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百里肃归来
没有多久，便有宫娥过来禀报，说齐轩找到了。阿彩被冲到了夜叉一族领地的岸上，看着并无大碍。 齐轩被船只破碎的木屑划伤了手臂，包扎过之后才带到碧水阁。 看到苏春晓的时候第一眼险些认不出来。 她的面部也开始鲛人化了，脸颊两侧薄薄一层淡蓝色的鳞片。眼瞳深蓝，瞳仁细长。 “师妹，你的脸？“齐轩神色古怪。 “我？“苏春晓指着自己，看到一旁的镜子走过去，小七突然起身隔在她和镜子中间。 她往左，小七也往左。她往右，小七也往右。就是不让开。 她思索着自己莫不是变成了一个丑八怪？ 她狡黠一笑，手指着门口的方向道：“皇后娘娘！“ 小七一愣看向门外，“母后。“门外哪有皇后的影子。只有齐轩神色无奈的站在那儿。他转头见苏春晓淡定的对着镜子抚摸脸颊，没有料想中的手指颤抖神色慌张什么的，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 苏春晓实在不习惯这种有东西糊在皮肤上的感觉，动手用力拽了一下。 会疼。 她松了手无奈的坐回原来的地方，招呼着齐轩也过来坐。不过这次倒是不用担心会变成烤鱼了。 “小师兄，我跟你说件事，我答应了小七帮他把哥哥救出来。“ 齐轩嗯了声，没有别的反应。但她清楚，小师兄回东夏的心思依旧焦急。 这里的事情还是速战速决的好。 她对着小七道：“到时候你等消息，我们去。“ “一起去。“ “不行。“语气坚决，“我们到时候先礼后兵，万一打起来我照顾不到你。“ “我要帮忙。“ 她清清嗓子，学着溟洵的样子道：“夜叉一族骁勇善战。“ 小七身子一抖，瘪着嘴巴哼了声，抱膝蜷缩到贝壳椅中。 苏春晓掩嘴偷笑。 “不过什么时候去？“这海底连日夜交替都没有，怎么办？到现在为止都不知是什么时辰了。 “明天一早吧。“小七道。 “你们这儿的明天怎么算的？“她好奇问道。 “嘿嘿，“他翘腿笑着，像个小少爷，哪有半点儿王子的样子，“jiejie不知道了。“ 她笑着拱手摆了个请问的姿势，“学生请问先生，这海里的日子该如何得知？“ 小七眼睛转了转，组织了一下语言，给他们讲了典故。 事情的起因是不知多少年以前了，千百万年也有了。 海里称王称霸的那时既不是鲛人也不是夜叉一族，而是烛九阴。创世的大神之一。原本他并不在海域，但是据说一次大战中元气大伤，为躲避仇家所以居于海底而不出。 据说他神力强大，睁眼为白日，闭眼为黑夜。 “所以，你是说，海底的日夜变换全靠那位大神掌控。“ “嗯，听族里长老是如此说的，而且据说日夜变换与外界并无不同。“ 她点头，心道这位大神作息还挺规律的。 正说着，抬眼间便望见宫殿外面海水的颜色渐深。大概是“黑夜“到了。 小七嬉笑着告辞。苏春晓转头看到面瘫的齐轩时才一拍额头想起忘了给他安排住处了。 好在碧水阁分接待客人的正殿和供人居住的两侧偏殿。 苏春晓睡的不安稳，夜里总觉得有双眼睛在看她。 骤然惊醒，摸到枕头下面的剪刀抬手便刺。手腕儿在半空中却被人制住。 定神看去，那双鸳鸯眼在烛光中熠熠生辉。 百里肃。 她微讶。本来以为这人走了的。 “神棍，我还以为你走了。“ “我走去哪儿？“那人勾唇浅笑，颠倒众生。少了三分魅骨，多了一分娇娇若天上月的光华。 她怎么知道。本就是萍水相逢。 “不知道，“她摇头，“就算走了，有缘分也能再见到的。“ 她不知怎地就记起下山前师父曾给她批的一卦，说她一生多是颠沛流离。 百里肃的手指摩挲着她手腕上凸起的骨骼，捏着她的掌心下滑，一遍一遍描绘她的手纹。她的手指上因为摆弄制作机括布满薄茧。 她怕痒，扭动着要缩回手。 他袖子中滑出一个檀木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一枚晶莹剔透的药丸。 他塞到她手里，“吃了。“ 她拿着撇嘴，什么都不告诉她，哪敢吃啊。 “方祁给我的，能解你的鲛人泪。“ 方祁？她毫不犹豫的吞了下去。没多久，细密的疼痛便渐渐蔓延开来，像是要把什么东西从骨血中剥离出去。 “脱胎换骨的药，总要疼一些。“ 他抱着她，安抚似的抚摸着她的头发。 “说是你大师兄给的你就吃，我给的还能药了你不成？“ 她愤愤的哼了声以示抗议，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回答他。这时候她早已把师父在上山的叮嘱忘在了脑后。 “以后别乱吃东西。“ 那是个意外，只是顺嘴咽下去了。她恍惚觉得，神棍今天晚上不大一样。莫不是撞坏了脑袋？ “神棍？你是不是撞了脑袋。“ 百里肃象征性的敲了她的脑袋。 她靠在他肩上动一下都不想动，两只手拽着他的袖子。