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北大食之战（二）
沃夫很喜欢杀人。 他爱死这项运动了。 第一次察觉这独特的爱好之时，是在他所在地区的法院上。当时他正面临一项指控，罪名是防卫过当。 事实上，沃夫才是受害者。从小沉默寡言的他在放学的路上遇到了两个小混混的抢劫，他们威胁交出所有身上的钱，但是没有想到的是，眼前瘦弱的家伙竟然开始了猛烈的反击。当警察赶到的时候，两个倒霉的混混已经被开膛破肚了，而沃夫仍在笑着用小刀刺着他们的身体，像是在愉快地寻找什么东西。沃夫因此受到拘捕，并被带上法庭。 幸运的是，法官和陪审团认为年轻的沃夫是因为受到过度的刺激而导致行为过激，他马上就被释放了。 但从此以后，沃夫的生活和心境都被打乱了。 他会无缘无故地心跳加速、情绪激动，脾气也变得异常暴躁，周围都将他视作怪人。 但沃夫的苦恼并不是来自于别人的目光，而是身体内那抑制不住的冲动。 他想杀人，他非常想杀人，就像那天在无人的巷角，明明已经取胜，但夺过来的小刀还是刺进了求饶的两人的身体，那种感觉让他如痴如醉、一辈子都无法忘怀。 那种剥夺他人生命所产生的快感，对他的吸引力甚至超过了女人的rou体，他的精神和rou体沉醉在极致的愉悦中，直到被送上法庭的瞬间，他才清醒过来。在判他无罪的庭审上，他非常确定，杀人将成为自己唯一的生存目的和意义。 但作为一个有常识的人，沃夫明白在一个法治社会中杀人的所要付出的代价，况且他本身也没有显赫的家世为其提供庇护。起初，他时常参加一些狩猎活动，可是他很快就发现杀死动物所带来的感觉远没有杀死人类来得强烈。之后，他又精心策划了一场谋杀，可是在下手之前他放弃了，这种偷偷摸摸的行为无法让他感到快乐。 沃夫开始思考，在哪里才能堂堂正正、无所顾忌地杀人。他的眼球迅速地在世界地图上逡巡着。 很快，他就发现目标。 成年以后，他参加了美利坚的一所雇佣兵公司，正式开始了自己的杀人生涯。一年四季当中，他从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几乎不眠不休地狩猎着生命。这份毅力，连同伴也感到畏惧，将他称作“杀人机器”。而在人生理想中享受的沃夫，则快乐地扮演着屠夫的角色。 沃夫宣称，自己要感激的，不是自己所在的国度，也不是提供这份梦寐以求工作的公司，而是大食和阿非利加。那里提供了战火纷飞的战场和连绵不休的纷争，简直是一切战争贩子的天堂。在那里，沃夫可以尽情地杀人，他实在爱死这些大食人和黑人了。 “大食人，我由衷地为你们的存在而感到高兴，因为你们为我送来了最棒的体验！” 踩着流血的伤口，像聆听歌剧般欣赏着惨痛的悲鸣，沃夫感到自己的全身都因为欢乐而跳动着。这就是自己的本性和冲动，他认为否认这些是可耻的，所以他选择合法地、不给所谓的文明世界添麻烦的方式，放纵自己的欲望。 能生在这样的世界实在是太好了，和平国家会为了一件交通事故而吵翻天，却没人会在乎这个被人遗忘的角落会有多少人丧命。沃夫可以轻易地在这个屠宰场中收割人命。 无关乎种族、相貌和血统，在沃夫的眼中所有人都是平等的，只要在混乱的战场之上，他就会对所有站在自己对面的人开枪，他才不管是大食人、阿非利加人、美利坚人还是华夏人，只要落在自己手里，就从来没有生还的记录。 不过在杀死这个长得异常俊俏的华夏人之前，让自己的手下们废物利用一下也未尝不可，所以沃夫并没有阻止，他完全可以将剩下的二十多个流离失所的大食人杀完之后，在一枪崩碎那个倒霉华夏人的脑袋。 “动作快一点，老子的枪可是不等人的！” 就在憋了很久的公猪们欢天喜地的时候，沃夫的副手却冷冷地打断了他们的兴致。 “士兵们，我们必须尽快赶到下一个地点，我不希望在急行军的过程中你们都变成了掉队的软脚虾。