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165461
树林并非辽阔，大致走了几分钟，便直接走出去了。 只是让人匪夷所思的是，树林外的世界，像是一个漫无边际的雪海，道上渣人从未见过。 道上渣人心里暗想：这里莫非就是城外西郊？ 陌生的道路延伸至无限远处，大雪苍茫，四周除了风声，便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了。 顺着太阳方向，道上渣人怀着满脑子疑问向东而行。 熟悉的路已经彻底没了，只有悬挂于苍穹之上的五个太阳为道上渣人引导方向。道上渣人走过笔直雪道，走过高危雪崖，最后步履姗姗走进了一条漫长的幽深雪沟里。也不知行走了多久，道上渣人遇到一面雪墙，便也没有前行的路了。道上渣人用力把雪墙推倒，只听得哇啦声震耳欲聋，高耸雪墙轰然崩塌，道上渣人硬着头皮上爬下滚，前边出现了一条崭新的雪沟，才如愿以偿重新行走出去。 此时此刻，道上渣人的身后，天地之间，白雪苍莽，周围除了白色几乎再也没有其他颜色了，古老的森林更是因为冰河期的到来已经完全没有生机，触目的地方，雪间万物一片寂然。道上渣人提眼前望，只觉得眼前再无熟悉场景，直有一股陌生油然心生。 道上渣人满脸茫然，向前而看，他可是清晰地记得，自己此前来到这里的时候，山间小道弯弯曲曲，路边还有青龙城附近才会有的雪嫡橡树，这种堪称古代化石的神奇植物，就算是冰天雪地也不会枝枯叶黄，而今一眼向前，映入眼底的那是永无穷尽的冰雪世界，这天上地下，寒气蔓延，脚下亦是厚厚的雪层，再下面便是坚硬冰层，如此变迁，一夜间袭来的暴雪肆虐，仿佛还不能到这等惊世骇俗的可怖程度。道上渣人静站片刻，不由再次挪动脚步，怀着各种疑问往前而行。 脚步在雪地上印出一个个深深脚印，如一直线，通向远方。 时间过得很快，没过多久，百里距离稍纵即逝。 只是世间虽然是过得很快，但随着道上渣人不断往前行去，道上渣人却惊奇地发现，自己明明向东而行，居然怎么去也去不到青龙城。印象中的，道上渣人可记得青龙城凿山而建，四面八方全是悬崖峭壁，即使是最近冰河期萧然而至，那也应该可以看到，地平面之上有峰峦起伏，有河流水道，而不是眼前那一马平川，遥遥望不到尽头的雪原状貌。而且随着道上渣人这样前行，道上渣人几乎是走了大半天，哪怕行走的速度再缓慢，良缘古院地处青龙城之城外西郊，距离并非遥远，也应该早已经看到城门。然而即使已经走出数百里，道上渣人多次抬头，愕然眼底依然还是仿佛永无穷尽的雪原景貌。 太阳一个接一个升天而起，转眼之间已至饷午。 道上渣人举目望天，目中尽是迷茫。 “这是第一个。” 伸出小手，食指隔空点一点。 “这是第二个，这是第三个，这是第四个……这是第七个，这是第八个，这是第九个？” 数到这里，道上渣人忽然楞了一下，目光拼命往天空搜索。 道上渣人这样拼命寻找，然而不管怎么寻找，来来回回找半柱香的时间，却无劳而获。 “好像有点儿不对。” 道上渣人下意识这样想。 额头连抖，即使周身寒气缭绕，道上渣人也迅速地流下一滴冷汗。 “好像少了一个太阳呢？” 道上渣人记得住还是出城以前，每到午间，天空之上便会有十个太阳，现在怎么只剩下九个了？ 正是无比郁闷之时，前边雪沟凸起的边上，忽然传出有女孩大喊救命的微弱声音。 道上渣人愕然侧身，看到前边高出的雪沟里似乎有什么人影。但道上渣人再仔细看一会，才发现那竟是两个面目模糊的黑影人，将一个刚被敲晕过去的蓝衣村妇，扛上肩膀，远边雪原传来的风声，掩盖了他们沉重浑浊的呼吸。看他们那些焦急粗暴的动作，似乎刚刚袭人得手，神情尚是有些紧张，又在原地交头接耳，说了几句远远听不到的话，才转过身躯打算挥挥长袖撒腿走人。 道上渣人惊诧之中，踢歪了埋在雪地里不知道是谁的骷颅头。 两个黑影人听到声音大吓一跳，仿佛都活见鬼了般，猛地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衣冠蓝缕的少年，此刻站着雪沟的入口处，大眼睛一眨一眨，将自己两人策划了许久的计谋，点滴不漏地看了个干干净净。这个计划似乎很完美，但接下来他们满脸讶色对视的一眼，却是不知打着什么如意算盘，居然没站出来，把道上渣人这个第一目击者杀个片甲不留，反是头也不回地跑进了雪沟的深处。 道上渣人停下脚步。 微暖的阳光铺照着白雪皑皑的大地，残雪依然如往常飘飘而落。 不知不觉，周围风声越来越大。 道上渣人扭头看看四周，原先隐藏在深深雪沟里的黑影人，早已不见了踪迹。雪原之上，阳关虽然明媚，但是附近气温依旧寒冷至极。