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不温柔的温柔
因为阿宁的插曲，方西瑶本来就说不上好的心情更是低落了几分，约好了的美甲也懒得再去做。 到家后，随意找了件碎彩花连衣裙换上，看看时间，这才惊觉磨磨叽叽来连妆都还没化就已经快到点了。她惊骇的对镜捂脸，完了，完了，别说这种高难度的技术活只能美容店才能完成，就算她有这本事，家里也没有哪怕一星星点儿的粉底沫子、口红渣子！ 她突然想起邻居秦先生给他mama所念书里的内容，说的是一位叫韶华的女子，在去见自己喜欢的人之前，用燃过的火柴黑头画眉毛。 忍不住“扑哧”一声笑起来，笑完又头痛，家里可是只有手电筒，别说火柴，打火机都没有一只。 最终，她在去小区旁的廉价化妆品店和准时之间，选择了前者。靳予宁没有回来接着她一起出席的习惯，每次都是他说地点，她自己打的去。这趟要是去晚了，她还可以藉口堵车、的士不好叫，可要是不化妆…… 她抚着镜子里那张素颜。 酒店服务员为她推开包房门时，方西瑶果真迟到了一刻钟。这还多亏出租车司机人品好、车技好，听说她赶时间，一路飞驰过来。 包间里很热闹，嗨大一张圆桌至少围坐了二三十人，每位男士身侧都有一至两名曼妙美丽的女伴，谈笑声，娇嗔声，合着华贵而又鲜妍的颜色，铺就出金钱的魅力。 方西瑶直望向圆桌首座。 靳予宁果然俊拔英挺坐那。他的身侧同样坐有一位美女，妆容精致，笑意妩媚，眼波流彩。 方西瑶的到来惊动了包间里的人，目光齐齐聚集在她身上。 “方美女！”有人夸张招呼她。 方西瑶认识，那是靳予宁的发小之一，齐俊。 “怎么来得这么晚？我还以为这趟你不来了。”一边说，齐俊一边扬手撵坐靳予宁另一侧的男子，“挪一挪，挪一挪，给我们靳大少的小美娘子腾个座。” 靳予宁的脸色不太好看，虽然仍带有笑，但却是纯应酬、没有温度的笑。方西瑶猜肯定是自己迟到的原因。她不敢理会齐俊话里带来的揶揄，垂头走到靳予宁面前，端出付可怜模样，准备坐入刚让出来的座位里。 “不用。”靳予宁的声音很淡，带着不容抗辩的冷硬。 “路上堵车。”方西瑶赔笑小声解释。 却还是没哄得靳予宁回心转意，他瞅都不瞅她，“边上站着。” 方西瑶吸口气，环顾桌上投来的各种了解、疑惑、鄙夷的目光，退到靳予宁身后，静静伫立。 “予宁……”齐俊端了杯酒过来，想打圆场。 “齐少，”靳予宁身侧的女子举酒迎上，笑吟吟地说，“予宁说这块表是你帮忙选的，”她扬了扬左手腕上精致的细链手表，“谢谢，敬你一杯。” 齐俊看靳予宁一眼，和女子碰了碰杯。 “西瑶，好久不见。”女子抿一口酒，转头对方西瑶温声说。 方西瑶提出笑，“温小姐，好久不见。” “不说了吗，叫我温柔就是。”女子软声嗔怪她。 方西瑶继续挂笑。她和这位实不符名的温柔小姐有过数面之缘，每次都是在宴局上，每次都会被她不显山不露水地欺负几把。结合那几次被靳予宁抓出来的原因，方西瑶非常怀疑这位温柔小姐其实就是靳予宁支出来收拾她的。 所以，她对今天能继续遇到温柔一点儿都不奇怪。 “予宁，”温柔回身,手臂从后环扶住靳予宁的肩，用半桌子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难得今天大家都挺高兴的，西瑶也不是故意迟到，要不，就别计较了？”她用的是询问语气，目光看向方西瑶时，却自信微笑，“西瑶，还不快坐下来，喝什么？我帮你倒。” 方西瑶同样笑看着她，没说话，也没动。 “坐坐坐。”齐俊拉过方西瑶，往椅子里摁。 方西瑶人虽然被动往椅子边靠，却努力不往下坐，她看向靳予宁，后者既不说话，也不点头。 她这才敢慢慢坐入椅子里。 齐俊暗松一口气，招呼其他人，“来，喝酒，喝酒。” 方西瑶晚上几乎就不吃饭，所以，坐下来后，她只是应场地夹了两筷子面前的菜放进碗里。偷眼瞄了瞄靳予宁，他慢慢呷酒，不怎么动筷子，但碗里的菜却不少。 用脚想都知道是谁给他夹的了。 方西瑶不觉得再往里添一筷子菜会让他原谅自己。 有酒瓶突然越过靳予宁伸到方西瑶面前的空杯子上，她伸手挡住，握着酒瓶的手就势夸张地往桌间倒去，酒水差点泼进菜品里。 方西瑶心里很是无奈，都说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更何况是强弱差距如此大的两个女人。温柔小姐钟情英伟不凡的靳大少不是秘密，靳予宁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也是人所共知，可是，任谁都知道这和她方西瑶没有半毛钱关系啊！方西瑶算什么？方西瑶和她mama一样，贪慕荣华富贵，学了她母亲样，死皮赖脸攀附着靳家大少爷，骂也骂不掉，撵也撵不走。 他们那个所谓上流人的圈子里，无人不知方西瑶不过是靳家大少一只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dog. 即便是新加入不知道的，靳予宁也会用诸如今天这样的饭局让他知道。 基于此，所有对有财有貌的靳家大少充满粉红企图的名媛，几乎没有谁会把方西瑶视作对手，遇到心善的，甚至还会纡尊降贵教导她几句。 除了温柔。 “你看你，我敬个酒而已，不赏脸说一声就是嘛，发那么大脾气干嘛？”温柔漓漓声音以众人都能听见的程度出谷。 各种眼光齐齐射来。 方西瑶如旧不反应，不理睬。她的债主是靳予宁，靳予宁可以欺负她、埋汰她，别人嘛？ 哼哼。 至于来自他们那个圈子里的各种鄙夷、轻蔑、耻笑，方西瑶更是不在乎。爸爸说希望她健康成长，当然并不仅仅指身体，她明白，还包括心理。 温柔的刀剑如同投进了沼泽地，激不出一丁点儿反应，她自然觉出了无趣。对她来说，晚宴的重心是靳予宁，踩了一脚这个靳予宁到哪儿都喜欢带出来的小白花之后，她把姓名里的真实含义转到了靳予宁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