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以药为引
苏春晓谨慎的后退了半步，袖子中藏着她的“暴雨梨花针“。 自己的针筒是一大杀器，总得有个霸气的名字。不过她的脑细胞不够用，只好拿了现成的名字来用。 虽然这女孩子看起来人畜无害，但是她自从知道了自己有唐僧的体质后从未敢掉以轻心。对妖魔一类颇为忌惮。 “你们，怎么不喝啊，“她指着桌子上的桃花酿，“阿离说过我的桃花酿是天底下最好喝的。“ 苏春晓摸着鼻子，控制着想品尝的欲望。 桃花酿好是好，只不过，妖怪的东西，她哪里敢随便喝。 “等等，“苏春晓道，“你说的阿离，是楚离？“ 粉衣的女孩乖顺的点头。 苏春晓想到楚离那张死人脸，再配上这女孩儿的一声阿离，她禁不住恶寒。 真是好诡异的画风。 既然是楚离的人，怎么说三分信任还是要给的。 “小丫头你叫什么。“凤莲华蹦到女孩身边。 苏春晓窃笑。她身边的雄性，怎么看到美妹子跑的都比兔子还快。一群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 “阿离叫我桃子。“ 苏春晓眼睛的余光瞥见院中有颗桃树。这个季节，已经落了叶子。 楚离这名字给她起的太明显了，万一被有心人猜到真身，放火一烧，这么漂亮的妹子不就没了。 “苏jiejie不必担心，“桃子甜甜的笑着，“一般的火焰就算是烧了树，桃子也只是丧失些修为罢了，不会伤及性命的。“ 苏春晓不经意的出了一身的冷汗，这小丫头怎么总是能猜到她在想什么。被人看穿的感觉就像香蕉被扒了皮，赤果果的不舒服。 “小丫头，你会读心？“苏春晓眼睛半眯着，神情狐疑的看着她。 桃子被看的心虚，低头扭扯衣角，咕哝着答道：“有，有时候能听到一点儿，阿离，阿离说过这不好，不让我用。“她懊恼的用手敲了敲脑袋。 苏春晓仰天长叹。 这楚离收了这么一个小呆子在身边真不知是福是祸。又一个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 “哎呀，“桃子一拍手，“我都把重要的事给忘了。阿离让我带你们去见他。“说着就去拽苏春晓。走出两步，苏春晓的另一只胳膊也被拉住。 “不行，我们现在走出去就会被发现。“凤莲华对桃子的行为表示坚决的反对。 桃子拧着秀眉不撒手，“你们跟我走啦，不会有事的。“ 哪只这丫头看似娇小，实则力气大的很。一下子拉着他们两个从墙边穿了过去。 苏春晓内心已经凌乱成龙卷风了。 她没有心理准备的就穿墙了！ 若是那天被人问起体验，肯定只有两个字：卧、槽。 三人像串糖葫芦般连在一起被桃子到了楚离的寝宫。 苏春晓整理着褶皱的衣襟，转头打量着周围，实在不敢相信这地方是皇帝的寝宫。 背着阳光不说，院子中杂草丛生，只有一两个贴身宫人跟随照料。门廊上的彩绘有部分也脱了漆，房檐上的神兽雕塑有的也被腐蚀的看不清面貌。 门上挂着深蓝色的丝绸幕布，遮住了大半分外来的阳光。 即使站在门外，苏春晓还是闻到了屋内散发的刺鼻草药味。 “走吧，苏jiejie。“桃子开心的拉着她的手。 身后的凤莲华作为一个有洁癖人捏着鼻子表示他不想进去吸收一身药味，他要在外间等师妹出来。并嘱咐师妹若有危险要大声喊他。 苏春晓跟着进了屋子，眼前随之一暗，有些不适应。 像是从白天突然进入到了黑夜。 “掌灯，“床榻上传来楚离虚弱的声音，黑暗处走出一宫女，从木匣中拿出一夜明珠搁到了铜质的半球形灯台上。 珠白色的光晕连在一起，填充了整个屋子。 楚离斜躺在榻上，脸色灰败。苏春晓无意识的皱眉，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何事，他一夜之间变成了这幅鬼样子。 好似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了。 她在犹豫一会该怎么和他说话，看来是不适合打击了。 “我说陛下，昨天你是和你的皇后扯头发大战、三百回合了么？怎么如此狼狈。“她搬了凳子，抱胸坐在他床边。语气难得的正经，眼底的笑意却掩饰不住。 典型的幸灾乐祸。 楚离咬牙切齿，眼神恨不得活剐了她。他一度觉得自己脑子被水淹了才会找她结盟。 不过，纸老虎，苏春晓是不怕的。 “还不是怪你这女人，夜里不睡瞎跑什么。