许是沉默片刻，道上渣人终于克服了心灵上的恐惧，却也不知忽然哪里获得的勇气，还没等到坏姑娘的指示，脚下草鞋踩住硬冰石，已经迈开了脚步，急追上去。只是就在这时候，雪地一阵晃动，道上渣人还没有跑出几步，双脚互绊，噗通一声，摔在了厚厚的雪地之上，前边深深雪沟则像是忽然发生了事件逆流，本来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的两个黑影人，又重新出现在了道上渣人的眼底，只是已经被他们敲晕的蓝衣村妇，却已经转移到一个潜影人的手里。稍微有点儿不太准确，那应该不能算是一个潜影人，横看竖看，应该说，那是一个头饰金丝步摇，身穿三绕曲裾，手持青木书简的妙龄少女。 只是在道上渣人的眼里，曲裾少女的容颜，甚至可以与坏姑娘有得一拼。 美丽动人的曲裾下摆随风荡漾，遥遥看望，竟比天仙妖女还要妩媚。 …… 雪尘阒然起飘，一股刺鼻的血腥气味，直直扑面而来。 曲裾少女怀里的蓝衣村妇忽然间反手后跃。 一束高能伽玛射线暴绕手而出，直接贯穿了曲裾少女的右臂，鲜血疯狂外喷，染红蓝衣村妇的半边丑脸。 “给我死吧。” 蓝衣村姑面目狰狞叫道。 曲裾少女显然没有想到自己救出来的这个女人会有如此之狠毒的手段，当即怒得全身青筋暴起。曲裾少女妩媚的姿态荡然无存，迎风而来的，那简直就是一个从十八层地狱钻出来的恶魔狂女。曲裾少女跃至半空，右脚踹向蓝衣村妇，划过的地方纵横交错，断出一条条空间裂缝，也狠狠地踹中了蓝衣村妇的腹部，只听轰隆一声震耳欲聋，蓝衣村妇还没有喘气过来，却已经被曲裾少女踢到了百丈开外的雪地上。 雪花飞舞的雪原上燃起层层弥天雪尘，无尽血腥朝四面八方迅速扩散。 一条深深的沟壑，自曲裾少女脚下往视线远处延伸，直通百丈之外的雪沟墙下！ 沟壑里血迹斑斑，可见曲裾少女那一脚之力，那应该有多么恐怖。 …… 雪尘渐渐地散去，如雾开云散，丑陋的蓝衣村妇再次出现在道上渣人的眼底下。 曲裾少女缓缓转过身躯，捂住了右臂，也渐渐地望了过去。只见蓝衣村妇一身颓废地躺在雪沟之下，躯体血rou模糊，连最重要的内脏和骨髓估计也都位移了，脸面七孔流血，四肢更是不停地抽搐颤抖，深红恶臭的鲜血从她伤口处如喷如流，但应该是已经彻底没有呼吸了。 “帝女琅嬛宫的众仙之主，其实力果然名不虚传，如果换作别人，刚才那一下，就算可以躲避，恐怕也早就已命丧黄泉。折戟渊的势力众所周知，你要知道，高能伽玛射线连量子金属也能贯穿，众仙之主被伽玛射线暴贯穿而不死，如果猜得没错，你的境界应该已修炼到传说中的意境参量化了吧？”曲裾少女转过头看了看，只见雪沟边上拐弯的地方，一个斗篷蒙脸的老头正向这边抬头望来。 这道阴森的声音，正是从斗篷老者嘴里传出来的。 道上渣人扔掉笨重的破旧棉被，搂紧身上仅剩的麻衣，也缓缓地爬了起来。 一滴滴鲜血从曲裾少女右臂伤口处流出来，如浓缩了精华的雨滴，在雪地上化作美丽残花。 曲裾少女凶辣的眼眶怒目圆睁，道：“他们为何这样？”他们是指折戟渊的势力。曲裾少女明显看出来，蓝衣村妇固然可恨，但那只是一个没有任何选择余地的悲哀杀手，是把自己引出来的诱饵。诱饵常常是身不由己，最可恨的，却还是cao控诱饵的幕后黑影。曲裾少女并不打算怪罪刺伤自己的蓝衣村妇，自己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把那老头嘴里的折戟渊给找出来，然后当面做个了断。毕竟，曲裾少女身为帝女琅嬛宫德高望重的众仙之主，在尊严之上就不能被其他人肆意践踏！ “大概是因为孽缘吧。” 斗篷蒙脸的老头扶着雪壁，慢慢直起身躯。 “孽缘？” 曲裾少女皱眉道。 “那你以为会是什么？” 斗篷蒙脸的老头慢慢稳住身躯，朝曲裾少女这边慢慢走过来。 “你是什么意思？” 莫名其妙的答案自是让人困惑。 “四百年前，你还是帝女琅嬛宫测绘大师的时候，当时的帝女琅嬛宫众仙之主开幕下了一场对后世影响至深的空间试炼，算是传承，最后能通过测试的角色，将可以成为帝女琅嬛宫新一代的众仙之主。而当时帝女琅嬛宫参与空间试炼的角色，有七千五百四十五人，个个是天赋异人的绝世高手，但到最后，却也只有两个人勉勉强强通过了空间试炼的最终阶段八荒火阵。帝女琅嬛宫众仙之主只允许有一人成功担任，两个地位相同的众仙之主那是难以想象的，于是到了最后，老的众仙之主又在这一场空间试炼的基础上增加了一项更难的试炼，名为轮回纵横道。你还有印象吧？” 斗篷老者声音低沉，似有许多难言之隐，想趁此机会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