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 嗜命的御座（二十一）
亚历山大继续侃侃而谈，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对于与龙魂的交涉，这是我的疏忽，我向我们的暴君和魔术师致歉。但请放心，就像美利坚和帝国的关系，福音和龙魂的关系也是一样的，相互忌惮，却不会彻底闹翻。当今是一个相互制衡的时代，谁也不敢不顾一切地闹事。当然，独尊之剑的先知和那位已经死去的石破先生是例外。” 关于此事，尼古拉却又不同的看法。 “我觉得关于石破的死，尚存有疑点。”见肯斯和亚历山大的目光看了过来，他挺身正容道：“试想一下，龙魂亲自率领十二位部下围攻石破，尚且被他击退。龙威黄景异就算再厉害，也不应该能杀死石破。其中的缘由，令我忧虑。” “难道魔法协会的消息是假的？”肯斯惊道，在他心中的黑名单中，先知名列第一，可若是石破没死，那么他很有可能荣登榜首。那个少年，实在太可怕了。 “我不这样认为，那位神秘的魔女之首，想来不是可以被蒙蔽的人物。”亚历山大沉吟道：“不过没有关系，我想龙魂方面一定有一些线索，下次不妨再请魔术师出使，公布我们掌握的消息，看看龙魂作何反应。” “还要交涉？这可能吗？”比起可不可能，肯斯更关心自己的小命，暴君可是从来说一不二的。 “田氏的事情结束之后，正是一个转机，我们派人登门致歉，龙魂也不好拒之门外。”贤者看了亚历山大一眼，似乎对他的想法了如指掌，“到时候表达我方的诚意，龙魂也必然会有所表示。礼尚往来，一贯是华夏传统。” 亚历山大抚掌微笑，称道不愧是贤者。 “唉，看来我又得向在大食的福音下达警戒边境的命令，原本有一个欧格白就够头痛的了，如果石破没有死……”肯斯打了个寒颤，说不下去了。 “放轻松些，害怕的不应该是我们。”亚历山大重新展开了报纸，“最为担心的，应该是东方的帝国。无论是炎黄龙魂，还是帝国内阁，都已经把石破当作不共戴天的敌人，就算他去了大食，也未必会放过。呵呵，不过，我更在意的是帝国内部的变化。真想去一趟千年古都的京师，领略一番那刀光剑影的争斗啊。” 肯斯和尼古拉看着满腹憧憬的他，面现怪异。 这个家伙，去了充满权力斗争的京师，恐怕会变得更加阴险狡猾吧。 京师二十里外，坐落着占地百顷的乾元连殿。 此地本是前朝皇帝游玩、处理政务的宫苑。百多年前，皇室衰微，为了苟延残存，将此次卖给当时盛极一时的燕赵王氏，以换取王氏的支持。自此之后，王氏宗家便迁居此地，繁衍生息。 乾元连殿山庄整体布局巧用严谨，因山就势，分区明确，景色丰富，建筑朴素，达到了回归自然的境界。建筑规模不大，殿宇和围墙多采用青砖灰瓦、原木本色，淡雅庄重，简朴适度。其中更有风景无数，洲岛错落，碧波荡漾，山峦起伏，沟壑纵横，众多楼堂殿阁、寺庙点缀其间。 近百年来，却是王氏最为繁盛的时期。见前朝已然无力回天，王氏毅然支持崛起的北派，推翻皇室，拥立赵家当政，自己则居于幕后、壮大实力。 天子乱政之时，又是王氏挑头，带领五连席与内阁遏制皇权，将局势稳住。对于帝国，王氏可谓劳苦功高，但当代宗主王明充显然不懂得韬光养晦之道，上任以来，不断扩充势力，一心赶超中原姬氏，成为九大世家之首。 一系列争权夺利之后，让王氏达到了史上的巅峰。可盛极而衰，王氏子弟在巅峰中尝到了甜头，便再也收拾不起自己的野心，而他们跋扈的作风，更遭到了百姓和帝国一些高层的不满。 河套之崩，对王氏来说，是一个重要的转折点。