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失却的正义（五）
等待黎大利和他的南洋兵们的将是无期限的监禁，或是被遣送回国后的秘密处决。但是这些都不是石破所关心的问题，现在的他正在听一个干瘦如猴的汉子吹嘘着加入巴蜀卫的好处。 “从刚才两位的身手来看，流落在外实在是太浪费了。所谓良木择木而栖、能臣择主而事。我巴蜀刘氏乃九大世家之一，宗主他老人家虽然身居庙堂、位列五连席之一，但是一向求才若渴、礼贤下士。如果两位加入我巴蜀卫，宗主定会以上宾之礼相待。如此机会，失不再来，还请两位三思啊！” 这个叫侯清的家伙是在石破无意间发现的。在狄采将黎大利一伙放到之后，场面极为混乱，周围的人们逃得逃、报警的报警，却只有一人很是冷静，观察了好一阵之后，才随着人流缓缓退走。但对于灵识极为敏感的石破来说，他第一眼探究的眼神投来之时，就发现了此人的存在。于是，起了兴趣的石破便请狄采试试那人。按照石破的指点，狄采向那人看去。在精神干涉之下，那人只是身形一顿，立刻纵身而逃。 石破与狄采闲来无事，又不愿意等在这里接受警察的盘问，干脆跟了上去。而那人也似乎有意让两人跟着，身法不快不慢。三人你追我赶地出了城，来到一处无人的荒郊，那人终于停步。果不其然，他是刻意引两人而来。 原来此人乃是巴蜀卫的耳目之一，名为侯清，负责游走巴州各地，搜集情报、招揽人才，见狄采面对上百武装，不知使了什么法子，竟然瞬间击溃，而一旁的石破面色不改，想来也不是简单的人物，顿时起了招揽之心。本想找机会接触，但突然如受当头一棒，脑中发晕，知道被他们发现，干脆引他们出来，找一处僻静地方说话。 石破仔细地打量一阵这个貌不惊人的汉子，发现他语出真诚、并无隐瞒，不由问道：“我叫石破，你没听说过？” 侯清搜遍脑中的记忆，想了半天，还是对此人没有印象，不由尝试着问道：“这位石兄弟，莫非是内界哪一个门派的高徒。若是如此，还请恕方才在下的失礼。” 若真是内界、甚至炎黄龙魂的子弟，那侯清就真的要自承有眼不识泰山了。但他既然负责情报与人才，自然有独特的观人之术。作为巴蜀卫的教头之一，侯清虽然没有见过传说中的十全龙魂，但是行走天下的龙子还是有所接触的。而眼前的两位，完全没有龙子身上的那股凛凛英气与铮铮侠骨，一个如同博学多识、沉稳如海的学者，另一个看起来毫无心机，周身却带给自己虚无缥缈、漠视一切的危险感觉。侯清敢以行走天下多年的经验保证，这两人一定和龙魂没有关系。 而狄采看着侯清拘谨的样子，不由轻笑一声。若是他知道石破的身份和他上个月做了什么，恐怕会立刻逃走，连头都不敢回一下。还请他加入巴蜀卫，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我们无门无派！”石破没好气地回了一嘴，又不甘心地问道：“那石守心这个名字听说过没有？” 对石守心的名字，侯清还真的听说过，可与现在何干，见石破盯着自己，他只好小心地应道：“石兄弟，莫非与那位携白氏小姐潜逃的石家子沾亲带故。这个……人死不能复生，还请您节哀顺变。” 老子闹得天翻地覆，竟然还没那个废物有名，真是没天理啊！ 石破在心中愤愤地想着。他却不知道，关于自己的消息，在炎黄龙魂和帝国政府的联手封锁下，只有最高层的人才会知道。否则让人们知道有一个沾染着近千人鲜血的屠夫在满世界游荡，还不国内大乱、人人自危？而眼前的侯清，显然没有得知这一绝密消息的资格。 石破将这个恼人的问题抛出脑外，只把侯清看得背生冷汗，才冷声说道：“你想诓我不成？我可是知道的，九大世家对自己的护卫挑选极为严格。九州卫中，不是从小培养的死士，就是知根知底、对宗家忠心耿耿之人。你如此儿戏般招我们两人入卫，不是人手严重不足，便是居心叵测。说说吧，是哪一种情况？” 侯清顿时有一种被石破透视一般的感觉，他没想到，此人看上去年纪轻轻、没有城府，却有一双慧眼和玲珑之心。