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恐怖的双王（二十六）

    在飞驰的汽车上，欧格白的思虑也在飞驰着。

    一直以来，他完全是出于个人的目的而加入琉璃剑、为大食而战。可是听完老人对马氏那出于真情的仰慕，性子一向懒散淡漠的欧格白突然生出万丈的豪情，若是自己有一天也能像马氏一般，得到大食人的由衷歌颂，岂不快哉？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或许在自己完成先知的计划时，这一份突如其来的豪情便会化为现实。欧格白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地寻到石破、返回大食了。

    就在欧格白想入非非之时，一声尖啸划破了风声，军车猛地一个颠簸，竟有些控制不住了。又是三声尖啸响起，欧格白心知不妙，急忙刹车，待他下车一看，经过特殊加工、抗压防刺的军用轮胎已经瘪了下去，而罪魁祸首，居然是落在路边、指节大小的小石子。

    欧格白知道，自己遇到高手了。

    他抬头四望，便在路旁的一处高丘上看到了一道魁伟的身影。知道是祸躲不过，欧格白索性迎难而上，大步迎向那人，一边走一边扬声说道：“不知尊驾是炎黄龙魂中的哪一位，又为何拦我去路？”

    华夏的土地上，炎黄龙魂对他国内界之人的存在采取的是绝不容忍的态度，除了行踪诡秘的柳寒蝉，还没有听说过哪个组织的人员能够在帝国呆上一年半载，而眼前之人又是典型的华夏人，欧格白第一个想起的自然是炎黄龙魂的成员。

    “炎黄龙魂，龙胆魏无病。阁下可是‘淡漠的暗灰’欧格白？”来人正是奉龙魂之命前来的魏无病，他温声细语，开口相询。

    欧格白面现复杂，既为这位龙魂悍将感到棘手，也为他的语气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但还是依礼数抱了一拳：“正是。你连我的车都打坏了，如今却还多次一问？”

    “那车似乎不是阁下的吧？”

    欧格白毫无愧色，哈哈笑道：“我们大漠有个规矩，东西谁抢到就算是谁的，强者可得其所欲，自古皆然。”

    “可这里是华夏。”魏无病淡淡地说道：“这里讲究的是各行其道、各得其所。你的规矩，在这里并不适用。”

    “既得利益者奴役平民的借口罢了。”欧格白冷笑，“试问如果有人到你的家中烧杀抢掠，难道你也要安守本分，然后跟那些强盗讲这些道理吗？炎黄龙魂，不会如此天真吧？”

    “即使如此，这也不能构成你可以到别人家烧杀抢掠的理由。”

    “不要说得这么难听，我只是在做一个警告而已。”欧格白满不在乎地说道：“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推倒巴别塔也好，前来迎接石破也好，只不过是在彰显我独尊之剑的决心。哪怕与全世界为敌，大食，也有背水一战的决心！”

    西风拂过，扬起欧格白没有系得严实的大袍，露出上身精壮的肌rou，他的脸庞带着不将一切放在眼里的微笑，更显得狂放不羁、桀骜难驯。这是他的态度，也是整个独尊之剑的态度。魏无病突然觉得，这是一场事关内界乃是外界大局的战争，炎黄龙魂将身不由己地牵涉其中，龙魂明哲保身的想法，恐怕难以如愿。

    “你果然是为石破而来。”魏无病沉声说道，“他在帝国，已经犯下了难以宽恕的重罪，乃是我炎黄龙魂和整个帝国的重犯。我们不可能容忍你将他带回大食。欧格白，奉劝一句，现在原路返回，我可以代表龙魂保证既往不咎。我们和独尊之剑，照样井水不犯河水。”

    “少用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敷衍我。”欧格白一脸不屑，“石破不就是当着全世界的面，戏弄了一下天子，说了几句抱怨的话吗？他没有罪，只是扰乱了你们规定的秩序。你们今天能因为这个原因对付他，同样能以相同的原因对付我们。独尊之剑要做的，可比石破已经做的要严重得多。与其被你们一一击破，不如联起手来、先发制人。无论对我们，还是石破，这都是好事。”

    “在石破身上，就没有好事！你们想与他联手，无异是与虎谋皮！”

    并非恐吓，而是龙胆的真心想法，他不屑于说谎，更不认为区区谎言能够欺骗“淡漠的暗灰”，只是就事论事，劝他放弃。可以的话，尽量避免与独尊之剑的冲突，这也是龙魂大人交代过的。

    “你应该听过石破的发言了，他根本就是一个信奉绝望、追求毁灭的疯子，随心所欲、否认人性的野兽。这样的人，又有着绝大的力量，放在哪里，都是毁灭性的。他绝不是真心想要帮助你们，而只是想借你们的手搅乱这个世界。我与他有过接触，他根本不懂感情，就算是昔日的朋友，只要他心生歹念，就会毫不犹豫地伤害。你们的先知选择拉拢他，根本就是玩火自焚！”

    “哦，是这样吗？”欧格白反而更有兴趣，“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将他带回战火纷飞的大食，不是正好吗？在那里，我们什么都没有，反而美利坚、欧罗巴在繁华的城市中作威作福，能够破坏的东西，也都是敌人的，这不正是石破的用武之地吗？哪怕他真的是一只见谁咬谁的疯狗，损失最多的，也只是拥有最多的那帮西洋人。如此看来，我是必须将这条疯狗牵回大食了呢。”

    “你！”魏无病双拳紧握，他有预感，和欧格白的交锋已经不可避免，“简直不可理喻！”

    “不是我不可理喻，而是你们不明白”欧格白的右手伸向了龙胆，那是一张粗糙、细长的手掌，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伤痕的手掌，很难想象，这个年岁只有二十左右的年轻人到底有过怎样惨痛的经历，“生来就拥有一切、守护着一切的你们，不明白一无所有的人的心情。不会明白，只能在废墟中游荡的野狗，用怎样的目光看着灯火通明的人们。所以，不要用你们的标准界定我们的行为。我们只是在争取和你们一样的权利，在此之前，野狗就不得不将那些侵略者咬死、吓跑，甚至摧毁他们的遗产。我们有像你们一样昂胸阔步的权力，也有在自己的土地上建造自己家园的资格。所以，不要阻止我们！”

    “可你们的行为，伤害了无辜的他人！”

    “世上的哪一个人都是处在牺牲与被牺牲的关系，何况先知已经选择了将牺牲控制在最小的方式。华夏人啊，不要太傲慢了，千百年前，华夏土地上居住的可不只是炎黄子孙，如今的他们又在哪里？你可不要更我说，他们都是自愿臣服、融入于华夏帝国的！”

    “看来，谈判破裂了。”魏无病渐渐浮空，周围起风了，是荒野上的飓风，是苍天之下的巨岚。凶恶、霸道，足以撕毁一切。

    “哪里，不得不说，和你的谈话让我很痛快！”欧格白张开手掌，周围的土地失去了它们原有的褐黄，附近的风景也在逐渐褪色，随着神秘力量的冲刷，天地正在失去光彩。

    既然如此，只有一战。

    “苍天霸岚！”

    “褪色的失界！”

    浑黄的龙卷与灰暗的气场，发生了最为激烈的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