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突至的黑暗（七）
“哎呀，怪不得对我可爱的女儿们没有兴趣，原来邪神也是个花花公子，私下金屋藏娇呢。不过如果说你是为了抓这几个小美人带着大伙冒着风险去和奥丁拼命，我倒是很感动，可是到了族长那里恐怕说不通喔。要知道，他如果发起火来，可是非常非常可怕的呢。” 看着地上千娇百媚、风情迥异的女武神，伊尔雯笑吟吟地眯起了眼，可一股沉重的压力已经向洛基逼去。 您生起气来已经足够吓人的了！ 洛基惊得退后一步，暗中直冒冷汗，急忙对保持着恐怖微笑的精灵女王进行解释。 “呵呵，看来陛下似乎有所误会，她们只是神殿之中的可怜人，我见她们仍有活下去的意愿，才带她们回来，完全没有别的意思。我和她们之间的关系也绝对不想您想得那样，应该说是家人……对，就是家人，我就像她们的父亲一样，关心自己的女儿应该不成问题吧？” 伊尔雯一副吃惊的样子，惴惴地看着洛基。 “你……想不到你竟然有这种嗜好。连自己的女儿都不放过……唉，也罢，这世上的确存在千奇百怪的性癖，你这也算其中之一吧，我也不好横加指责。” “请您务必指责一番！” 欲哭无泪的洛基沮丧着脸将心中的无奈吐露了出来。可是面对沙拉曼达像看街边的臭虫一般看着自己的眼神、将meimei小心地护在身后的举动，还有希尔芙好奇的眼神，温蒂尼因惊慌而湿润的碧蓝眼睛，洛基觉得自己已经被定性为某种无药可救的变态了。但他不甘心就这样被诬陷，于是便找起了证人。 “波拿巴、威灵顿，你们一直跟在我身边，总可以证明我和她们的关系吧？” “当然！洛基，你这邪神的称号还真不是白来的，看到这几位美丽的女武神想也不想就掳了回来，连伟大的我也自叹不如！” “没错！当时情况非常紧急，但为了救人，不管是奥丁的女儿，还是别人的妻子，只要是你中意的，全部塞进我的斗篷打包了回来，令更伟大的我也无限敬佩！” 虽然事情好像就是这样，但为什么总觉得还不如不要解释为好？洛基擦了擦额上的汗，只感觉应付面前微笑的精灵王比和奥丁大战还要棘手，只得收肠刮肚地寻找说辞。 此时的伊尔雯终于收起了那恐怖的笑容，轻轻挥了挥手。 “算了，当务之急是救治这几个小可怜，瞧她们伤得。你们也是，就不知道手下留情？” 面对精灵王的白眼，洛基只能报以苦笑。他如今算是知道了，被对方冤枉绝对比反驳更加好受一些。 “五个女孩先寄放在我这里，你们自行去族长那里领罚吧。” 纤长的手指微微一点，女武神们已经浮空而起，跟随在伊尔雯身后。她迈着轻快而优雅的步伐，几步后就已经消失在林间。荧光之森是精灵王的领域，在这里，伊尔雯和无所不能的神没有什么区别，将重伤的女武神交给她，可以万无一失。 “哼，我还有任务在身，没工夫和你们在这里浪费。洛基，我最后警告你一次，以后不准接近我的meimei们，否则就等着变成焦炭吧！” 今天负责值夜的沙拉曼达冷哼一声，拉着两个meimei扭头就走，那样子就好像洛基是洪水猛兽一般，好在希尔芙俏皮的眨眼和温蒂尼歉意的眼神，令洛基心中好过一些。 倒是克努特幸灾乐祸着拍着洛基的肩头，力道直让他痛得歪嘴。 “不要介意，邪神，沙拉只是太过在意自己的meimei而已，没有太大的恶意。按照如今的说法，叫做……妹控！对，就是妹控！哈哈哈，以后你就习惯了。” 沙拉是火精灵的小名，只有长辈和亲近的人才能使用。洛基很清楚，如果自己在她面前如此称呼，对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向自己射出烈焰之箭。 一声冷哼，让黑龙的大笑戛然而止，得意忘形的他忘记了泛起冷笑的玛格丽特。 “看来你对自己所犯的错误并没有反省嘛。或许在接受完族长的惩罚后，有必要再追加一些必要的调教，让你长长记性。” 克努特哀嚎一声，可怜兮兮地抱住白龙的大腿，满嘴求饶。 “好了，不要再让族长等候了。” 在艾莉莎的提醒下，众人怀着不安的心情向林中走去。 高大的树木上不但有鲜花绿叶，还有用白雪制成的吊袋型的造物，有大有小，足够一两个人在其中居住。这也是精灵王的奇思妙想，让族中的成员居住在其中，里面不但舒适宽敞，而且温暖宜人。 