朕不是说过回保你性命无虞么！“ 他恼怒的提高了声音，气息不稳的咳嗽着。 苏春晓尴尬的帮他顺气，谄媚的笑道：“陛下你别气，气大伤身。咱们的交易还得作数是不。“她可不想一下子把楚离气的驾鹤西去了。那还交易个啥。再说楚离答应的要还没给她，那东西有用着呢。 昨夜的事楚离肯定知道还有凤莲华一份。真正的原因她不能告诉楚离。 想到方祁爬墙了，苏春晓就有一种自家的猪跑到别人猪圈里的错觉。 正在布置丞相府的方祁狠狠打了个冷颤。 楚离恶狠狠的盯着她，抬起一只手递给她。 “干嘛？“苏春晓不明所以。 “扶朕起来。“ “哦，“苏春晓面无表情的应了声，却没有伸手的意思。 她又不是他大梁的宫女。 “我来吧，“桃子上前扶着楚离坐起，又为他掖了被子。 “你和你的皇后昨夜里商讨的如何？“她戏谑的眨眼睛。 “还能如何？“楚离带着厌恶的嗤笑一声。 “昨日还算是轻的呢，“桃子做沉思状，“也就是要掀了房顶的样子。“ “……“ 有宫娥端着药碗进来，跪着将药碗举过头顶，神情木讷的道：“陛下，该喝药了。“ 楚离接过药碗，那宫娥站起，从托盘上拿起匕首，在自己腕上狠戾的滑了一刀。鲜血奔涌而出落到碗中。 苏春晓眼睁睁的看着楚离喝完了那碗药。 仅仅是看着，她仿佛都能感觉到满嘴的血腥气。 楚离喝过药优雅的擦嘴。反倒是如释重负的神情。精神好似也恢复了些。 苏春晓盯着那宫娥离去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怪异。 “别看了，“楚离道，“一个药人而已，看什么。“ “药人？“ “是，“他眉眼间的戾气重现，“以人为器，以血为药，以药为引。“ 楚离邪气的仰着脸勾起嘴角。 “可医，心魔。“他故作神秘。 苏春晓在他的眼神中，竟有些失了冷静，心头压不住的烦躁。 “你把我叫过来就是看你喝药的？“她语气中火药味儿十足。 楚离摆手，“我也不跟你绕圈子，直接告诉你。制作药人十分复杂，且需时日，但所有的制法必须用到的一种药品便是洗髓丹，而这种洗髓丹的主要成分就是摄魂花。摄魂花，香可入骨，所以，我想你应该明白吧。“ 洗髓丹，摄魂花，香气。她有多傻才会不明白楚离的意思。 药人，怎么会？ 苏春晓摇头，否定了自己心中刚刚浮现出的猜想。 她有一百个理由相信方祁，更有一千个理由否定楚离。 “你看方祁不顺眼我明白，可是希望不要胡言乱语才好。“ 楚离哑声大笑。眼神嘲讽。 桃子站在一旁眼神在二人中间来回看，不知所措。她能感觉出他们二人之前的气氛陡然变得冷硬。 “苏春晓，朕是怕你在交易完成之前死的太难看。“ 苏春晓面上镇定，手心里却尽是汗水。她出身隐世山门，对药人这东西也有所耳闻。 是的，“东西“。 被作为容器的药人会逐渐失去自我意识，等到精血被榨干之后，便会在苟延残喘中死去。 她有一瞬间想到了自己的惨状。读到她心思的桃子也跟着身子一颤。 楚离处理用完的药人后都是不允许她看的。桃子抬头看着他的眼神一阵惊慌。 苏春晓闭眼，楚离是否真心提醒她自是清楚。 “楚离，多谢提醒。我不会死。“ 就算老天也不能夺她性命。 她起身告辞，走到外面，屋外的阳光十分刺眼，灼的她皮肤发疼。 摄魂花，香气入骨，开花时易引诱妖魔。 苏春晓丢了魂般站在凤莲华面前，喃喃的叫了声师兄。再不知该说什么。 凤莲华见她这样子也慌了，她这样子又像是回到了灯会那天晚上。 “师妹。“他上前抱住她。不知为何，他直觉她这样子定是与方祁有关。 苏春晓靠在他肩膀上，看不见他在阴暗处眸光一闪。 无论如何，她都定不下心。 “师兄，你记得洗髓丹的方子怎么背么？“她眼神定定的望着凤莲华。 凤莲华有过耳不忘的本事，在山上时，二人为应付药堂长老的考试用过她念记的方法蒙混过关。而凤莲华的顺序多是在她之前，她只要记住他念过的便好。 凤莲华点头，一字一顿的背出洗髓丹的方子。 世上若是谁不会骗她，大抵是凤莲华。 凤莲华背完。两相沉默。 师妹的表情很难看，虽是笑着却比哭还难看，他的心脏似乎也感觉到了压抑的悲伤，在跟着抽痛。 后出来的桃子有所感应般捂着嘴泪流满面。恍若代替了苏春晓的眼睛。 天地精灵，最能感受人的喜怒悲伤。 没有摄魂花。 真正的方子里没有摄魂花。 “再背一遍。“她声音颤抖。 “好。“凤莲华艰难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