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恸鸣的草原（二十三）

    接上脱臼的手臂，感受着肋骨的碎裂，石破兴趣盎然地看着两人，他能感受到那种来自强者的威压。这两人，绝对是内界顶尖的人物。

    “想要和我交手？那真是求之不得！还未请教两位的名号。”对于自己认同的人，石破从来不吝啬于自己的礼貌。

    青衫人冷哼一声，不屑回答。倒是旁边的胖子笑道：“好说，在下浩叹，忝居炎黄龙魂龙鳞一职，这位是龙威黄景异黄老先生。”

    他满脸笑容、神情亲切，对石破没有一丝敌意，反而让人觉得好像长辈对晚辈一般、春风拂面。他宽衣博带、袒胸露乳，又作揖打躬，诚恳地劝道：“小兄弟威武，竟能击溃羽林大军，但事情已经发生，多说无益。不如咱们双方就此罢手，各走各路，如何？”

    “大叔，你倒是好说话。”石破笑了一声，见他虽然看似年轻，可留着光头、眉宇间带有风霜之色，料他也是人届中年，便以“大叔”相称。看了看负手而立的黄景异，问道：“不过看来这位老伯不会轻易放过我呢。”

    “小兄弟哪里的话，黄老是何等人物，这么会和后辈计较。只要小兄弟就此退走，我等绝不阻拦。”

    见那龙威正眼都不看自己，石破眼珠乱转，笑道：“我接连击败炎黄龙魂与帝国大军，你们就这样轻易放过我，恐怕回去以后难以交代吧？”

    “老夫不必向任何人交代。”黄景异冷哼一声，语中自有孤芳自赏、不下于人的高傲，“小子，你莫要误会了，你曾今面对的只不过是龙魂的一部分，还有炎黄二帝，还有老夫。击败？炎黄龙魂百年来内界至尊的分量不是你能称量的！”

    “哈哈哈……有趣，有趣！”石破摆开了架势，向黄景异走去，“我这个人最爱刨根问底，既然老人家说我不知天高地厚，我便亲自来领教一番。”

    “小兄弟，万事以和为贵，这又是何必呢？”

    浩叹苦口婆心，石破却是从不听别人劝的，大手一挥，驳道：“我却以为，以和为贵这一词，最是讨厌。万事以和，就意味着凡事退让、妥协、稀里糊涂，这是对欲望、好奇心、还有以往不计其数的争斗和有此衍生出来的现状的侮辱。和，即是协调、平稳、不分胜负，我觉得，还是在激烈碰撞中认清这个世界与自己的处境，才最为痛快。所以，我讨厌和解，只爱争斗！”

    黄景异眼光一闪，沉声道：“既然如此，老夫就成全你。”

    单掌缓缓推出，石破顿时一座巍峨的山岳压在了自己身上。

    他知道这套掌法，正是当天在越秀山庭时白昭扬施展的“如山令”，但与如今的黄景异相比，实在是小巫见大巫。当天白昭扬用尽全力，石破也能周旋一二，但其师只是轻轻一拍，距石破一丈有余，便让他手脚如同灌了铁铅一般，不得动弹。

    倏忽一晃，黄景异的身影已经来到石破身前，他冷冷地说道：“你刚才说与老夫交手？小子，不要太高看自己，这不是平等的交手，只是老夫单纯地将你杀死而已。”

    “很多人都这么说过，包括你们炎黄龙魂，可如今的他们也只能缩在老巢中不敢出来。”沉重的压力中，连开口与嘲笑都极为困难，但石破就是这样，宁愿将全身力气用在这里，也不愿在口舌上吃亏。

    “多嘴多舌，还是从此哑巴得好！”

    龙威从眼前消失了，然后咔嚓一声，石破甚至没有看到对方如何出招，下颚便已经碎裂了。他的身体就像是出于狂风之中的枯叶，被高高卷起，不断地受到撕扯、蹂躏，足足半分钟的时间，才像破布一般重重摔在地上。