当初洛基与矮人、侏儒在冰海结识，便一起来到了此处，当时见多识广的邪神也是对此赞不绝口。 随着对月夜传说的不断了解，洛基还知道林间外面的一层“雪屋”中住的皆是精灵王的族人，她们皆是俊美的精灵，也是天生的猎手，不但拥有一双顺风耳，更对危险有着一种近乎预知的直觉。有精灵们守在外围，任何威胁也逃不过她们的耳目。 再前进一段，周围的便是洛基等人的居住区，而矮人和侏儒的居所又有所不同，不远处两个隆起的地xue才是他们的栖息之地，经常锻造器物、发明创造的他们实在不适合住在树上，因为他们的工作往往伴随着火灾与爆炸。对于这一点，因为身负工匠之火而经常与两人厮混在一处的洛基最是清楚，无论是对别人还是他们自己，地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否则那些无止无休、不顾一切的试验随时可能夺走附近的生命。 不到一刻，洛基等人来到了树林中央的空地，一人就坐在树藤编织的高脚椅上，在身形在暗影中摇摇曳曳、虚实难辨。 这人应该就是月夜传说的族长吧。 洛基心中想到。虽然在这里生活了几年，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位传说中的人物，只是听闻他一直处于沉睡状态，轻易不会现身。洛基与他最近的一次接触，也是在露西亚大军压境，传说突围转移时，见到的一口漆黑而不加修饰的棺材，听人说族长就在棺材之中，只是这种小麻烦，他是不会出手的。 而今天，洛基终于要与族长会面了，而客居此处的他能不能顺利加入月夜传说，全要听任族长的意愿。 来到那道身影前的五步处，大家皆小心翼翼地席地而坐，静静等待发落，就是平常聒噪无比的矮人与侏儒，也紧紧地闭上了嘴巴。 而洛基则全神贯注地向前方看去，只是奇怪的是，即使他穷尽目力，这里的光线也并不昏暗，他仍无法看清对方的面目。 唯一可见的，只有这是一位身材修长的男人，身上是一套比夜色还要漆黑的西服，黑色的蝴蝶结系得异常整齐，干瘦的双手交叉合拢，放在翘起的大腿上。他轻松地坐在椅上，犹如一位休闲中的绅士，风度翩翩、仪态高雅，只是脸庞却深藏在阴影中，看不真实，只能从大致的轮廓中看出美观的线条，推测出应该是一位世间罕见的美男子。 洛基知道这是一种高明的幻术，心中不服，偏要看个分明，便动用了体内的神力，双目射出神光，向族长看去。谁知越是去看，却觉得眼前只有深邃的黑暗，心像是被揪起来般难受，突然两道血光射来，直击他的神识。剧烈的痛感令洛基闷哼一声，身躯不住颤抖，眼看就要狼狈地扑倒在地，那血光终于收敛，他这才如释重负地大口喘气，仿佛刚才被人扼住了喉咙一般。 太强了！此人的强大，丝毫不逊色于奥丁，而且似乎仍有保留！ 一念及此，洛基的后背已经满是冷汗。 “洛基吗？” 这是一个雄浑的声音，低沉中带着高亢，抑扬顿挫，充满成熟的魅力，叫人过耳不忘。 洛基听到族长问话，不敢大意，急急垂下了头，恭敬地回答。 “是，在下便是洛基，在这里诚挚地向月夜传说的族长献上问候！” 接下来是一阵令洛基几乎窒息的沉默，他只感觉一道目光端详着自己的全身，好似自己的一切都要被其看穿。这就是方才那两道令自己痛苦不堪的血光，没想到只是对方的目光，就让自己无法抵抗了。洛基不禁有些懊恼与失落。 似乎对洛基的心思有所察觉，族长淡淡说道：“无需羞愧，你的心志比当年的奥丁强大许多。众神之王，嘿嘿，不过是见了我便抱头鼠窜的无胆之辈！” 洛基身躯狂震，他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嘴巴张得老大，半晌后才愣愣地出声，语气中满是惊讶于恐惧。 “你……你是……当年异族大军的领袖……暗夜中的绯红皇！” 族长发出了低沉的笑声，似是骄傲，有似在嘲讽。 “暗夜中的绯红皇吗？真是个令人怀念的称呼啊。不过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了，如今坐在这里的只是一支不断走向衰落的部族的首领，除此之外、别无其他。你可以叫我该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