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博弈 媚骨
散序-歌头-排遍-入破。一曲下来,酣畅淋漓。舞停,箜篌、钟磬之声绕梁不绝于耳。我感觉自己仿佛飘飘欲仙,高傲的抬起自己的头,告诉自己,我就是那传说中的瑶台仙女。突然,叫好声想起。我脸色一变,原来自己依旧是跳不出历史的凡夫俗子。不觉眼神黯淡下来。这种叫好声,仿佛是世间最恶毒的声音。 我与众姐妹停了下来,静静的立着。韦大人看着我:“你就是薛勋的女儿,薛涛?”我点头道:“小女便是。”他笑了起来:“果然是不同凡响。不知你可会诗词?”我会道:“会一点。”他点头道:“可否写一首来?”我点头,韦大人吩咐取来了笔墨纸砚。 我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下手。我低头,在这个看似温文儒雅,实则胸藏大志的节度使面前,我突然失去了那份豪放,只有对自己命运的担心。我知道,只有取得他的欢心,我才能在蜀地真正的立住脚。我下笔,写道: 赠韦校书 芸香误比荆山玉,那似登科甲乙年。澹地鲜风将绮思,飘花散蕊媚青天。 写完,我将这首诗托起,献到他的面前,他拿起,轻轻读了几遍,大笑起来:“好!好诗!到底是官宦之后。”他抬头,眼光里充满了欣赏,那眼神,仿佛是在欣赏自己喜欢的一只猎犬。我深吸了一口气,身体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下寒战。 宴会继续进行着,我坐在角落里,安静的弹着箜篌。看着姐妹们的魅影。感觉自己手心里面全是汗水。刚才,韦府的管家悄悄塞给了我一个信封。我打开来,只见上面写道: 千古遗恨唯荆玉,但愿能得美人心。韦皋字 我明白他的意思,暗暗虚了一口气。也许,我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宴席进行了两三个时辰,在场人无不大嘴,满耳都是调笑放浪之声。我静静的坐在后场里面。权贵们也有想往后面来的,只是都被老管家一一拒绝了,说后场是弹唱之地,不要扫了大家的兴致,那些权贵都是极其精明的人,自然没有再往后场来。 好不容易宴会散了,姐妹们收好东西,往外面走去,我依旧是静静坐着,明晓走过来:“悲水,你不走?”我笑道:“你们先去罢。”筱雨扭头颇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和着大家出去了。我在后场里面静静的等待着。我知道,这对于自己来说,是一个赌局。如果输了,我将失去一个非常难得的机会,我的手指尖开始发凉。 终于,前面的客人都散尽了。灯光也全部都熄灭了。这时,后场的门吱呀一声开了。韦皋走了进来,我暗暗的吁了口气。他已经脱去了紫衣,身上只是罩着一件简单的月牙色汗衫。他走过来,对着我轻轻的笑了,他的手顺着我的身体抚摸着,我仿佛都能感觉到他的呼吸,他的嘴伏在我的耳边,气息是那么浓烈,带着酒的气息,他说道:“我知道,你会懂的。” 我的手开始发抖,心也开始颤抖,我知道,我赢了,我迈出了自己所能够选择的最好的第一步。我顺着他的脖下亲吻着,他轻笑:“澹地鲜风将绮思,飘花散蕊媚青天。你真的这么想我?”我依偎在他的胸前,回道:“自古女人爱英雄,我如何能不思,如何能不爱?”他的笑声多了一分肆意,他抱起我,吻上了我的唇:“真是个七窍玲珑之人。” 他将我抱到后面他的房间,放我到床上,我挽住他的脖子,他看着我,眼眸里面仿佛是有一丝亮光穿过。其中还有一丝高傲的倔强,我抚摸着他的脸,笑了。mama说,我们这样的女人没有别的武器,唯一能抓住男人的,只有自己的身体与自己的心。只有笑的千娇百媚,才有可能赢得青睐,对于男人来说,这是一场游戏,然而对于我们来说,这是一场战争。 他明显的躁动了起来,他说:“我现在就想要你。”我依旧是浑身颤抖,低头,我害怕,害怕自己胜利的目光会从眼角传送出来。我轻轻的摸着他的衣襟:“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他抱着我的手更加紧了,我几乎都不能呼吸。他说道:“不用相思,我就在这里。”我仿佛是一个失去了自控的玩偶,在胜利与激情的冲撞下,我的心乱成了一团麻,我知道,这是一个优秀的男人,可是,我永远都不可能与他拥有同样地尊严,同样的地位,与他,我只是歌妓,在张公子眼里,我是一个与他一样的人,可是在韦皋眼里,我只是女人。
他仿佛是有一些惊讶我的颤抖与安静,他问道:“你怎么了?”我只能将自己从回忆的漩涡里面拽了出来。我抱住他,说:“我觉得自己仿佛就是你脚下的微尘。”他没有说话,只是动作越来越粗暴,我紧紧的闭上眼睛。他说:“不要怕。” 没有几个男人会由着女人与他平起平坐。更何况优秀如他。我感受着他坚实的rou体,他抚摸着我的身体,我仿佛是有一种坠入地狱的快感,我告诉他:“你知道吗?是你让我坠入了地狱。我想,我下辈子都别想翻身了。” 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他没有在多说话,其实对于男人,身体就是征服女人最有利的武器,那种霸道,那种凌驾于一切之上的唯我独尊,没有多少女人会受得了这样的气势,只能是心甘情愿的臣服。他对于自己,我想是充满深深地自信的,我想,他已经习惯了臣服。韦皋,他是枭雄。但是他忘记了,或者说不知道,我是一个妓女,还是一个生过孩子的妓女。 人生于我,不能臣服,只能直面,否则,我将会永远的沉沦。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他顺着我的身体亲吻着,我抱住他的头,说道:“韦大人,可知道女人最想要的是什么吗?”他抬起头,看着我,拿手抚摸着我的胸部,说道:“虽然你们从来不说,但是,你们所要的,无非就是一个男人。”我笑了:“看来韦大人是深谙此道。”他又笑:“只不过,你好像并没有沉迷其中。”我笑了:“韦大人果然拥有让亿万女子沉迷的本钱。我只是害怕失去您罢了。想在清醒的时候记住您。”他没有在说话,只是动作更加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