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北大食之战（七十）
没有立即发动反击，望着将枪支随便地靠在肩膀上的阿提拉，卡迪伦的嘴角上勾起会意的弧线。 “出来两个人跟我下车，其他人听着，我们的战斗一打响，你们就立刻离开。” 他看了如同惊弓之鸟的费萨尔一眼。 “如果你们不想自己的赏金打了水漂、死去的兄弟们白白牺牲，就保护好我们的雇主。” 见自己的保护伞真的要离开，费萨尔急忙拉住了他的手臂。 “你不能走，你走了我的安全怎么办？” 经过无数次的袭击和逃生，费萨尔很清楚卡迪伦的实力还有他和普通佣兵的差距，更明白只有他的身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在经历一连窜打击后变得对自己的生命更加珍惜的费萨尔当然不能轻易放他走。 “没看出来吗？对方的目标已经不是你了。” 嗜血的野兽露出了危险而兴奋的笑容。 “刚才只是打个招呼而已，如果他们瞄准的是你的话，早已经全面发动进攻了，更不需要阿提拉这个首领出马。对方实在明确地挑战，而对象就是这里的头儿，也就是我。” 甩开臂上的手，卡迪伦跳下卡车，头也不回地说道。 “现在远离我对你来说才是安全的，与阿提拉做过交易的你应该清楚他的破坏力。” 费萨尔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与右之骑团接触时间远多于黑流的他曾经目睹过阿提拉出手的过程，再想起眼前卡迪伦的破坏力，他顿时明白这里即将变为世界上最危险的地方。光是想象一下那时的情景，就足以让他放弃自己的坚持。 和两个精悍的手下一同来到距离阿提拉十米左右处的前方，卡迪伦环视四周，已经离开王都市区的他们正处于荒无人烟的郊外，除了寂静的夜色和裸露的岩石，只能感受到呼啸的寒风吹拂在身上那刺骨般的触觉。 卡迪伦知道，如果不是因为眼前的男人，流动的风绝对无法带给自己这种感受，但他没有恐惧或紧张，而是贪婪似地享受着。 “不用看了，如你所见，这里只有我一个人。” 阿提拉冷淡地说着，丝毫没有面对死敌的紧迫感。 “没有带你的手下来吗？大名鼎鼎的阿提拉，真不知道你是有绝大的自信，还只是一个狂妄的莽夫。” 当然不是听信对方所言，而是卡迪伦的确能够感觉到附近的气息。 “向你我这样的人，对埋伏有着天生的敏感，耍花招的工夫就免了吧。” “我们好像是第一次见面吧？难得你对我这么了解。” “但是我的部下却已经和你交过火了，他让我转告你一声，谢谢你的那几颗狙击弹。” 卡迪伦眉头一扬，想起了长街之上对费萨尔的狙杀。 “是那个狙击手吗，阿提拉，你真是让我羡慕啊，有着那样得力的手下。” 阿提拉不为所动，既没有骄傲，也没有不满，而卡迪伦则慢慢眯起了眼睛，继续说道。 “还有世界第一佣兵的称号，单枪匹马出现在我的面前的勇气，都令我嫉妒……” 两支步枪同时闪电般指向了对方，但冲突并没有开始，在遭到极度拉伸的一瞬间之后，卡迪伦身后的两个佣兵才如梦初醒地举起了手中的武器，但是压抑的气氛令他们在扳机上的手指也不灵活了。 “嫉妒到现在就杀了你。” “在我看来，你不是嫉妒，而是很开心的样子。” 卡迪伦的笑容更加深刻了，他的重心微微压低，双脚也在错动，细小的动作几乎看不出身体的动作，但是他却知道，对方肯定也在做着与自己相同的事情。 “最后一个问题，应该没有人会选悬赏我的脑袋吧？那么你出现在这里，是单纯为了个人恩怨吗，实在太没有佣兵的原则了，阿提拉。” “金钱、名誉、仇恨，都不过是理由罢了。对于我们这些沉溺于战场的无药可救之人，只要能去杀戮、破坏，任何无聊的理由都足够了。” “说的没错！那么，开始猎杀吧！” 伴随着卡迪伦的狂野笑声，对持的枪口几乎在同时喷射出耀眼的火光，而飞射的子弹，也都无一幸免地落空。击中的位置，只有已经不见了的上一个刹那还在的身影。 子弹是可以躲避的，并不是说人的身体比子弹还要快速，而是通过残酷的锻炼和经历，完全可以对敌人的弹道和着弹面进行预判，然后在对方发动前的一瞬前开始回避。这或许对普通人来说是神乎其神的技巧，但在阿提拉和卡迪伦这样的人身上，却得到了完美的体现。事实上，有过无数经验的两者早已经做出了准备，并且谁都知道，战斗不是可以在短时间内结束的。 只有逼迫敌手露出破绽，才能将其转化为致命的瞬间。 而在这之前，在飞驰中不断射击的两人不约而同地朝附近的可作为掩体的地方奔去。 不同的是，卡迪伦的攻击目标只有一个，而阿提拉的猎物不仅于此。后者大多数的子弹，都倾泻在了其它的两个佣兵头上。 一个佣兵很机灵，在战斗打响的一瞬间就快速移动了起来，而另一个则没那么幸运了，眨眼的迟疑足够造成惨祸，身中数弹的身体在抽搐一阵之后，直直倒在了地上，生命在此时显得格外的脆弱。 卡迪伦这时才明白，第一回合的正面交锋不过是对方的掩人耳目，他真正的目的是自己的两个手下。并没有感到气恼或者惊讶，对于势均力敌的两个人来说，任何微不足道的外力都可能使胜利的天平出现无可挽回的倾斜，而阿提拉的首要目标就是将这些有利于卡迪路的因素尽快排除。 那么—— 三人很快就找到了各自的隐蔽点，卡迪伦和他的手下是足够遮挡身体的岩石，而阿提拉则是一处孤零零的断壁，似乎是很久以前一座完整房屋的遗迹，厚实的土质结构足以抵御子弹的渗透。 在夜色中异常闪亮的弹痕在三点间划过，不停歇地枪声所展现的是互不相让和寸土必争的决心。 “不要随意开枪，暂缓你的攻击间隔，阿提拉的正面交给我！” 通过耳麦，卡迪伦向佣兵下达着命令。 自己的手下当然不是阿提拉的对手，但只要他留存在战场上，就能够起到牵制作用，令阿提拉无法全力以赴地对付自己，而自己则完全没有任何顾忌。卡迪伦很愿意保持这种有利的局势，直到阿提拉死在自己的枪口下。 另一块岩石后的枪声变得稀疏了，战斗变成了两个人的争斗，但是卡迪伦深信，随着时间的推移，对方的心理压力将越来越大，而当压力达到无法承受而导致破绽的时候，就是自己收获胜利果实的时机。 这一次的果实，会带给自己怎样甜蜜的滋味和惊喜呢？ 卡迪伦开心地想着。 但他的身体和武器仍毫不留情地发动着攻势，比起胜利带给他的荣誉，他更喜欢猎杀过程中带给自己的快乐。 即使听到自己儿子的死讯时也没有动容的脸上，此时洋溢着喜悦的光辉。 费萨尔乘坐的卡车只剩下远方一个模糊的黑点，作战的双方谁也没有余力去多看一眼。 仿佛没有尽头的枪声持续发酵着，在用失败者的鲜血酿造出献给胜利者的美酒之前，它们是不会停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