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风波起
苏春晓昏昏沉沉的睡了一天，夜里醒来光着脚踩在琉璃地砖上，走到桌前喝水。 凤莲华趴在桌子上酣睡，睫毛在月光下轻颤。 冰凉的茶水从喉咙滑入腹中和刚醒来灼热的体温碰撞着，让她混沌的头脑清醒了几分。 苏春晓心中轻叹，不过是一个方祁，一个老妖怪秦简都没让她如此颓废。在和方祁有关的事面前，她越来越不受掌控了。 苏春晓终于敢承认了。她动了凡心了。 “完了完了，谁先动心谁死啊。我这个苦命。“苏春晓拖着下巴，对着月亮自嘲。说完还扯着嘴角挤出一抹苦笑。 她怎么就没记住师父的话呢？珍爱生命，远离方祁。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月老啊月老，你说你给我牵线的时候是不是睡着了？“ 苏春晓嘟囔着自言自语。 屏风后传来一声嗤笑，有点儿欠扁。 苏春晓转头，在黑暗中看到一双幽幽发光的鸳鸯眼，像是伺机捕猎的大型猫科动物。 “神棍？“苏春晓探着头问了声，“别装神弄鬼。出来。“ 百里肃换了一身藏青色的袍子，从容的走到她身边坐下。似笑非笑的盯着她。 “笑什么？“苏春晓不禁气闷，“你怎么来了？“ “来看你过的如何？“他眸光惑人。 “看到了？哪儿都不缺，回去告诉方祁吧。“语气十足的火药味儿。 苏春晓一怔，半掩了眼眸。她没控制住情绪。 百里肃但笑不语，从她手中接过茶壶，到了一杯凉茶喝下。 “苏春晓，“他道，“这皇宫，你喜欢么？“ 她摇头，“谁会喜欢这乌烟瘴气的鬼地方。“ 没有妖魔鬼怪，却有许多足矣杀死你的秘密。 “啧啧，“他鄙夷的戳她额头，“要不然怎么说你是傻子。告诉你，这地方，方祁喜欢、我过去，也喜欢。“ 她扒拉掉他的手，认真道：“你才傻，这叫人各有志。“ 她注意到他说的时候是说的是过去。 “现在不喜欢？“ 百里肃扫视着周围的一切，笑意嘲讽。鸳鸯眼在夜晚格外引人注目，将他的情绪泄漏无疑。百里肃，从不会掩藏自己的喜好和厌恶。 “就算我不喜欢，还不是得因为各种逃不掉的原因回来。“他收回了视线，低垂的眼中暗藏着苏春晓看不到的火焰。 大梁。燕京。早就没有百里肃这个人了。 苏春晓见他神色有异，到了嘴边的话便吞回肚子里。她也明白了他这趟的来意，这样就足够了。 心照不宣。就是最好的答案。 “有些事始终逃不掉的对吧？神棍？“她反而释怀的笑了。 方祁，她总要面对的。 “你脑子总算是聪明了。“他站起身准备走了，方祁还在等着他的消息。 “你知道多少？“苏春晓仰头问他。 百里肃皱眉，自然是明白她指的是什么。他犹豫片刻答了句：“很多。“ 苏春晓看着他的眼神一变，心上忽然明白了被蒙在鼓里是什么感觉。 她压下了心底所有即将爆发出的情绪，送走了百里肃。只剩下她自己的时候，突然觉感觉很压抑。 怀疑这种念想一旦生出，便像毒蛇一样，慢慢的追着你，侵噬你，直到毁了你。 不能再想这件事，等见了方祁，一切自有分晓。 苏春晓做了一个梦，梦里都是桃花。桃花树下站着的人，是方祁。 她向来睡的沉，早上醒的时候被吓了一跳。 桃子趴在她床边看着她，一双眼睛仿佛哭了一整夜，肿的真的像两颗桃子。 “桃子，楚离欺负你了？你怎么不叫醒我？“她慌忙的去拉桃子起来。 桃子摇头，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似乎十分委屈，“阿离没有。“ “那你怎么哭成这个样子。“ 她赶紧示意门外的宫娥拿些冰块。 “哭的不是我，是苏jiejie你。“桃子拽着她的手放在胸口，“你这里，一整晚都在哭。“ 苏春晓感受着皮肤下心脏的跳动，有些失神。心脏会哭，这是病了吧，病入膏肓。 俗称相思病。 方祁啊方祁，你真是害人不浅。 “苏姑娘，“门外悄无声息的站着一面无表情的宫娥，“皇后娘娘请您到正殿一叙。“ “好，麻烦姑姑回禀娘娘，说我片刻就到。“ 宫娥应着，躬身撤出了她的视线。 这禁足，算是解了？ 苏春晓跳下床，一把冷水拍在脸上，寒气冷的往皮肤下钻。颓废够了，眼前还有一麻烦需要应付。 不知这皇后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东方雪璃靠在软榻上慵懒且故作优雅的品茶。 苏春晓来的时候正看到她对身边宫娥的沏茶手艺表示不满，宫娥跪在她脚边脊背颤抖。 皇后的手段人尽皆知，若是犯了错误，最重一重就是剜眼。 苏春晓进来站在正厅的中央，觉得自己来的不是时候，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苏meimei来了？“ 东方雪璃变脸比翻书还快，捏着宫娥下巴的手指不慌不忙的松开，那宫娥如释重负的垂下头。下巴上青紫的指印格外明显。 “皇后娘娘。“她点头示意。 “苏meimei坐，正想着你呢，你就来了。“东方雪璃笑的亲切，却是和章氏发自内心的温柔不同。她的笑意，浅浅的浮在脸上。不得不让苏春晓称赞一句，后宫女人都是演戏的好手，不拿奥斯卡真是可惜了。 如果不是那天一起的除了她还有凤莲华，她是不会相信那夜的索命阎罗和眼前这个风韵十足的少妇会是同一人。 “这两天睡得可还好？“ 好？她跟国宝大熊猫似的，哪里看出好了？ “你先下去，“东方雪璃眼神冰寒的扫了一眼地上还在跪着的宫娥，她转而对着苏春晓歉意的笑着，“苏meimei，你看jiejie最近事务繁多，没来得及照顾你。那夜处置身边一个变节的随侍，想来是吓到你了。jiejie这里给你赔礼了。“ 苏春晓心道这是越抹越黑，还不如不解释，大家心知肚明便好。她故作受宠若惊的摆手，连忙道：“皇后jiejie这可使不得，本就是我和师兄夜里闲逛的错，怪不得jiejie的。“ 这是应了那句话：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苏meimei原谅jiejie了，我便能心安了。这两****一直夜不能寐。“ 苏春晓无言以对。皇后的鼾声，她在偏殿内一直都能听到。睡的比谁都好。 “不过我心中还是有所愧疚的，所以秋猎时，请meimei务必上脸，来参加才好。“ 苏春晓一愣，心底冷笑。 她还想着皇后一大早道哪门子歉，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坑都挖好了，就等着她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