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煮酒待变
这场暗战的另一位主角此时并不知道大势已去，还在府邸内等待，等待一场决定生死的胜负。 还是那个房间，大獠牙早就被带下去止血疗伤，屋子空荡荡的只有聂王爷和福伯两个人。被砸碎的桌椅还没心思去更换，就见房门一动，被人由外轻轻推开了，一前一后迈步进来俩人，前者书生意气文质彬彬，后者精壮魁梧威风凛凛，不用问这两人正是云墨肖羽。 “王爷、福伯，又见面了。”云墨拱手施了一礼，然后迈步就往里边走，倒是不客气，神态泰然自若与先前的小心谨慎完全不同。 “你们也是来执行蛇爷命令的？过得了阴阳桥是你小子有点小聪明，但要论手脚上的功夫还差得多。” “我就知道瞒不住王爷，我们兄弟俩是倒戈投了沙堡，那也是事出无奈被您逼上梁山上的，两个过了楚河汉界的弃卒也得想法自保。不过蛇爷也不是什么善类，派我们回来探查却也并不信任我们。用完了就想甩掉，下了一道根本无法完成任务，让我们刺杀王爷您。这不就是过河拆桥想借您的手除掉我们嘛。” 进入这片大漠，云墨只是想暂且求得一条生路，却不想在这里生存下去并不比外边容易，处处提防日日小心，哪一步没有走对说不定就命丧黄泉了。 “小小年纪，心思缜密，加以历练他日一定不可限量。只可惜，你时运不佳……偏偏赶上了聂王府和沙堡的大决战。在这个生死攸关的时候无论是我还是蛇爷，都绝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没有人会为你提供真正的信任。” “所以我也不能做到绝对的忠心，对您也好，对蛇爷也好，我必须有所保留。而双方势均力敌，在这场战斗结束之前我猜不到谁会是最后的胜利者，只好一直在双方之间游走。” “游走……”聂王爷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似乎对闯进来的两位年轻人更有了兴趣，手一挥，示意云墨坐下。“那你来我府里的目的是……” “和您一块等这场决战的胜负。” 这话叫聂王爷对眼前这个年轻人兴趣更浓。他不像大獠牙一般，对鬼牙忠心耿耿，即便是一个赴死的命令也义不容辞地执行。但又敢于承认自己的不忠，而且慷慨陈词也不叫人恶心。聂王爷还是第一次被人背叛的如此心胸敞亮，说不出该责备对方什么。大概是因为这个年轻人太坦白了，毫无遮挡地把心迹呈露在他面前，在这片大漠中这种情况是不可多见的。 “胜又如何？负又如何？”聂王爷很好奇云墨又能给出一个什么样出人意料的答案。 “胜，我可以和王爷一起分享胜利的喜悦。大局初定，正是用人之际，王爷您是个有胸襟的人，当不会与我们兄弟为难。不是吗？” 聂王爷轻笑了一声不置可否，又接着问道：“那如果我输了呢？” “如果您输了……横竖是活着走不出这片大漠了，我想您也不介意用您的性命成全一位晚辈吧。” 聂王爷不禁失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你这个年轻人真有趣，横竖你是吃定我了啊。不论胜负，你倒是稳赚不赔啊。你凭什么认定我就一定会做此成人之美的好事呢？” “因为我看得出您是个好人。” 聂王爷闻此言笑声更盛。 “好人？称霸一方青峡镇聂王府的聂王爷竟然是个好人？笑话，你这话放之天下都是个大笑话。” “您不用着急否认，我说这话是有前提的。前提就是和蛇爷比起来，您真的算是个好人，是个大好人。算然没有见过蛇爷的面，但只是听他声音我就知道那是个蛇蝎一般的人物，语气冷静的没有一丝人味。所以我才说，您是个好人，是个值得托付的好人。” “被你这么一说，我倒是也觉得自己是个好人了。只是人家都说好人有好报，可是我这个好人怎么感觉被你欺负了呢。负了，我得舍命成全你，胜了，我还不能拿你怎么样，这好人做的受气啊。” “您都说了，好人有好报的，所以这次看来，您的赢面很大啊。” “借你吉言。” 两人交谈起来像是交心的朋友，因为到了今天已经没有什么好躲躲藏藏的了，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大大方方摆到明面上讲了。 “看来一时半会的也收不到消息，要不……”云墨刚想说要不一边下棋一边等，可眼光扫到聂王爷的手上，食指一直不停的拇指的玉扳指上摩挲，这个动作分明显露出他内心的紧张。看来聂王爷并没有他表面上那么沉得住气。“要不借您府上的美酒，咱们边饮边谈边等。” “好啊，多个人陪不显得寂寞。” 话一言毕，福伯起身便往后屋走去，不多时，送来了十几个大大小小的酒器。 “这些都是我府中的藏酒，我平生也没有别的爱好，就喜欢品品酒，所以搜集了不少各地的名酒。这是西北的高粱酒，入口粗犷似带刺，入喉炎烈如火烧，正符合西北人的性子。”一边介绍，聂王爷一边给云墨和自己各倒上了一碗。“喝这酒必须要使这大碗，方显得出汉子的气魄也品得出这酒的滋味。” 说完碗沿一碰，仰头干下了。云墨军旅出身，酒量也是有些的，仰头也把一大碗高粱酒饮下了，只觉得这酒够烈，眉头不由一蹙。 “再品品这个，”这碗刚放下聂王爷又拎起一个酒壶。“这个山西的汾酒，色若琥珀光，配上这玉杯饮用，更显出玉液琼浆的美感。” 云墨端起酒杯，两人一碰杯，又是一口喝下了。 “还有这绍兴的状元红，名酒窖藏，都是二十年以上的，味香而纯正。当饮一杯。”又是一杯下肚。 没有一炷香的功夫，在聂王爷的介绍下，云墨先后喝下了十几杯，什么关外白酒，西域葡萄酒，江南桃花酿，西南的米酒、果子酿……都尝了一个遍。虽说有些酒量，但此时的云墨已经开始感觉脑袋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