也不知该如何面对重生穿越的白谨言,当她以为自己和这个世界并没有太多联系的时候,突然多了一个对自己而言极其重要的存在,仿佛是无根之萍终于找到了落脚之处,可是这也代表着自己再也不是孑然一身的洒脱了。 如今的她依旧弱小,纵使白露晨下落不明,可有朝一日等她卷土重来,她是否还能够如之前那样不顾一切地以命相搏? 见到白紫苏不愿开口,白谨言也没有再追问,他拍了拍白紫苏嫩白的小脸,一如往日地教训道:“还记得我教你的最重要一课是什么吗?” “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白紫苏想也不想地背出了中的一段,也是白谨言常常耳提面命让她记住的话。 “如何能为离于爱者?”白谨言接着问道。 白紫苏垂下双眸,声音渐渐归于淡漠:“无情。” 白谨言欣慰地点了点头:“心生畏惧亦是情,将多余的感情都抹去,我相信你依旧是最令我骄傲的学生。” 闭上了双眼,白紫苏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无情吗?倘若真能做到无情,那她还是个人吗? …… 与白谨言分离之后,白紫苏回到了翎烬峰,甫一进入院子就闻到了浓郁的香气,瞬间就勾起了她肚里的馋虫,咕碌碌的煮汤声犹且清脆入耳,她赶紧走到香味发散的地方,发现了一个极其巨大的铁锅,铁锅之下是朱雀不间断地焚火煮沸,而铁锅里则是guntang的浓汤,乳白色的澄亮汤汁泛着细腻的光泽,上面还漂浮着几片萝卜叶子。 “师妹,你终于回来了。”慕薇岚一边指挥着朱雀吐火,一边招呼着目瞪口呆的白紫苏赶紧过来。 陆南风满脸无奈地盯着慕薇岚的举动,一点余光都没有给进来的白紫苏:“要不你休息一下,让我来吧。” “不用,这点程度算不了什么。”说着话,慕薇岚就盛好了一碗汤塞到了陆南风的面前,“喏,快点趁热喝点。” 陆南风瞧着慕薇岚明艳的笑容,一时间心猿意马,也不管有多烫,愣愣地看着慕薇岚递给他的汤,大口大口的喝了下去。 慕薇岚见状赶紧问道:“味道怎么样?这汤好了吗?” “挺好的,特别好。”陆南风发自肺腑地说道。 慕薇岚回头对白紫苏说道:“这汤终于熬好了,师妹你赶紧来喝汤啊。” 陆南风的脸色瞬间一黑,原来第一个给他就是为了试试这汤好没好吗? 白紫苏没法推辞慕薇岚的好意,端着这碗汤,试着喝了一口,汤色澄亮,其上点缀的白萝卜清脆爽口,甫一进入口腔之中,满溢的香气直冲天灵盖,让她感到了一阵清明。 “师姐,你熬的汤真好喝。”白紫苏由衷地赞赏道。 慕薇岚不好意思的摆摆手:“哪里是我熬的好喝,主要是材料好。” “什么材料?白紫苏又喝了一口。
“飞萝灵王。” “噗嗤!” 慕薇岚不明所以地望着被呛到的白紫苏:“师妹,你还好吧?” “咳咳咳,厚载峰的飞萝灵王怎么在……咳咳,在********|里了?”白紫苏咳嗽着问道。 慕薇岚摊手,一脸崇拜地说道:“多亏了师父呗,就这么一个响指,就把飞萝灵王给烤熟了,厚载峰的那些人看着我把飞萝灵王给搬走了,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就怕师父弄死他们。” 白紫苏想起飞萝灵王暴走这事和自己脱不了干系,并不像慕薇岚那样的幸灾乐祸,她盯着碗中浓郁的汤汁,想了想,还是继续喝了下去,浪费粮食总是不对的。 陆南风瞧着白紫苏那样,忍不住将刚才的憋屈发泄在她的身上,对其冷嘲热讽道:“你还是少喝一点吧,都筑基中期了还不知道辟谷,难道你和容稀暝那白痴一样,都摆脱不了口腹之欲?” 又喝了一口汤,白紫苏毫不在乎的说道:“辟不辟谷,我心中有数。” “你好歹是修道之人,应该知道境界愈高,体内灵力愈发纯净,容不得这些俗世的杂质进入体内,你要是一意孤行,我也懒得理会你。”陆南风事不关己地说道。 白紫苏喝汤的动作略一停顿。 “师妹,你该不会是……害怕辟谷吧?”慕薇岚迟疑着问道。 “倒也不是。”白紫苏摇头道。 慕薇岚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安慰的话,她转头看向了陆南风,在她殷切的目光之中,陆南风终于忍受不住自家师姐的请求,别扭地开导道:“我看见你屋中依旧燃烧着拉住,筑基之人早就可以夜视了,之所以还保留着这些习惯,只是因为你凡心未褪。” “你修得大道,如若不能褪去凡心,迟早毁于一旦。” 白紫苏把玩着手中的瓷碗,说出了自己的疑惑:“如若褪去凡心,不必夜中点蜡,不必一日三餐,吸风饮露,那还能算是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