所以我不得不中止这项娱乐活动。” 精虫上脑的男人们们因为副队长的命令而发出了扫兴的叹息，可是在战场之上，他们没有违抗命令的权力，除非他们宁愿冒着被枪毙的风险，而站在他们面前的古板长官是一定会这么做的。 巴布是一名退役的美利坚军人，祖上是被贩卖到大农场的黑人奴隶，但他很热爱自己的国家，并在成年之后参军报国，东大食就是他曾经服役的地方。但是在平安地退伍之后，他发觉自己已经无法适应和平的生活了。 每天从柔暖的大床上醒来，不满、烦躁、痛苦就会折磨他的神经，安逸和平的社会令他感到痛恨和惊恐，他开始酗酒、吸毒，但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感到满足。有一次，他差点枪杀了自己的邻居。 巴布了解到，有许多退伍的军人们都有着和自己相似的经历，但是幸运的是，一家雇佣兵公司找上了他，希望他继续在大食的战场上活跃。 巴布想也没想就答应了，重新开启的戎马生涯终于让躁动的心平静了下来。他没有别的追求，只想尽到一名军人的责任，最后战死沙场。 名誉、勋章、财富、地位，巴布对这些东西没有一丝欲望。他因为刚强和不打折扣的执行命令而被同僚敬畏着。 看了看手上的表，巴布提醒道：“队长，您的娱乐时间也快要到了，最好在五分钟之内结束。我们必须在一个小时之内赶到下一个指定地点！” “真是见鬼！行了，我知道了！” 沃夫打死了还在地上挣扎的人，同时调转自己的枪口，快速地打扫着战场，虐杀变成了屠杀。 沃夫这些人同属于美利坚的黑流公司，它是世界上最大的雇佣军组织，得到了政府的暗中支持，与右之骑团、西伯利亚猎兵团并称世界三大雇佣军，拥有最精良的武器和最庞大的人员编制。沃夫和巴布分别是组织中数以百计的战斗分队中的队长和副队长，率领着由五十人组成的强悍小队，在执行一项搜索任务。 他们的目标是右之骑团，而雇主则是费萨尔马沙尔。 自从将费萨尔一干人护送到北大食之后，钱货两清、合约到期的右之骑团就打算离开。 但费萨尔则另有打算，他需要在新的地方打造自己的嫡系卫队，但是阿提拉拒绝了他的要求。他说佣兵有自己的准则，他们会对雇主保持绝对的忠心，但不会永远受雇于一个人。最终，骑团还是离去了。 黑流公司很快找上了这位大金主，要知道虽然失势，但费萨尔依然拥有无数的真金白银。两者几乎一拍即合，但是费萨尔却提出了一个附加条件。他要黑流击败右之骑团，以出自己心中的一口恶气，并证明美利坚佣兵的实力。 黑流接受了这个任务，并派出了十个战斗分队进行侦查，另有上千人的部队在一旁虎视眈眈。对于右之骑团“第一佣兵团”的桂冠。黑流的高层早就看不顺眼了，他们这次不但要击败骑团，还要彻底地摧毁它。 拉网式的搜索开始了，但是几天过去，还是没有发现右之骑团的踪影，指挥中心已经传来了催促的命令，身为部下的沃夫也不好在这个关键时期惹上头发火，而自己副手的脾气同样又臭又硬。 “真是乏味，把那个华夏人拉过来！” 对几个半死不活的大食人已经失去了兴趣，沃夫决定换一换口味，他将罗恋绊倒，踏在了他的胸口上。 “如你所见，我快没有时间了。我杀过很多人，但是也放过不少，如果你能在我离开之前一直学狗叫，你就能活命。怎么样，很划算吧。来，我还没有听过华夏人的‘汪汪’呢！” 毫无疑问是赤裸裸的谎言，沃夫的手上从来没有活口，他更喜欢作弄这些临死的人，无论他们是屈辱地听从、还是奋起地反抗，都会被他满怀兴奋的杀死。 罗恋闭上了眼睛，在以沉默拒绝对方的命令。其实他的心里却是在自嘲。 真是可笑，就连生命也可以放弃，却无法放弃建立在生命之上的尊严。这辈子作为一个人，自己获得太累，希望下一世轮回成畜生…… 美妙的枪声响起，罗恋解脱般地微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