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失却的正义（十）
冬日的荆水很冷，但是站在岸边的一位女子更冷。 她秀雅出尘、体态婀娜，可周身上下皆是血腥杀伐之气，令人望之心寒。 “狄采！” 她抚摸着突然出现在手中鬼面，恨恨地说道，青红各半的脸上更显可怖。这充满了诡异气息的少女，正是失踪月余的鬼面真身，荆长恨。 自从得到《霸王武经》后，痛感技不如人的荆长恨闭关苦修，她天资聪颖，再配合鬼面赋予的神力，武功突飞猛进、一日千里，短短一个月，便将武经上的武功掌握，只待日后在实战中锤炼精进。不但如此，她还发现鬼面的另一种妙用。只需将鬼面戴在他人的脸上，就能够使其变为比狗还要听话的奴隶，不会反抗、也没有思想，完全受自己的摆布，并且能透支其生命，发挥出远超自身的力量。一旦那人因活力耗尽而毙命，鬼面还会自行回到原主，也就是荆长恨的手中，实在神奇无比。 荆长恨便以此方法，抓住一些在逃的通缉犯，强行给他们带上鬼面，使其成为自己的工具，处决了不少恶人。此次攻上白帝云阙，不过是牛刀小试，她虽然追杀过王兴甫，但是对九大世家的真正实力仍然不甚了了，在做试探的同时，也要看看世家是否与炎黄龙魂串通一气，好为她下一步计划做准备。却想不到半路杀出来个程咬金。 那个叫狄采的家伙，不用三拳两脚，就将自己的分身击败。要知道，那虽然是冒牌货，可在催谷之下，也有着自己四五成的实力。那个狄采，实在诡异的很，不但打也打不着，力量也极为神奇。那些工具与自己有着一定联系，所见所闻，如自己亲身经历，即使是吃痛受伤，也不会影响到自己。可在那狄采抓住假鬼面的一瞬间，自己也感到了威胁和恐惧，他那一下攻击，直接切断了自己与那边的联系。 荆长恨愤愤地想着，至今她的头还在隐隐作痛，就是狄采灵魂冲击的杰作。 “这鬼面竟然还有如此妙用，原本我不信，如今真是大开眼界了！” 荆长恨回头看去，娇美可人的柳寒蝉正坐在一块岩石之上，双手托额，笑吟吟地望着自己。 柳寒蝉奉命再次东来，可人海茫茫，去哪里寻找石破？倒是与荆长恨有约，自己协助她报仇雪恨，她则帮助自己找卫步平。那卫步平当年千里护送石守心与白雪心，两者应该有着过命的交情，他或许知道如今石破的下落。抱着权且一试的想法，她与荆长恨在约定的地点相聚。而试探世家实力与龙魂动向的提议，便是柳寒蝉提出来的。 见荆长恨面色不好，以为她碰了钉子，柳寒蝉笑着劝道：“反正又不指望一举消灭刘氏，meimei又何必失望。是龙魂中人到了吗？龙子还是十全？”她认为，帝国之内能压制得住鬼面的人，也只有龙魂了，即使那只是一个冒牌货。 可这次柳寒蝉却是料错了。 “那人不是龙魂中人，是刘氏从外面请来的援兵。他自称狄采。”荆长恨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原原本本地向柳寒蝉说了一遍。 内界本就是藏龙卧虎之地，而有些人不愿受管束，因而不加入任何组织，他们也并非圣人，为了名利协助世家也有可能，狄采的出现倒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情。但最令柳寒蝉惊讶的却是他运用的能力。 “攻击不到实体？以精神力作为武器？” 内界虽然强者众多、能力各异，可能够运用精神力的人却少之又少。练武之人通常皆是固本强元，锤炼自我的精神，却不能干涉他人的思维；神力高深莫测，也没有听说过直接攻击精神的招数；而异能虽然多种多样，可精神系的能力者极为罕见。依柳寒蝉的见闻，也不过听说过有人能够将自己的精神凝结成实物，再行攻击，从没有听说过直接用精神力作为进攻手段之人。这个狄采，绝不简单啊！ “不管他简不简单，谁也别想阻拦到我！”荆长恨紧咬银牙，话中的怨愤之气，让人不寒而栗，她望着远处一座耸立的高楼，似是看着不共戴天的仇人，眼中的怒火并不炽烈，却深沉凄寒得几乎结成冰。她沉吟片刻，说道：“我再派人前往关陇白氏，一定要龙魂的人首尾不得相顾！” “meimei被气糊涂了。”柳寒蝉苦笑摇头，引得荆长恨不解地看着自己，“你的真面目除了我与月读，旁人谁也没见过，而带着鬼面的人已经死在了巴州……” 荆长恨也是聪明之人，一点就透，喜道：“你是说，诈死，让世家再也不对鬼面作提防！” “不错！”柳寒蝉当初并不赞同柳寒蝉放话屠灭九大世家的做法，可消息已经传遍帝国，她也无能为力，只得帮荆长恨精心策划，订下试探虚实、声东击西的策略，让龙魂疲于奔命，无法摸清楚鬼面的真实意图。荆长恨虽然进步神速，可要论及功力与实战经验，或许能与龙子一较高下，但还不是十全中人的对手，而自己又没有与龙魂交手的必要，不如略施小计，把龙魂支开，一个报仇、一个找人，又不必与强敌交锋，两全其美。 “可如此一来，你要找的那人不就同样不会上钩了么？” 虽然荆长恨作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可柳寒蝉还是看出她对那人的关切，笑道：“meimei忘了吗，他也是知道你真身的人。若是知道鬼面已死的消息，定会想方设法地查证，到时自然能分辨真假。我得到消息，自从你放出对九大世家的宣言后，他便在荆州一带出没，很明显对你真正的目的了然于胸。你们早晚必有相见的时候。” 有些受不住柳寒蝉暧昧的眼神，荆长恨别过头，脸色一阵变换。良久，才缓缓说道：“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你可否协助？” “愿闻其详。” 荆长恨点点头，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这计划必须有柳寒蝉的配合，方能完成，虽然很怀疑这个女人的目的，但事到临头，也顾不上许多了。 “你确定要这么做？”柳寒蝉惊讶地看着这个秀美如琉璃的女孩，“你想让他陪你一同下地狱么？” “我有今天，他罪无可恕。何况，我只是让他回到正确的道路上罢了。他的天真与软弱，永远无法成就正义！” “即使这可能会毁了他？” 没有回答，只有沉默的坚定。 柳寒蝉终于明白，恨可以使一个柔弱的女人变得如此可怕，但这又与自己何干。而且，此事似乎非常有趣。 于是，她眼珠一转，笑着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