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连心
夜已深。苏春晓躺在床上翻来翻去一直睡不着。肩膀虽然接上了，但是伤处火辣辣的疼，她心道自己撕裂手臂真不是一般人能体会的。 身上的衣服已被她一身冷汗打湿，黏糊糊的粘着皮肤。她挣扎着睁开眼，却发现眼前的月光被挡住了大半，模糊的看见一个人影，以为又是人形的虫。惊的她猛然坐起，立刻去找床下的齐轩。刚要出声，手腕便被一只冰凉的手拽住。 苏春晓惊喘了几下才定下神，看清眼前的人。方祁。 “大师兄？“她这才放下戒备，袖子中的东西也暗暗收起，再晚一会儿他就要被射成马蜂窝了。 “师妹。“ 方祁穿了一身黑色的衣裳，衣服边缘、袖口，都用银线绣着花鸟鱼兽，甚是精妙。 “脱了衣服。“方祁出声道。 “干嘛？“苏春晓捂着她的领子向后挪。 方祁也不急，干脆脱了鞋子坐到床尾，看着她的样子总觉得自己成了在调戏良家少女的纨绔子。他好笑着去拽她的手，本以为她会来个拼死挣扎，没想到她依旧是一只手护着自己的衣领不撒手。另一只手挎在胸前。生气的脸气鼓鼓的，更像街上卖的白胖有褶的包子。 和京城里的莺莺燕燕比起来，还是包子师妹看着有趣些。 “师妹怎么不反抗？“方祁身手去摸她的脑袋。他想着她脑袋看着毛茸茸的，手感应该不错。 苏春晓对着他挥了挥左手的熊爪以示威胁。 “反抗？还不是浪费力气。你若是真意图不轨，你就不用当丞相了，我帮你当公公。“ 黑暗的角落里不知谁忍不住“噗嗤“笑出声，苏春晓着才注意到角落里隐约站着个人。 “星宿，你可听到什么？“方祁笑着对角落问，眼眸中却不带一丝温度。手中动作不停，拎了三个油纸包的吃食给她。 “属下。。什么都没听到。“ 一转头，苏春晓已经吃完上面的一包。 方祁莞尔一笑。他师妹果然还是吃东西这个本领最厉害，一只手也能吃那么快。 “春晓。“ “嗯？“某人正收好纸包放在枕边。 “伸手，为兄给你瞧瞧。日后落下病根儿就不好了。“ “哦。“她看了看床下。齐轩不见了。 方祁拆了她的绷带，露出白白胖胖的手臂，小臂和手腕的地方和大臂的颜色形成鲜明的对比。黑紫色的抓痕十分碍眼。肩膀的地方肿大。一条手臂整个看来像是变异了一样。 方祁抬头冰凉的手指稍稍用力的按住手腕儿，疼的她呲牙裂嘴。 “知道疼了？“ 她用了最快也是最惨烈的方法救了自己。他深知就算是征战沙场的将军也很少能有人在关键时刻自断一臂。何况是他从小被师父当成宝贝的小师妹。 她毫不犹豫的反问，“若是换成师兄？师兄要等人来救么？“ 方祁一愣，他大概会选择和她一样的方式。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我不想死，没人能让我死。“老天既然让她继续活着。那她的命，谁都夺不走。 “那场景，我到现在都心有余悸。不过我嘛胆子小，敢让我害怕的我就毁了它。“ “嗯，不错。“ 方祁只觉得她那句话杀伐之气重了些，不过这才像他看重的师妹。 重新给她换了纱布和药。苏春晓这才觉得疼痛感减弱了不少，困意也慢慢袭来。 “师妹？“ “嗯？“ “为兄会负责任的。“ “哈？“苏春晓惊醒。 “你说的，看了你的身子就要负责。为兄考虑了，娶个白白胖胖的小包子回去当夫人好像也不错。“方祁戏谑的笑着。说的好像在大街上买白菜一样。 “。。“你才是包子。 “师妹好像也觉得为兄不错。“ “。。“你哪儿看出来的。那是她糊弄齐轩的。 苏春晓终于忍不住出声打断了他的自恋，“师兄，我不想当小妾，也不喜欢小妾。所以。。“她心里期盼着他赶快收回刚才说的话。 方祁拿着扇子敲打着下巴，貌似认真的想了一会儿。 苏春晓靠着床看他，心想着古代男子一般都不能接受这个。 哪只方祁过了一会儿点头道：“那就更没问题了，为兄到现在还没纳过妾。“ 苏春晓差点儿栽到床下去。方祁二十五了。她忍不住眼神古怪的打量他，猜测着方祁莫不是个断袖？ “为兄忙于国事，没空享乐。“方祁说的理所当然。 苏春晓听的胳膊疼。 方祁摸着她的发顶，有点儿像在给自家宠物顺毛。苏春晓困的小鸡啄米，被他抱在怀里却不知道。 “师妹。“ “嗯？“她含混不清的答。 “你要听话。“ “。。“ “不要被齐轩拐跑了。“ “。。“ “给吃的也不行。“ “.“ “我等着你来找我。“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才醒过来。阳光刺眼。方祁也不见了。只有齐轩像个门神，闭着眼坐在桌边闭目养神。 “醒了？“ “齐轩？大师兄呢？“苏春晓疑惑的环顾四周。没发现任何方祁来过的痕迹。 “你做梦了。幽城是封死的，不会有人来。“何况是大师兄。他没说。 苏春晓挣扎着爬起，坐在床边瞧着天色问：“我睡了多久？“ “两天。“ “。。“ “一会儿出去看看，咱们不能一直在这儿。你准备一下。“ “好。“苏春晓应着，小心的活动胳膊，奇迹的不疼了。 “师妹？“ “嗯？“ “你那天说，嫁人要嫁大师兄那样的人。为什么？“ 这下换她愣了，谁料到齐轩冷不防来了这么一句，“大师兄。。人好，帮过我。好看。嗯，经常给我带吃的。“ 这次换成齐轩沉默了，他想着苏春晓的重点估计在吃的上。小师妹现在好像挺好拐骗的。 苏春晓嘟囔着唯美食于自由不可辜负，脚步虚浮的收拾包袱去了。为了防止上次的事件发生，她要弄点儿装备。 单体的、群攻的、死人的、不死人的、半死不活的。。 听见齐轩出门的脚步声，苏春晓爬回床上，在床头的角落里一阵摸索。果然，在一个隐蔽的地方摸到了两个油纸包。点心不怎么酥了，吃着好像比昨天甜，不知到为什么。 大师兄来过了，大概是不想齐轩知道的。她只好奇他现在在哪儿，是否同样被困住了。 带着齐轩找到破庙，还能从地上堆积的灰尘上看清楚她的脚印。 秦简的泥塑足有两人高。只是泥塑也能看出他眉眼间的冷咧傲然之气。他头发随意披散着，身上披着宽大的袍子，袖子是振袖。要见的地方挂着一块六角形的腰牌，看不清案。腰牌下面系着玉珠和绳结。 苏春晓摸着下巴，围着泥塑左右转，她心里总有种怪异感挥之不去。她看看齐轩，他照例在检查其它的地方。他腰间挂着金色的腰牌，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她一拍脑袋，忽然明白了哪里不对。腰牌！ “齐轩，齐轩！“她急着拽他。 “怎么了？你又饿了？“他想着她两天没吃饭了，忙了一阵莫不是饿了。 “。。“他一提的确有些饿了，“吃饭的事儿一会儿再说。你看秦简的腰牌。“ 齐轩看到那东西的形状也不禁一愣，但是又觉得不太可能，“隐世山门？“ 若是单凭借一块没有图案的腰牌就下定论. 突然，石像后面传来细微的咔嚓声。 齐轩拔剑指着声音传来的地方，另一只手把苏春晓拽到身后，厉声喝道：“谁！出来。“ “老咯，不中用咯。还被小孩子发现了。“ 一人露出灰白的衣边，踱步而出，身形却不像初见时伛偻。竟然是孙郎中。 苏春晓眼尖的看到她的腰上挂着一块青色的正六边形腰牌。 “拿着兵器对着老人家真没礼貌，放下。“孙郎中手指微动，齐轩手中的剑随之剧烈的颤动，不受控制的咣啷掉在地上。 苏春晓头皮发麻，手按在腰上的竹筒上，蓄势待发。 “齐轩，一有异动你就立刻闪开。“这人不知是敌是友。隐世山门之间也多有恩怨，他若起异心，她也只能先发制人。 “罢了罢了，老头子我也不跟你们玩儿了，省的日后见了说我欺负你们天山门的后辈。“ 孙郎中使了个术法清了蒲团上的灰尘，撩起衣袍盘腿坐下，又挪了另外的蒲团示意他们坐。 二人对视一眼，坐下。 “前辈既然知道我们是天山门弟子，想必是山门中人。只是不知是哪一门的人。如何称呼。“齐轩问。 老者面有忧色，抚着胡须道：“不知道你们这些小辈有没有听过，飞灵峰的名号。“ 飞灵峰？苏春晓怎么都记不起清慧有对他讲过这么一门。抬头撞上齐轩的视线，他也是悄悄摇头。 他叹气，继续道：“哎，你们不知道也是有情可原。都是造孽啊。飞灵峰本在隐世山门中也算是排的上名号的。“ “后来呢？“苏春晓想听故事，奈何肚子饿了咕噜咕噜叫。 “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