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失却的正义（四）
“反抗？叛逆？” “不错！对现实的反抗，对天道的叛逆！”石破朗声说道：“人，是渴望改变的动物。为什么现实如此残酷？为什么要接受既定的事实？为什么必须遵循由旁人制定的规律与规则？为什么不能真真正正地自我地活着？每个人都会如是抱怨着，但真正为此而行动的人却少之又少，像你一般死不回头的更是凤毛麟角。所以，你觉醒了命术。我思即存在，不就是用你的思想来否定这个不合条理的现实吗！” “但是，我没有办法改变。” “这就是人，渴望着变化，又惧怕着变化后带来的未知后果。矛盾、纠结、逡巡不前！但是，这就是人性。”石破嘲笑着、赞叹着，指向若有所思的狄采：“你已经拥有了命术，掌控了思想与现在，那么将来就需要你用自己的双手去摸索与创造。狄采，我真的很期待，你究竟能绽放出多大的光辉。” “一定会远超你的想象。”狄采自信地答道。 “你可不要忘记，我是以绝望与毁灭为食粮的怪物。”石破的嘴角勾勒出残忍地弧度，“你的光芒越是耀眼，越会让我想把你毁灭。” “思想，不会被毁灭。” “在我面前，没有不可破灭的事物。” “我曾说过，我愿成为太阳，即使太阳本身燃烧殆尽了，在它的阳光中滋养成长起来的生命，是不会随着它的消亡而毁灭的。它们会带着太阳的意志，继续存活下去。如此一来，你如何破灭？” “那就将这宇宙也毁个精光！” “我，拭目以待。” “对于你的表现，我也翘首以盼。” 针锋相对的两人，竟相视大笑起来。 黎大利从来都认为自己应该登上巅峰、君临南洋，而不是受制于人、屈于一隅。 黎氏乃南洋大姓，不但人数众多，分为数十个大部族，更有过统治南洋北方的辉煌历史，就连古代华夏的强大军队，也曾败在黎氏的手下，这更加助长了黎大利自命不凡的感觉。于是，他开始对南洋酋长的宝座发起了猛烈的冲锋。但是，他稀缺的政治智慧没有为自己赢得更多的盟友，反而树立起了众多的敌人。当他醒悟到已经与酋长的地位无缘之时，竟惊觉到自己甚至已经无法在南洋中立身了。 在与两个支持自己的铁杆族长合计之后，他决定在华夏、南洋与天竺的交界处游弋，做些无本的买卖。反正在那里地广人稀，三国之间存在领土争端，有大片无主之地供自己辗转腾挪，等势力发展壮大之后，他未尝不会有卷土重来的一天。就在此时，巴伯的到来更让他觉得天助我也，将他的货物一口吞下，将使自己获得雄厚的资本。 黎大利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慷慨，引得巴伯上钩，眼看即将得手之际，这个该死的洋鬼子居然将自己的宝贝毒品炸成了飞灰，他觉得自己的脑袋都要爆炸了。然后，他就看见了一只可怖的眼睛，甚至没有来得及惊叫出声，便昏迷过去了。但是这没有阻止他的贪婪，动手之前，他已经在四周布下暗哨，不叫巴伯一伙走了一人，却没想到用在了追踪上面。待他醒来后，立即在暗哨的带领下去追击巴伯，但是为时已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巴伯的游轮消失在海平面。同时，探子来报，巴伯一伙的其中一人离队独行，向华夏帝国而去。而且，似乎就是此人使出了什么妖法，将众兵士迷倒，救走了巴伯。 “找到他！追上他！干掉他！在华夏边境，咱们照样能闯出一番事业！” 黎大利率领嫡系部队强行突破了华夏的国境线，虽然部队已经减员近九成，但是他仍然乐观地为自己来到汉人的花花世界而欢呼雀跃，在这里组建一个黑道帮派，成为边州的一个土皇帝，不失为美好的选择。但是在这之前，他先要将坏了自己好事的王八蛋送进地狱。 终于，他找到了狄采。看着狄采谈笑风生的样子，黎大利再也无法抑制胸中的怒火，他不顾这里已经是帝国的地界，下达了开火的命令。 看着狄采的身形被子弹所淹没，黎大利仰天狂笑，把这几日所有的不快统统发xiele出去。但到了下一刻，隐约可见的身影与谈话声，使他的笑声戛然而止。 当石破与狄采无所顾忌地一同大笑之时，黎大利感到自己快要疯了。自己是名门后裔，人中龙凤，绝不应该受到如此的轻视与侮辱。 “杀！给我杀了这两个混蛋！” 黎大利枪杀了一个畏惧不前的手下，歇斯底里地尖叫着，他已经顾不上其它了，只想将面前两张可憎的嘴脸撕成粉碎。 “南洋人？看来是找我的，你无需插手，我的事还是我自己来解决吧。” 正欲上前的石破闻言止步，看了看大呼小叫的黎大利，笑道：“那么希望你能快一些，我不希望在这些毫无光辉可言的垃圾身上浪费太多的时间。” “在伟大的思想面前，卑微的灵魂连颤抖的机会都没有。” 狄采缓步上前，面对着上百漆黑的枪口，他的脸上依然平静无波。 “先生们，当怒火失控的时候，首先被烧伤的是自己，随即是身边的人，最后才可能是遥远的敌人。” 狄采环顾周围枪击后的惨状，皱了皱眉细长的眉。他的“我思即存在”，能够使事象保持在一定的状态而不受损毁，但是范围仅限于自己触手可及的距离，而且无法将损毁的事象恢复如初，对于那些伤亡的平民，他着实无能为力。这让他静如止水的心境出现一丝愤怒，但旋即便被冷却，正如自己所说，愤怒无济于事，他强大的精神自控力能使自己随时保持冷静的心态。 但这不代表狄采不会采取行动。 “先生们，你们应该为自己的作为负责。我不是裁决者，但请容许我为死难者讨回一些利息。” 狄采取下了单边眼镜，当他的双眼一齐凝视之时，他强大的精神力将超越空间的限制，对眼前所有人的精神进行入侵与干涉。他想象着痛苦，他面前的人们便将承受痛苦。就像如今的黎大利一般，他连开枪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懂得抱着疼痛欲裂的头，在地上不住地翻滚，发出杀猪一般的嚎叫，不消一刻，他已经两眼翻白、口吐白沫了。而他的部下们也好不到哪去，百余人的部队，顷刻间躺倒在狄采的脚下。 “真是精彩！”石破拍着手走到狄采身边，“这就是你的命术吗？如此威力，恐怕内界的什么武功、神力、异能，都要甘拜下风。” “不然。”狄采却摇头否定道：“内界中的任何一种力量，都是可以通过修炼习得和加深的，威力因资质悟性与时间长短而可大可小。但命术却无所谓威力和修为，一朝觉醒，便获得了自己独有的命术，不可调整、也不可修炼，妙用无穷，却又万变不离其宗。如何运用，全取决于个人的理解与摸索。就如同人生而平等，有的人能够得雄图霸业，有的人得山水自在，取舍得失、全在一念之间。” 石破嘴上含笑，脑子却在高速地转动。他越发觉得，狄采口中的命术，与自己所持有的诛仙剑气，有着极大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