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北大食之战（十八）
没有想象中不容侵犯的信仰遭到耻笑而激起的暴怒，面对欧格白亵渎神明的发言，先知只是语重心长地告诉他。 “这种事情是在我的面前抱怨也可以了，千万不要被别人听到了。” “所以说，你这个家伙一看就知道根本不信那个独尊，要不然也不会平心静气地跟我说这些话。” “信不信是一回事，维不维护是另外一回事。世上不信独尊的人千千万万，我总不能强迫他们所有人改宗。” “是是是，有理的总是你。想问的都问完了吧，我要继续睡觉了。” 不再理会穆罕默德，欧格白抱着头倒地就睡。 “跟你一番谈话，我心情舒畅了很多。这是很长时间没有的感觉了……” 先知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屋子里响起的鼾声却让他闭上了嘴，只有摇头轻笑的份了。 永远在人们面前保持着一派和善的威严的穆罕默德，也只有对欧格白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即使是多年的老朋友“甘美的叶绿”拜伯尔斯、最信任的爱徒“至高的漆黑”塔米兰，他也和没有展现出自己真实的情感了。前者是因为随着时光的流逝，无话不谈的挚友已经沦为了“道合志不同”的同伴，穆罕默德不再对拜伯尔斯言听计从，拜伯尔斯也不理解穆罕默德的一些做法。而塔米兰则完全将自己的恩师当作无所不能的神明，对他毕恭毕敬，甚至到了迷信的程度。 太过疏远的感情和太过的执迷的憧憬是一样的，都会拉远两者间的距离，先知越来越感到冰冷的孤独。 而欧格白是不一样的，他对自己没有过大的执着，可以随心所欲、畅所欲言，先知很愿意和他交谈，甚至将深藏内心的秘密拿出来和他分享。 比起部下，欧格白更像是穆罕默德的朋友，或者说是损友。 对这位唯一的损友，先知非常珍惜。 “做个好梦吧，欧格白……” 献上了自己的祝福，先知抬起了头。他的视线似乎穿越了地平线，延伸到不可视的遥远彼方。 那里是西北方，中大食和北大食的交界处。 先知预测到了，将有无数的阴云笼罩在原本清澈的天空之上。 那是，名为战争与杀戮的阴云。其下，是应该去保护的人民。 但是，先知没有打算去做理所应当的事情，他将守望着局势的恶化、发酵，直至不可收拾。 一切，都是为了那份沉淀了千年的理想。 或许，只是为了那份无人理解、微不足道的野心。 决定已经做出，那么就一路走到底吧。 只是，无论如何，不能让今天的牺牲白费。 就算是为此付出更大的代价！ 在一无所有、失去性命之前…… 我绝不会停下！ 注视着笼罩在北大食的阴云、并且绝不会停下自己脚步的，不仅仅只有先知穆罕默德一个人。 “人类进化的脚步，是不会停止的！” 高声喊出这种话的，不是疯子，就是天才。这位身穿脏兮兮的白大褂、稀疏花白的头发乱成一团、憔悴到不忍直视的脸上涨满了病态潮红的老者，怎么看都是前者。 但是就算美利坚最顶尖的科技人员，也必须承认，这个“老疯子”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天才。 天才是需要保护的，而如今他的情况总是让人能够联想到燃烧生命的情景，这让身旁的助手兼生活助理不得不第十二次做出提醒。 “博士，手术结束之后，您已经三天三夜没有睡觉了。本着对您负责的态度，我必须要求您会自己的房间休息！” 似乎完全没有听到自己的讲话，助手只得提高了自己的音量重复一遍，却使得对方勃然大怒。 “你在说什么蠢话！” 用看着废物一般的眼神恶狠狠地盯着总是惹自己生气的手下，博士大喊大叫着，睡眠的不足让他乖戾的脾气更加暴躁了。 “你是要我错过人类开启******的一刻吗？简直罪不可恕，如果我的手里有把手枪的话，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对准你的猪脑子扣动扳机！”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很想对你做同样的事情，真是令人不快的巧合！ 助手在心里谩骂着。对于眼前之人的蛮不讲理、不知好歹、还有漫无止境的人身攻击，换做另外一个人早就受不了了。助手很是佩服自己的忍耐力。 在周围的工作人员同情的注视下，助手板起了脸，以公事公办的口吻说道：“很抱歉，博士，如果您执迷不悟，那么我只能动用自己的权限，让保安人员将您打晕之后再来上一针镇定剂。要知道，这样做的结果要比疲劳过度而对身体造成的损失好得多！” 他冷冷地看着暴跳如雷的博士，很希望对方能够拒绝自己的好意提醒，这样就能让这个骑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的老东西吃吃苦头了。 “艾因博士，争吵是没有意义的。您还有十秒钟的考虑时间！” “混蛋，你这是在威胁！威胁作为人类进步促进者的我！” 是的，站在这座秘密研究室之中的，就是艾因埃庇米修斯博士。 著名的生物学家、基因工程学者，为探究人体的秘密而奉献了自己的一生的科学家，也是那个抽取了石破身体的基因图样的老疯子。 和之前所面临的窘境相反，这些日子，这位被学界视作怪胎的学者过着梦寐以求的日子。 从石破身上得到了想要的东西之后，博士就开始了日以继夜的研究。凭借以往的积累，他很快就得出了重大的理论突破。博士迫不及待地发表了自己的成果，以吸引更多的关注和资助。 按照他的预计，接下来的研究已经不是自己现有的技术设施能够承担的，他必须得到更多的资金和更高端的设施。 博士的论文很快就在国内的学术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人们或许可以质疑他的人品，但是无法否认那无懈可击的缜密分析、水到渠成的专业推导，还有充满创造力的种种预想。但就在这篇论文即将流传到国外的时候，却和博士一起消声觅迹了。 文章遭到删除，博士本人也去向不明，而学界则对这件事保持了默契的沉默。 因为对于这种事情，他们已经司空见惯了。 明眼人都知道，政府介入了此事。 从来对外界不甚关心的艾因博士在某一天突然被一群摆着扑克牌脸的人造访，他们直言自己为政府的秘密组织工作，而博士的研究已经引起了一些大人物的注意，要求他跟着他们前往准备好的工作室进行接下来的研究。 博士很高兴地接受了邀请，没有比政府更加可靠富有的投资者了。何况即使他不愿意，那些实枪荷弹、虎背熊腰的大汉们也不会答应。 接下来的日子里，艾因博士无数次为自己的决定感到庆幸。他拥有了属于自己的研究所，这里有最好的工作环境、最专业的工作人员、最充足的研究经费、最前端的硬件设备，除了那个成天在耳边絮絮叨叨的助手，一切都是那么的完美。 至于受限的人身自由和被封锁的消息，博士对此一点都不介意，为了自己的研究课题，他可以付出任何代价，小小的自由和名声根本不放在眼里，何况如此理想的环境，现在即使赶他走他也会死皮赖脸地要求留下。 而他所不知道的是，自己所处的机构就是美利坚最为神秘的研究组织——诺亚研究所。 举凡能够为美利坚服务、打击敌国的科学技术、研究课题，不能公诸于世的理论、兵器等成果，都是在此诞生的。 前一阵在华夏帝国闹得沸沸扬扬的“田氏米案”中的“反基因粮食”，就是诺亚研究所的结果之一。 研究所的总部，更是培养超能力者的重要基地，各种惨无人道的实验都会出现在那里的手术台上。而艾因所处的研究室，只是诺亚庞大的体系中一个微不足道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