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那个小镇
岳小川开车走了大半天，一边导航一边和打听得来的信息对照，总算在天黑前到了一处小镇，看见指示牌上写着那个小镇，终于放了心，这时，他已经深入陌生地方500多公里。 小镇的名字很奇特，叫那个小镇。 小镇处于一个三角地带，三个城市像三角形一样鼎力，它就是三角形的中心。奇怪的是，从小镇到这三个任何一个城市之间，再无村庄。 既然能存在下来，便有它存在的价值。 但是这个镇子是怎么建立起来的，村民是哪里来的，他们以什么为生，民风怎么样……这些东西无人知晓，也没有任何资料可以查询。 岳小川从踏进镇子的那一刻起，就感受到了冷清和隐匿在暗处的无数目光的聚焦。一种死里求生锻炼出来的本能告诉他，有一股危险忽近忽远。 镇子说大不大，只有四条大道，横两条，竖两条，相交而过。一排排高矮胖瘦不一的楼便沿着四条大路垒起来，或者挤做一团。 临街的门面铺位上开着很多店，理发的，按摩洗浴的，餐馆，超市，花店……应有尽有。每家店都开着门，却很少能看见人影。 像一座空镇。毫无生机，但却有两只浑身污泥的流浪狗在当街相互追逐嬉闹。 岳小川缓缓停了车，下来活动活动坐久了的腿，朝路边一个百货商店走了进去。 商店里面也没人，里面一扇门通向里间。玻璃柜台下架板上都是晒褪色了的包装。 咣咣咣！ 岳小川敲了敲柜台，里间窸窸窣窣一阵响动后，出来了一个穿着花睡裤，披着外套，头发乱七八糟刺天的男子。 男子困顿未醒，眯着一只眼看着他，忽然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黄牙：“朋友外地来的？买点什么？” “来一包5块钱的烟。” 男子取了烟，收了钱，殷勤地抽了一支打火机打着了火凑过来，示意岳小川点上。 岳小川看了他一眼，抽了一支顺势点上，又给他发了一根。 男子千恩万谢地笑着接了自己点上先狠狠抽了一口，贪婪地慢慢咽下了那口烟，那表情即过瘾又享受。 “镇上人呢？” 男子睁开眼笑道：“没到晚上，到了才都活过来！”看到了外面的车，又道：“好心提个醒，镇子里不能停车，大门口有停车位。晚上不好抢哦！” “不让停？停了呢？” “警长会找你的，嘿嘿！”男子笑着，贪婪地吸着烟，又进后面里间去了。 还有警长？ 岳小川从店里出来，看见一个男子站在自己的车头前，对着前车玻璃，正在捯饬自己的发型。 一米七几的个子，匀称体型，长发及耳，下巴上一撮小胡子，长脸，小眼睛。 这地方怎么到处都是神经兮兮的人…… 岳小川没理他，才打开车门，男子忽然叫道：“朋友，或许我们标语写得不够大，但镇子上不允许停车！” “你是谁？” 男子看着岳小川，温暖地一笑，道：“我是警长罗杰！” 岳小川重新打量着他，穿着牛仔裤，戴着牛仔帽，脚蹬牛仔靴，腰挎左轮，胸前也别着一枚什么警徽。只不过警徽下面那件大红花的丝绸褂子十分刺眼。 “警长先生，酒吧白天营业么？” “哦，当然！”罗杰眯眼看着他，笑道：“欢迎！就在镇子中间那栋三层楼！” 岳小川开了车掉头出去停在了镇子入口处的停车位。下车来粗略数了数，划出来的停车位起码能停30辆车。不过四周空地很多，这就说不上了。 正要往进走，看见远处好像有个座孤零零的二层楼，一个老头站在那儿，盯着自己。虽然隔了这么远，他还是能感受到那老头要穿透自己似的目光。 这镇上的人怎么都神叨叨的…… 岳小川暗中打起十二分精神往里面走去。 一路往进走，脚下路面松软，踩着像是什么碎屑。路边依然无人，而且楼上的窗户紧闭，玻璃灰暗，阳台上锈迹斑斑，看着好久无人的样子。 风吹过，有一股凉凉的感觉从脊背后面升起来。 就像他忽然出现一样，警长又不见了。 看见路边的路牌上写着“南2路”，沿着路一直走，走过高楼矮楼，到了一处十字路口，右边的路牌写着“西2路”，十字路口对面的直行路是“中2路”。 看来这里的路是用东西南北方位命名的，有2就有1，不知道有没有其他。 走到这里便不用再走了，因为已经到了要找的酒吧。 左前方，斜对面，一栋三层楼，粉红色的墙体上挂着两个绕着彩灯的大字“酒口”，另外那半边“巴”字不知道丢哪儿了。 搜集到的信息说得很明确，张菊萍在那个小镇开了一个酒吧，也是唯一一家酒吧。现在这间酒吧就在眼前。如果时间对的话，它已经存在了将近30年了。 无论如何，能存在30年的东西，肯定有不寻常的存在理由。 斑驳的门厅，秃了漆的把手，门开着。 推门而进，昏暗的光线瞬间扑面而来。空间倒是很大，整个一层全属于酒吧，小圆桌，卡座，一个挨一个。中央有一片不小的舞池。顶上四只彩球灯，四面的窗户拉着厚窗帘，缝隙间露着昏黄的光进来。 静谧，无人。 岳小川暗中戒备，就着昏黄勉强能看清视野的光，一步一步到了吧台前，见吧台里面有一扇小门虚掩，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 笃笃笃！ 小门开了，出来一位大婶，微胖，神态平静，穿着普通，最起码那一双眼睛透着活气儿，来到柜台里问：“晚上再来，现在只有啤酒！” 嘭！ 说着便启了一瓶放在岳小川面前。 岳小川看着她，忽然问：“张菊萍？” 大婶愣了一下，看着他，问：“要什么？现在只有啤酒！” 岳小川忽然笑了笑，他看出来这个大婶没说谎，他记得自己的奶奶耳朵不好使时，也是这个表情这个眼神。 喝了几口酒，他禁不住又问：“这里为什么全都是晚上才开业呢？” “你为什么白天来这里？” 岳小川抬眼看她，不知道她问的是什么意思，却忽然看见她的双眼像灯泡一样亮了起来，她的身形也变得奇怪，房子也变得歪七扭八，然后就看见屋顶划过视野，咚！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