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盘活棋局
三十多年前大漠中发生的一幕，今天又在沙堡外重现了。只不过这次围在城外的不是虎旗军的铁骑，而是十二帮的帮众。 三十年前是因为知道打不过所以不敢打，而现在是即便打得过也不能打，强敌环伺，如果这边先乱起来无疑是给了聂王府一个天大的好机会。 蛇爷站在城墙上往下望去，数千人拥在一起密密麻麻，口口声声要见他们的头领。十二帮在大漠之中各有各的地盘，都是各立山头的大王，之所以抱团取暖完全是因为青峡镇、鬼牙两家在大漠中的势力太过强大，要想生存下去就必须缔结同门，这样才造成了十二帮联手的形势。但形式上的结盟不过是一种虚张声势的张扬，就如同愤怒的鸡雉竖起身上的羽毛，无非是想装出一个强大的样子吓唬对手，但对于虎豹豺狼来说这种抵抗形同虚设。所以才有了聂王爷想借这次儿子的婚宴的机会分化瓦解十二帮的同盟，从而逐步吃掉这几家，控制整条商路的计划。但是没想到聂王府从中作梗，完全打乱了蛇爷布置好的计划，刚刚从毒雾的包围中捡回一条命，现在又身陷在一个更大的麻烦中。 站在城墙上的蛇爷表面平静其实内心焦虑非常，他明白这样的状态不会保持很久，如果没有个及时有效的解决方法没，一场混战是避免不了的了。而且他十分肯定，就在这一刻聂王府的伏兵就在某个角落窥视着这里的情况，一旦混战开始，他们随时可能瞅中机会发动一次致命的突袭。最可怕的是藏在阳光之外的敌人。 蛇爷静静地在城墙上站了有一盏茶的功夫，双眉紧蹙只说了一句：“回去吧。” 一时半刻想不出解决的办法，蛇爷就一遍一遍地把整件事重新梳理，希望在反复的梳理中找出一个可以化解危机的入口。他闭着双眼躺在火炉旁的藤椅上，一言不发一动不动如老僧入定一般。 一遍两遍三遍……等蛇爷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了。 “老三，有吃的吗？” 话音刚落，房门被轻轻推开，风三爷提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食盒轻轻放在桌子上，然后随手又点起了桌上的油灯。 “都来来回回热了几遍了，就等你喊我呢。”一边说话一边把一碟碟小菜从食盒里取出来。一碟花生米、一碟咸菜、一盘青菜、一盘清炒豆腐、一碗清粥。 “来加一双筷子，陪我一起吃点。” 风三爷也没推辞，又拿了一双筷子就坐下了。 “老三，墙外边那帮乌合之众还在闹吗？” “天黑了，现在消停些了。” “安静了并不一定是件好事。”这话似乎别有深意，蛇爷夹了一口咸菜，转了话头问道。“你觉得这个局怎么能破？” “听您这话应该是已经想到办法了。”风三爷跟着蛇爷几十年了，对于蛇爷的一举一动都太了解，只是一句无关轻重的话，就从语气中猜出了一二。 “老家伙，回答我的问题。”蛇爷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他。 “这整个局都是聂王爷亲自设计的，十二帮的人口口声声要见他们的帮主，可见聂王府是以十二帮诸位帮主被我们软禁的借口蛊惑这些人前来要人的。而现在的问题就在于我们根本没有办法交出人来，更不能告诉他们真相。聂王爷就是看到了这点，想让我们吃下这个哑巴亏。一旦我们和十二帮因为这个误会展开混战，聂王府的人就会借机奇袭，所以绝不能引发这场战斗。我想不到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但是我觉的破除这个局的关键就是怎么不咽下这个哑巴亏。” 蛇爷一边吃饭一边听风三爷的分析，听到认同处还不由地点点头。 “说的很对，我也觉得关键之处在于如何破除我们与十二帮之间的误会。解释误会肯定需要发言，怎么说话，说什么话就成了关键中的关键。实话我们当然不能说，我们得编个谎话。你觉得我们推说十二帮的诸位帮主根本就没有来沙堡，能不能把这份罪责也一块推脱了？” 风三爷略微思索了一下回答道：“不可能，现在他们已经认定人是被我们扣的，这种解释没法说服他们。” “不对，他们没有证据证明十二帮的诸位帮主就一定进了沙堡的城门，之所以现在围在沙堡外边要人是因为听信了聂王府的谣言。” “所以对于我们的话他们本身就会带有怀疑，不会相信我们说的，只会把它当作一种推脱。” 蛇爷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你没听明白我的意思。这么吧，我换个说法，如果把城墙外的十二帮沙匪看作是一架天平，聂王府和我们就分别坐在这架天平的两端。两端放在天平上的都是谎言，只是现在这架天平明显偏向了聂王府。只要我们的谎言比聂王府的分量更重，这架天平马上就会倾斜向我们这边。当然我刚才说的这句谎还没有扭转乾坤的分量，这就需要我们做点手脚了。” 说到这里，蛇爷忽然住口了，端起碗来喝了一大口清粥。风三爷可是正听到了要紧处，想知道蛇爷所说的“做点手脚”到底是什么。 “和我您还卖什么关子，赶紧说说您的法子吧。” 蛇爷脸上扬起了一丝得意的微笑，风三爷的反应给了他莫大的享受。满满咽下口中的清粥才缓缓又说道： “既然我们这一端的分量比不过聂王府的那一端，除了增加我们这端的砝码之外，还有一个法子就是减少他们那端的分量……此起彼伏……” 听着蛇爷的计划，风三爷的眼睛越来越亮，脸上的喜色也是越来越明显。显然蛇爷的计划妙极，已经完全推到了风三爷之前的疑虑。说到最后风三爷不禁朗声笑了起来。 “妙极，妙极……真是一招奇盘活一局棋啊。” “好了，你这就下去安排弟子们去办吧。我也累了，该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