    这却也是当初白昭扬使过的“如风令”腿法，但在黄景异施展来，更加迅猛狂烈、无声无息，杀敌于顷刻之间。此时的石破，全身骨骼震碎、经脉尽断，眼看已经活不成了。

    黄景异悠然落地，衣衫不见一丝凌乱，俯视着垂死的石破，说道：“听闻你有起死回生的能耐，老夫倒要看看，你能在老夫的手中死几次、活几回。”

    强，骇人听闻的强大。

    这是石破如今唯一的感受。他自问也对阵过无数高手，莫嚎的攻如烈火、玄应的动如雷霆、玄都的神妙道法、通天的强横无敌。但黄景异给他的感觉却全然不同，此人似乎没有弱点，一招一式恍若天成、自己看不出破绽，或者说自己根本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他隐隐觉得，这人的修为已经触及到武道圆通如意、无形无相的巅峰，怕是但从武艺上来讲，已经可以与通天并驾齐驱。这让石破又是惊讶，又是亢奋，他不顾夺腔而出的鲜血，哈哈笑道：“太好了，实在太棒了，很久没有遇到你这么强大的对手了。我会如你所愿的，却不要被吓到啊，老鬼！”

    赤芒乍现，石破完好无损地站在了黄景异眼前。趁对方无心进攻之际，他双掌一拍，红白之光交相闪耀，背上便多出了三支散发着毁灭气息的短枪，或者说短枪形状的光更为贴切。信手挥洒，无数光点落在四周。

    察觉到其中隐含的诡异威力，黄景异面色不改，身子急转、大袖飘忽，如同旋风，将飞来的光点吹散。

    “游戏才刚刚开始，龙威黄景异，可不要让我失望啊！”石破朗笑一声，似乎完全忘记了刚才被别人痛杀一番的惨状，右臂一扣、一掷，一支光之短枪已经流星赶月般射向黄景异。

    常人躲闪不及的短枪，在龙威这等高手眼中与缓缓飘来的羽毛没什么区别，唯一令他忌惮的便是那上面摧毁万物的骇人感觉，他不愿犯险，冷哼一声，闪身躲开，却显然是在自尊心上有些无法接受。

    抢身进攻，不给石破再次逼得自己退让的机会，却无意间瞥到对方戏谑的眼神，黄景异心中陡然升起一丝不安，正在暗中警惕、留下了三分力之时，便听到石破一句轻声的呓语。

    “空间的陷阱·出其不意、攻其无备。”

    眼前爆起一阵刺眼的强光，闭目的黄景异明显感受到异物袭来，已经近在眉心处，那种黑暗绝望的气息几乎要将自己的意识吞没，他虽惊不慌，止住身体的去势，脚跟旋转，在千钧一发间躲过了来物。

    他睁开双眼，便看到真是自己明明已经躲开的短枪，落到身后的一片草地上，只见到绿油油的一块瞬间消失，黄景异眼里何等尖锐，他分明看到这并不是击破、震碎、或是其它一些现象，而是彻底的消失，裸露出地表下的土壤，就好像从一开始便是这样，至于刚才的原状才是幻觉一般。

    他双目猛地收缩，心有余悸，虽然已经万分小心、但仍没有想到，石破这厮竟然有如此可怕的手段。

    实际上，这也是石破第一次在无有空境之外使用这决死之枪，若在以前，他如此放肆地使用戮仙剑的混淆生死之力，必然被天地法则所拒，有粉身碎骨的危险。可自从诛仙剑、绝仙剑先后被封印，尤其是将扰乱时间之力的一部分传授给石玉竹后，他反而能够更加娴熟地动用戮仙剑气，方才横扫千军也好，现在的毁灭之枪也罢，都是这种力量越来越无拘无束的证明。

    知道石破的厉害，黄景异收起了最后一丝轻视之心，纵身一跃，如狮子搏兔般扑向石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