事已至此，为了主家，他一咬牙，如实相告。 “实在让两位见笑了。可是事态紧急，容不得我刘氏不低头啊。不知两位知不知道鬼面此人？” 见两人面面相觑，一齐摇头表示不知道，侯清只得将鬼面作下的事情来来去去地讲上一遍。 “却没想到，那鬼面沉寂一个月，甫一出现，便扬言要屠灭九大世家。如今世家之中人心惶惶，不可自安，要不是帝国在上面镇着，这大江南北早就乱成一锅粥了！” 见两人都在认真听着，侯清以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继续说道：“不是我巴蜀卫怕死，而是鬼面太过厉害。我们战死事小，可若是不能护得主家周全，岂不是徒死无益？所以只得四处招募人手，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击退鬼面机会。” “那为何不去求助炎黄龙魂？”狄采见石破神色郁郁，不知在想些什么，便插口问道。 侯清听他知晓炎黄龙魂，心中更是激动，因为这代表着此人就算非内界之人，也与内界有着联系，而通常这样的人定是绝顶高手，若能招揽回去，必定能成为强援。但他不敢轻易表露出来，而是苦着脸说道：“龙魂毕竟人手有限，而且天子的迎春贺辞将至，他们必须分出大批力量赶赴京师，可九大世家遍布华夏各地，他们实在鞭长莫及。各家宗主已经向龙魂请愿，但得到的回复只是待鬼面到来，尽量拖延，同时通知龙魂，只要一时半刻，就会有人救援。这话总觉得是在敷衍人，那些内界之人再有本事，相隔千里万里，也不是说到就到的啊。” 石破直翻眼皮，心想，那是你没有见识，不要说小爷我，独尊之剑那帮人也有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能耐。龙魂乃是内界至强，没有些压箱底的本事，他可不信。 却听侯清继续说道：“我家宗主想，求人不如求己，于是命在下四处搜罗人才。如今得遇两位，岂不是天意使然？两位若能就刘氏于危难之中，我刘氏必定粉骨已报、决不推辞。” 这些承诺当然不是侯清可以做出的，但他临行之前，宗主授予其极大的权力，为保住刘氏无虞，可以不惜代价。何况刘氏贵为九大世家之一，富可敌国、权倾一方，只要对外界有所求，刘氏还想不出有什么满足不了的。 把侯清支到一边，狄采对石破说道：“我欲会一会那个鬼面，不知石兄弟打算如何？” “哦？那鬼面有何令你在意的地方？” “强大的行动力必有强大的意志支持，我对鬼面这种不计后果的行为的原因很有兴趣。何况，素闻刘氏的白帝云厥雄伟壮观、风景宜人，去看一看，也不失为一件乐事。” “那就提前祝你玩得开心了。”石破笑道，“我却有更好的去处。” 狄采目中光彩隐现，问道：“不知可否见告？” 石破却顾左右而言他地说道：“本来以为干掉一个林氏，全世界的目光都会集中在我的身上，可没想到这个鬼面更狠，竟然抢了我的风头。没办法，我只好再接再厉了。不过幸好，那个侯清给我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思路。我已经有些等不及了呢。具体的事情，说出来就无趣了，你等着瞧好戏吧。” 看着石破跃跃欲试的兴奋劲儿，狄采不由问道：“你似乎很在意自己的名气，可你的为人却又不像爱慕虚名的，这是为什么呢？” 石破神秘一笑，答道：“名气只是我达成目的夫人一个必要的手段。就像一个默默无名之辈说自己是神，别人会把它当做傻子疯子。可换做一个鼎鼎有名之人这么说，别人就不会否定得那么快，起码会思考一下这其中的可能性。” “即使，那名气是赫赫的凶名？” “那正是我所期望的。”对着狄采深不见底的眼神，石破嘿嘿一笑，“正如你所说，恐惧是一种神奇的力量，既可以让人屈服，也可以让人反抗。但有一点是确定的，就是人们必须去正视它，无可回避、无可躲藏。现在的我，需要这种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