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最长的一夜（四）
那女孩有些不可思议，随即又噗嗤笑道：“没想到大哥哥的外语讲得这么好，我看到你一个人站在这里又不说话，还以为言语不通呢，早知道就该多和你聊一聊了。今天是新年，开开心心得就好，干什么板着个脸故作矜持。人家叫洛莉，大哥哥可要记住人家哦。爸妈在喊我了，再见！”说完，有些不舍地抚了抚莫嚎硬朗的胸膛，略带懊丧地走向一对喜气洋洋的夫妇，那对夫妇向莫嚎温和地挥挥手，领着女儿走了，在转弯时那女孩还不忘回头，给了莫嚎甜甜的一笑。 什么大哥哥，我都可以做你祖父了，这个鬼丫头！莫嚎苦着脸想到。 “莫叔叔好不风流，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有个婶子呢？”娇柔的珠玉之音，含着七分调笑，三分写意，教人听到耳中、美在心里。 “素玑丫头，跑得不见人影，回来就想挨板子不成！”莫嚎猛一回头，眼中就映入一张绝美容颜。 一个少女，清丽绝俗、秀雅无俦，一袭披肩式的洁白羊毛摆裙，反衬出及腰的乌亮青丝，更掩不住她的无暇玉肤、冰雪容姿，樱唇浅笑，直如雪莲盛开，眩人心目，也只有从小看着她长大的莫嚎，才不会被她的风情迷得不知当今是何世。 莫嚎又瞪着少女挽着的男人，训斥道：“成天就知道宠着老婆，围着她转，有点出息成不成！你好歹也是十全中的‘龙翼’！” 对面一袭玄色长褂的男子剑眉薄唇，英挺出众，但与那绝色女子相比，相貌上却不甚般配，他稍显俊美的脸上有些拘谨，眉宇间尚嫌青稚，听到莫嚎的呵斥只是憨憨地搔了搔短短的头发，开始傻笑。但是那女子一脸幸福地偎着他，却让人很自然认为，他们不是一对新婚燕尔的夫妇，就是热恋之中的情侣。 “还笑！一对笨蛋，真是气煞老夫也！” “莫叔叔好可怕呀！好玄应，快保护好你的素玑啊！” 见素玑犹如受惊的小鸟，眨眼间藏到了玄应的身后，只敢露出半边玉脸，还冲自己泛出小孩子一般的坏笑，玄应则手足无措地一面点头哈腰，一面尽心安抚，看得莫嚎头痛无奈。这对活宝，真是丢尽了十全龙魂的脸，真不知道当初黄帝是怎么想的，竟同意他们两人共同担负起“龙翼”的名号。 龙魂为培养弟子，经常从孤儿中挑选资质绝佳、品行方正者进入“龙巢”，细心调教，九天龙子、十全龙魂的人选，绝大多是皆是从中产生的。一来可以保证他们心无牵挂、二来也能够让他们将龙魂视作自己的家，尽力维护。莫嚎自己便是如此，玄应、素玑亦然，这两人自小在龙魂中长大，青梅竹马，素玑小时候就是个美人胚子，自然受到少年英杰们的追捧，可她就是喜欢憨直寡言的玄应，令旁人大呼难以置信。而在莫嚎心中，两人倒是很登对，在自己人面前，玄应忠厚、素玑活泼，相得益彰。两人看上去年轻，实际已经双双过了而立之年，正是年富力强，可谓龙魂的中坚力量，只是两人总是如胶似漆、一刻也分离不得，原本可以分别继承两个龙魂名号，却因不愿分开，共享“龙翼”之名，这在龙魂历史上极是罕见，但转念想到诸葛小子身边的“龙魄”也是由阴阳两位先生担当的，也就释然了。时代在进步，不能总是固步自封。 “行了，行了，在我面前还卖什么乖。” 素玑闻言，知道莫嚎气消，笑吟吟地走上前，道：“莫叔叔，那小女孩是哪一个？她好像很喜欢你呢。” “别胡说，那是闹着玩的！” “同是女孩子，我可是清楚得很，那女孩看您的时候，眼中满是仰慕，又不顾羞涩又亲又抱的，不是喜欢又是什么？” 莫嚎一瞪眼，道：“我们可差着好大岁数呢！你莫叔叔一世清誉，你可别给我抹黑了！” “差着年岁又如何？”素玑不屑地撇着小嘴，道：“如今可不看年龄、门第，那一套早就过时了，真爱才是至上的。” 真是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说不过还躲不过你。莫嚎自知嘴上不是这个鬼灵精的对手，索性不再吱声，收起了手中的报纸，扭头就走。素玑急忙拉着玄应跟上，又是一阵娇嗔不依。 “两个小鬼，可是疯够了？” “什么嘛，就是和玄应去了一趟第五街区，那里真是琳琅满目、时尚大气，看得我眼睛都花了……” “的确。” 三人有说有笑，大多数时间是素玑一人唧唧喳喳说个不停，莫嚎时不时问上几句，玄应全是在肯定，嘴里听不到几个字。 此次三人来到美利坚，是受“龙魂”所遣，防止“独尊之剑”惹是生非。商议之下，认为高谭市乃最大的城市，又正临近千禧年到来，此地会举办盛大的庆典，因此直奔此地。如今三人走遍了市内所有繁华街区，也没有发现异常情况，便决定再留上一两日，若仍是风平浪静，便收拾行装打道回国。 凌晨过后，城市热烈的气氛终于渐渐消退，人们将热情宣泄而出，开始陆陆续续地回家休息，街上也恢复了平静与冷清。莫嚎三人却没有回旅馆的打算，行百里者半九十，今夜是最为关键的，绝不容有失，三人虽然觉得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但仍然尽责到底，这是身为龙魂的必备素养，将一切防患于未然。 有几个混混模样的人见到仙女下凡一般的素玑，眼睛一亮，似乎动了色心，调笑着正欲拉她雪白的玉手，但龙魂岂是好欺的，玄应跨步上前，几个人不见他动作，自己已经倒在地上起不得身了，只能目送他们在素玑的娇笑声中越走越远。等失去了他们的身影时，其中一人拿出一个对讲机，恭声报道：“赛尔德大人，在东街区发现炎黄龙魂成员三人！” “各位好，各位好！这里是赛尔德哦。各位辛苦了呢，接下来就交给我们吧。” 听到这精神充沛、灵动甜美的少女嗓音，那人只觉得浑身又充满了活力，哪怕为对方受再重的伤，也心甘了，他鼓足气势，献上最诚挚的祝福：“愿独尊予您胜利与平安。天上天下，唯我独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