露出的肌肤，鳞片在以rou眼慢慢的减少。 “这下好了，终于不用生活在海里了，“她虚弱的笑着，“应该也不用嫁鲛人王子了。“ “不想嫁？“他问。 “不想，我可不想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 他笑着道：“那可是鲛人王子。“ “就是玉皇大帝我也不嫁。“她嘟囔着。 他心道她古怪的词真多，玉皇大帝又是谁？ 她忽然意识到这个世界的神仙好像没有这么个人物，忙补救道：“就是天帝。“ “哦，“他故意拉长了声音，“他什么时候又多了个名字。“ 她跑到角落默默画圈去了。差点儿就被识破了啊。 “那你喜欢谁？“他问。 苏春晓怔了下，继而摸着下巴认真的想。 她来了这么久，认识的雄性一只手就数的过来。这几个？她试想了一下，然后猛的摇头。 这几个都是噩梦啊，还是解决温饱问题重要。 “没有，“她郑重的答，“我喜欢吃行么。“ 百里肃点头，“行。“他心念着别喜欢齐轩就成。 两个人都有各自的算盘。 早上的时候齐轩起了闹钟的作用，一声怒吼把两个人都震醒了。 “无耻！成何体统！“ 他站在屏风外面本打算叫苏春晓起床，隐约的便看到有另一人的影子。再走进一看居然是百里肃那个登徒子。 虽然他衣着整齐没有丝毫不雅的靠在床尾，然而齐轩还是不受控制的怒了。 百里肃睁眼，见齐轩气的额角青筋凸起，轻蔑的嗤笑了声。 对着睡眼惺忪的苏春晓道：“小娘子接着睡，不急。“ 她应了声缩回被子里，迷糊的想着这货终于正常了。 他对着齐轩使了个眼色，二人走到了庭院里。 百里肃活动着酸痛的筋骨，坐在石凳上悠然的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大早喊什么。她昨晚吃了药三更之后才睡下。“ 齐轩对他怒目相向道：“那你身为男子，也不可夜里进入女子闺房。若被人知道她的名声怎么办？“ “若被人知道，我娶了她便是。“他说的云淡风轻。 齐轩被他的话炸的不知所措，婚姻大事，父母之言媒妁之命。这人怎么如此轻易就说出口。 “就算，就算你想娶她，她未必愿意嫁。“他说这话时不知是在给谁找借口。 百里肃端着茶杯的手一顿，抬眸看着他，“不会嫁我，也不会嫁你的。“ 齐轩像是被人戳中了心事，脸色变了又变。甚至觉得他那双鸳鸯眼有些刺人。自觉尴尬，齐轩一甩袖子走了。 正巧苏春晓出门看到，疑惑的问百里肃，“小师兄怎么了？“ “没什么，我给他诊脉，有些上火。“ “哦。“ 齐轩走出庭院，想起百里肃的话，心口仿佛针扎般难受。 他的身份，大师兄的身份，哪一个都不适合小师妹。唯有一个百里肃是自由身。他看的出百里肃虽为人乖张，不融于世，但是本性不坏。 师妹总是要嫁人的。就算奔波流离，也该有个人照应。 “齐大哥？“小七出现打断了他的思绪，“你怎么在这儿？jiejie呢？“ “我出来想些事情，她在屋里。“ “那我先去找jiejie。“ 小七刚刚抬脚进屋，站在屋外的齐轩便听到一声怒喝，接着便是打斗的声音。 他走过去看到小七和百里肃打了起来，而且明显是百里肃占上风，像是逗孩子一样打着。 苏春晓一个外行都看出了优劣，看戏样的坐在门槛上嗑瓜子。 齐轩皱眉，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打了一盏茶的功夫，苏春晓出声道：“神棍，让小七赢了吧。跟个孩子争什么。“ 百里肃手腕儿一番，将小七顺势擒住。 小七见输了，委屈的眼泪在眼眶里转。 “男儿有泪不轻弹。“苏春晓过去捏小七的脸。他哼了声别过脸去，“哎呀，不就是他救我的时候打了你一下嘛？你也没伤到是不是。“ “小七，“皇后章氏急急忙忙的赶过来，一把拧住他的耳朵，“平日里我怎么教你的，怎么能跟客人动手？舞刀弄剑的成何体统。“ “哎呀哎呀，母后快松手，儿臣知错了。“ 三人站在一旁捂嘴偷笑。 百里肃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这皇后倒是有些意思。“ 苏春晓也是觉得意外，初见时在大殿上只觉得她高贵冰冷难以接近，安排住处时觉得她温婉大方，现在看着十分亲切。像对寻常人家的母子。 “小七他……“ 章氏的眼神定在苏春晓的脸上，神情恍惚。 “娘娘？“苏春晓晃了晃手。 “啊，“她突然回过神，“苏姑娘，你的脸？“ 苏春晓忽然想起自己的鲛人泪已经解了，笑着摸着自己的脸道：“这个啊，已经好了。“ “可是……“她半张着嘴，眼神中全是不可置信。 “哎呀，母后，“小七去拉她，“回来再说吧，苏jiejie他们要走了。“ 章氏似乎还想再问。但是被百里肃的告辞打断，这事便被暂时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