赢了，自然风光无限、再进一步。可输了，也就意味着王明充、王明栋两兄弟一文一武、一政一军的格局发生崩溃，后者被赶回家闭门思过、这一辈子不要再想出头，而前者虽然保住了连席的名衔，可这些日子也不得不选择沉默，没有了以前的畅所欲言、咄咄逼人。 但王氏的根基犹在，还有大把的卷土重来的机会。故而，对于朝中和华夏的局势，王氏从没有放松过注意力。 夜晚，在宗主的书房中，兄弟两人正在商讨当今的局势。 王明充比起英武莽撞的弟弟，威严中带着张扬、清秀中带着狠戾，与他的儿子王兴甫长相相似，只是其子是饱含深情的剑目，他则是一双顾盼自雄的鹰目，冷电般的目光不住在其中隐现，那是勃勃的野心、深深的自负。 “钱宏兮这一手玩得够狠。这一次，田氏怕是要凶多吉少了。”王明栋自从被软禁在家后，倒真的是潜心读书，不是经传史籍，就是帝王之术，所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如今的他已经可以看得出这一系列事件都有钱宏兮在背后若隐若现了，而不是当日在河套之战中被玩弄于股掌之上而毫不自知，明明提议撤退的是他钱宏兮，可兵败的责任却终究落在身为上将军的王明栋头上。 看着成熟不少的弟弟，王明充暗暗点头，带满玉扳指、金戒指的双手交叉到一起，叮当作响，豪奢的打扮，并不让他显得俗不可耐，反而衬出其高贵尊荣的气势，一如这间极尽奢华的书房，与其它宗主清幽雅致的风格截然不动。 这就是王明充，他从不掩饰自己对功名利禄的追求。 在树藤香木制成的靠椅上挪了挪身子，让自己更加舒服一些，王明充说道：“的确，钱家出了一个了不得的儿子啊，真是让我羡慕不已。” 想起自己不争气的儿子，王明充大有恨铁不成钢的感触。 王兴甫自从失去恋人之后，便一蹶不振，不但意气消沉，甚至还为此顶撞自己的父亲。关了一阵日子的禁闭之后，便沉默寡言、成天深居寡出，最近还接触上一些不三不四的人，简直是在自我堕落。这种不孝子，怎么能让王明充安心地将基业交托给他。 将一时的感概扫出脑外，他继续说道：“这次无论是帝国高层，还是大众舆论，都不会放过田氏。不过，患难与共这么多年，作为盟友的义务还是要尽到的。明天朝议，我会尽量护着田氏的。” 王氏田氏联手支持北天家，已经是近百年的老传统了，两家一向亲密无间，守望相助，王明充的妻子就是田真的meimei，而田慎的妻子也是王氏之女。于情于理，都应该帮上一把。 王明栋却显出惊色，劝道：“大哥，如今我王氏的名声已经一落千丈，在这样的风口浪尖，再为田氏说话，是不是会惹人忌讳？” 这个二弟啊，回来之后虽然眼界渐长，可胆子却越来越小了。 王明充心中想着，嘴上则笑道：“王氏何曾怕过这些，我一向口无遮拦，这是反而闭口不言，只会更惹人猜疑。” “可即使这样，恐怕也救不了田氏。这次田氏这两个兄弟好糊涂，竟然闯下这种弥天大祸，神仙来了也没得救。” “眼见家族凋零，有些急功近利罢了。换做年轻时的我，也可能铤而走险一番。”王明充深有感触地说着，“也是田氏有此一劫，此时的来龙去脉我进行过了解，相关的资料也研究过了，田氏是被蒙在鼓里的，那反基因的粮食隐藏的极深，不用当今最精密的仪器、花费大量的精力去检验，是根本分析不出其中的秘密的。而且此事不光涉及田氏，帝国内部的许多大粮商、甚至两江的曹氏、辽东的艾氏也有所关联。嘿嘿，如果顺藤摸瓜的话，还不知道会牵连出多少人，这些人为了自保，只好将污水都泼到了田氏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