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北大食之战（二十八）
直到朱红色的风衣碎片吹到自己的面颊上之前，拉克仍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 那个家伙，竟然死了？ 那个和自己一同加入右之骑团，从此结下了不解孽缘的家伙。 那个总是和自己对着干，从来都是水火不容的混蛋。 那个一身蠢到家的打扮、口口声声追求浪漫的傻瓜。 那个经常和自己较量、一直没有分出胜负的对手。 那个无论是功劳、人手还是出击的次数，都要和自己争来争去的讨厌鬼。 竟然，就这样轻易地死去了？ 拉克不能接受，这种简单到令人抓狂的结果。 “马可，你这个混蛋，回答我，回答我啊！” 勉力地爬行着，拉克向满是烟尘的爆炸中心处不停接近。 “混账东西，谁允许你在输给本大爷之前死掉的！我不答应，绝对不答应！” 双眼认真地搜寻着，不放过一处，可是除了血沫和碎rou外，没有任何完整的东西。 “胆小鬼，别想这样逃走，本大爷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的！” 每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总会得到那个蠢货“被人小看可不行，正面接受挑战才是男人的浪漫，一决胜负吧”的回答。 但是这一次，拉克得不到任何反应。 “可恶！可恶！可恶啊！” 猛击地面的拳头开始流血，眼眶开始被莫名的情绪浸湿，拉克却一无所觉，只是不断地咒骂着。 “胆小鬼！懦夫！狗屁的浪漫，老子一辈子都瞧不起你，混蛋！” “想念那只虫子吗？我马上就送你去见他！” 猛地抬起了头，朦胧的眼中再次倒映出噩梦般的身影。 巨大的身躯迈着虚弱的步伐，缺少了右半边身子的沃夫再次出现在拉克的面前。不断生长的rou芽封住了焦黑的伤口，骨骼外露的头部拼了命般重生着，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颗坏死的大树。 但是毫无疑问，这具残破的身躯，依然具备杀死拉克的能力。 没有为对方的生命力感到吃惊和绝望，拉克的神情变得无比冷酷，他勉力举起手枪，扣动着扳机。 砰砰砰—— 从颤抖的枪口射出来的子弹被沃夫避开了，踉跄地来到拉克身前，他在高举残留的手臂的同时，露出了嗜血的狞笑。 血花溅起。 但那不是拉克的，而是沃夫的。他的手被高速旋转的子弹炸飞了。 随之而来的，是切割空气的闪光。 即使以沃夫如今的动态视力，也看不清对方的动作。在他的头脑反应过来之前，全身的多处已经喷出了暗红色的血。 但是，这种熟悉的感觉从来没有忘记过。 “是你！右之骑团的……” 回过头看着身后手持弯刀的娇小身影，沃夫激动地浑身颤抖。 就是那个人，那将自己逼到生死边缘、让自己承受那些不堪回首的痛苦的小女孩！ 沃夫像找到了梦寐以求的猎物的野兽般咆哮着，亢奋地冲向了苦苦追寻的目标。 击败她！抓住她！杀死她！ 狰狞的表情就像是要喊出来一样，如此明确地诉说着癫狂的意志。 但是疯狂的野兽，无法捕捉到比野兽还要灵巧的身形。 所能触碰到的，只有留在半空中的残影。 沃夫意识到了，对方和自己一样，已经跨越了常理的界限，成为了“非人”的存在。 否则的话，凭借单纯的rou身，是不可能达到这种超凡的速度。 连贯的刀光切割着沃夫的身体，痛楚和远比痛楚强烈的屈辱让他暴怒欲狂。 但是不仅是愤怒，还有同类之间相互厮杀的兴奋。 “你果然和我一样，都是无可救药的怪物啊！来吧，看看哪一个怪物能够存活到最后！” 自暴自弃般的话语，却产生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杀戮的天使出现了动摇，快速移动的身体出现了停顿的空挡。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沃夫没有放过这个绝好机会的打算。 带着呼啸声，沉重得能够打死一匹骏马的手臂，砸向了愣住的希拉。 已经来不及躲开了，感受着死亡的逼近，小女孩俏丽的脸上一片苍白。但是比起死亡，她似乎更加在意那个梦魇般的称呼。 “希拉不是怪物！” 来自于死神的否定和子弹，击穿了了沃夫的手臂，也破解了他的攻击。 远处的宗燎在退出弹壳、重新瞄准的同时，大声宣称着，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这样激动了。 但是，在这一点上，他绝不会退让。 “希拉，是天使！” 怒吼的子弹，射向了怪物的头部。 凭借着敏锐的感知和加速到极致的动作，沃夫险而又险地侧身避过了爆头的一击，饶是如此被毁掉一半的脑袋和巨大的冲击力仍让他不断后退。 “杀了你们！我要杀光你们！” 被逼入绝境的凶手暴躁地嗥叫着，他似乎已经丧失力量了，不再自动愈合的伤口证明着这一点。 可是谁都知道，野兽的临死一搏是最为可怕的。 死里逃生的希拉恢复了冷冰冰的表情，并摆好了架势。下倾的弯刀，压低的身子，显示着她一招必杀的决心。 但是出乎她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又是你们！连面都不敢露出来的虫子，你们竟然敢这样对我！” 沃夫的身体在一阵不自然地扭曲后，竟然选择了拔腿逃跑。从他恼怒的神色和不断的谩骂中，可以看出他似乎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支配权。 足以令颈骨断裂地回着头，沃夫死死地盯着希拉等人。 “虫子们，没有我的许可，你们可不准擅自死了，我要亲手杀了你们！” 没有因为眼前的突变而放松，远处的宗燎继续cao弄着手中的狙击枪。 大腿、后背、肩头，命中的狙击没有起到想象中的作用，当死神对准头部的时候，快速移动的沃夫已经离开了有效射程。 “希拉，不要追了。” 叹了一口气，宗燎来到希拉身边，面对同伴疑惑的表情，他回答道。 “义父有命令，敌人的援军正在迅速接近，我们已经激战了太长时间，要马上撤离。” 将爱枪靠在自己的肩上，眺望着被夜色笼罩的远方。 “那个怪物很危险，我们还是小心为上。” “是的，不要追了。我以后会亲自找他算账的。” 拉克不知何时站在了两人身后，身上的重伤让宗燎和希拉齐齐色变。 拒绝了宗燎的搀扶，倔强的拉克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仇恨，咬牙切齿地嘶声说道：“马可那个蠢货死也办不到的事情，我一定要做到！等下了地狱，我就能尽情嘲笑那个家伙了！你们谁也不准跟我抢！” “什么？” “马可他……” 难以相信和莫名的悲伤，同时出现在宗燎和希拉的脸上。 “战斗还没有结束，我们没有胡思乱想的时间。” 背对着两人的拉克说着冷酷的话语，从地上捡起一把不知是谁遗落的步枪，可是任谁也听得出来，那嗓音带着难以掩饰的嘶哑。 “还有，这小子好像还能抢救一下，就拜托你们了。毕竟是那个家伙拼死救下来的，不会是轻易就挂掉的货色。” 拉克的踢了踢脚下类似尸骸的人体。 那是满身焦黑、却一息尚存的罗恋。 半个小时之后，战斗结束了。 右之骑团大获全胜，但是他们没有庆祝的时间。 一个小时后，黑流前来接应的部队匆匆赶到，狼藉的战场上除了遍野的尸体，没有一个活口。 残留在这片惨烈地狱中的，只有破碎的肢体、泼洒的血迹、还有刺鼻的硝烟和血腥气。 右之骑团，再次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