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死夜
“西格·尼厄忒率领军队洗劫了自己的首都，随后带着巨大的财富逃出了帝国的边界，奥洛斯的长子菲罗戈则继承了父亲的圣剑，展开了漫长的追凶之路，而他的弟弟，年轻聪明的普洛托则变成储王，替哥哥代管帝国事物。”《弗拉尔王国纵览·洛斯篇》第三卷第一页 雷恩依旧在庆功宴上和自己的队长们讨论着战事。 “你抓的那几个俘虏呢？有没有问出什么事情？” “哦，那几个……那几个哪是什么士兵啊，那就是穿着士兵衣服的农民，枯瘦如柴的，除了求饶什么都不会，我就把他们放了……有什么不对的么？” “不，那到没有，我们本来也不怎么虐待俘虏……倒不是这个，我总觉得这次赢得有点顺利。” “唉，你就别想多了，我们是佣兵，能轻松赚钱那是命运之神的眷顾。”乔拍了拍桌子，“今天不醉不归！待会喝完了，去我们队房继续喝！” “好！”壮汉们齐声。 芙萝娅带着自己的两名随从返回苍鹫佣兵团的大营，和芙萝娅一样，“雪妖”小队的战士全是女性，数量上比乔的“双头死神”还要多一点，共十六名。其中一半都是很久前跟随芙萝娅从的难民营里逃跑出来的高庭人。 “jiejie，为什么男人都看不起我们女人。”左边的女护卫也是一身皮衣，但没有露rou，而是和普通人男士兵一样穿的严严实实，看得出来她不是高庭人。 “因为我们还不够强。”芙萝娅干净利落的答道，“如果有一天你能成为巅峰强者，那谁都不敢小觑你，明白了吗，阿雅。” “阿雅明白了，jiejie。” “你的斗技练习的怎么样了？上次听珊萨说她输给了你。”芙萝娅一聊起战斗就会变得稍微健谈一点。 “我才没输给这个中土丫头，那是意外。”右手边的女战士说话了，因为她带着面罩头盔，加上厚实的镶嵌皮甲，一般人第一眼会以为是个男人。 “回jiejie，阿雅已经能自如的使用斗技了，跟珊萨姐的比试只是一时的运气。” “我不喜欢运气……赢了就是强，你应该自信一点，阿雅。”芙萝娅扭过头看着阿雅，二十岁的面色还是带有一丝稚气，深蓝色的披肩长发下是一双极为不搭的栗色双瞳。 “明白了，jiejie。” 芙萝娅像男人一样拍了拍阿雅的臂膀。 一只弩箭带着划破空气的声音，从左往右射穿了阿雅的喉咙。 动脉喷出的鲜血溅在了芙萝娅白皙的脸上和胸口上，画出一条红线。 女队长以难以置信的速度迅速拔剑，挡下了接下来的三根弩箭，珊萨极力避开，肩膀和右手则还是各中了一箭，她护着伤口迅速的后退寻找掩护。 “队长小心！”珊萨朝芙萝娅大喊。 三个影子从积雪中无声的隆起，涂了黑漆的武器则不带一丝反光，犹如影子一样斩向芙萝娅。 凭着战斗本能，芙萝娅躲过了一个人的突刺，就在她完成收腰，准备将她的“雪闪”送进黑影体内的时候，脚踝却被什么缠住了，顿时失去平衡，摔在了地上，手里的刺剑也脱了出去。 芙萝娅身后的那个影子收紧了长鞭，鞭子上满是倒钩的锯齿，一旦缠住rou身，倒钩会刺入皮肤，挣脱不得。另外两名影子毫不迟疑的举剑砍向女队长。 一丝白光划过，芙萝娅优雅地空中侧身，两片黑刃一左一右的从胸前和后颈划过没入土里，右手一撑整个人往后飞去，长腿在半空中画出一个横8的轨迹，鞭子就缠在了身后的刺客身上，犹如体cao一样的姿势中，芙萝娅从后腿摸出一把短剑，似如无力一般插入了影子的脑门，芙萝娅捡起了刺剑，珊萨也从一旁冲了出来朝影子砍去，影子一个后跳躲开，和另一个刺客用眼神交流了什么，飞速的逃开，珊萨准备追去，却因为箭伤疼的倒地，伤口上滴落出墨汁一样的血滴——箭头有毒。 就在芙萝娅扶起珊萨的时候，军营里就喊起混乱的叫声——“费劳斯将军被刺杀了！洛斯军攻过来了！”。 雷恩无法阻止眼前看见的一切，因为实在是发生的太快——灯火通明的将军大帐中，先是费劳斯将军被一名上前敬酒的副官掐倒在地，随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拔剑砍下了将军的脑袋，再等副将召唤卫兵的时候，才发现卫兵全部顺着倒下，每个人的后颈没有盔甲的部分都笔直的插着一只漆黑的弩箭，刺杀的副官施展出强大的斗技，周围十几名军官被当场砍成rou块，随后干脆麻利的劈开营布逃走。 苍鹫战团的队长们刚追出将军大营，堆放火炮的库房就被炸上了天。 紧接着黑色的地平线亮起一排火光，其中几个火光腾空而起，在星夜的空中划过一道道烧红的轨迹，酒桶大的火球毫不留情的砸落在西翁军队的大营中，冬日干燥的营房成了最佳的助燃剂，一个恍惚的功夫，几万人驻扎的科恩废墟就被冲天的火光笼罩其中。 “团长！现在怎么办？”几名队长不约而同的望着雷恩。 “全团集结，我们杀出去！” …… 夜枫没晕去多久就醒了，毕竟体能一恢复后，酒劲一下子就被内息给化解掉了。少年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东西是一张男人脸，那脸是那么的熟悉，就像养了他20年一样。 “老爸？” “啊？老爸？噗啊啊哈哈哈哈，你们都听见没有，这个小鬼喊我老爸！” 几秒后夜枫才彻底看清楚那张脸，平整的、布满灰白的板寸头，从两鬓延伸到下巴的棕黑色胡渣，既有皱纹也有伤痕的粗狂老脸总算让他想起来了——眼前这位是战斧骑兵团的凯普·格拉斯托夫中将，也是战斧骑兵团的最高最高指挥官。 “凯普将军！抱歉我刚才一时糊涂……”夜枫拍了拍脑袋坐起来，发现自己躺在兵营大厅的长条凳上面，将军背后是同样熟络的杜姆监考官，旁边还有几个不认识的士兵，都在咧嘴笑着。 “哈哈，小鬼你果然是被葡萄酒给泡傻了，不过我也是大半辈子没被人叫过‘老爸’了，你让我很高兴，维尔村的夜枫。”凯普将军收起了打趣的表情，“杜姆，接下来的就交给你了。” 杜姆：“是！老爹。” “下一个环节要开始了么？”夜枫边问边收拾好，准备调整状态迎接下一场试练。 “不必了，你已经合格了。”凯普头也没回的走开，书记官则跟在后面，“其他的杜姆会跟你讲的，然后么……”老将军顿了一下，歪着头扭过来看着夜枫“欢迎加入战斧骑兵团，小鬼。” 夜枫有点无所适从地看着杜姆。 “不是说还有一个对抗环节么？” 杜姆一把把夜枫从长凳上扶起来：“这次人数不够，通过刚才试练的只剩下2个人，你是第一个，还有一个刚走开，总之两个人是不够进行试练了，而你们单人的战力已经在之前见识到了，所以说第三试练算是人多的时候的额外筛选机制——我们不需要那么多军官，明白没？” 夜枫点了点头，算是明白了杜姆话里的含义。 接下来就是例行公务了，夜枫今晚就不必住旅馆，改睡兵营。书记官给夜枫量了三维，记下了尺码，随后发了一套战俘骑兵团的内衬——红灰相间的棉质的裹麻长衫，胸口一个拳头大的战斧徽记，至于盔甲——书记官摊手表示那个要回到战团的大本营才会配发，不过夜枫运气不错，明天部队就要开拔离开波恩城，沿大陆回到战斧骑兵团的大本营。 洛斯帝国南部要塞——灰盾城堡。 “敬爱的泰维尔老爷子，我已通过试练，正式成为战俘骑兵团的一员，不日将前往灰盾城堡……” 晚上夜枫点着油灯，别别扭扭的用洛斯语写着人生第一封信——各种意义上的第一封，在地球的时候夜枫也没写过一次——羽毛笔和粗糙的黄纸完全不对付，稍不注意就浸染成污点，再加上夜枫从来练过异界文字，短短百来字已经足够让他抓狂。 “你就是夜枫？”一个陌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夜枫回头，油灯下是一副似成相识的面孔。 “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你是？”夜枫绞尽脑汁比对着脑海里的人脸。 “嗯，这样的方式见面还是第一次，我是克拉克，前几天被你救下的护教骑士。”克拉克一甩厚实整洁的褐色中分头发，行了一个典型的骑士礼。 “原来如此，那你就是另一个通过试练的人咯？”夜枫也回了一个宗教礼。 “是，不过不需要再对我行宗教礼了，我已经不是护教骑士了。”克拉克的话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诶？对哦，你怎么跑来进行试练了。” “说来话长，这个决定我做的很快，连伊莎都不知道。”克拉克又补充到，“就是伊莎贝拉，和你一起来波恩城的女神官。” “哦，那个大jiejie，她不在城里了？” “你离开教堂后第二天一早她就走了，我则是下午才醒过来，然后马上参加了新兵试炼。” “护教骑士在你们那里应该算个官员吧，你怎么……” “的确，但是我的荣誉已经不在了，上次被魔物围剿，若不是你出手相救，死的就不光是我弟弟了……所以我决定辞去在教廷的职务，准备重头开始。”克拉克说的时候把玩着手腕上的一串金链，夜枫认出来了那是伊莎贝拉释放神术时候所用的那一条。 “荣誉感是么……嗯，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是你自己的决定……”夜枫笑了一下，“不过我很高兴，能有认识的人在一起共事是好事，重新介绍一下，我叫夜枫，19岁，来自维尔村。” “克拉克·佩森·索兰尼亚，21岁，出身佛罗萨教廷……我欠你一条命。”克拉克说的很郑重。 “不必介怀，换成谁都会伸出援手的，你不欠我什么。” “不，这是我的信条，你就不必谦虚了……还有，我希望你以后叫我佩森，因为在我看来，克拉克的名字已经跟我的教廷职务一起淡化了。” “好的，佩森。” 简单的告别之后，克拉克回自己的舍房了，夜枫看着桌上涂改的乱七八糟的信纸，心理此刻只有一个念头： 要是有电话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