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北地之血
“勤劳和荣誉让帝国的版图不断壮大，周边的人类部落也不断被合并……但是好景不长，人类的英雄，古辛帝国的第一任帝皇奥洛斯，被他的好友兼帝国将军西格·尼厄忒刺杀，帝皇被他自己的神剑沃萨拉钉死在了王座之上。”《弗拉尔王国纵览·洛斯篇》第二卷第四页白塔林协会编著 雪停了，科恩废墟的战斗也随之结束。 两天两夜的激战，西翁同盟军在付出了3成的伤亡代价后，终于把最后一把印有三头龙的红色旗帜给拔掉，科恩废墟上竖起了西翁同盟国的白底蓝翼旗。 雷恩没有骑马，左手伏在腰间的剑柄上在战场里踱步。他走到一处破的只剩下两面砖墙的房屋外，一对扭在一起的尸体蜷缩在墙角，那是身穿红色衬底的洛斯帝国兵和蓝色轻甲的西翁同盟士兵，后者的长枪将前者的喉咙刺穿，而自己也被流矢射中了面门，倒地而亡。 雷恩歪了一下头，似乎发现了什么，他蹲下来推开洛斯帝国兵的身体，灰色的臂甲下绑着一条缎带，血红的布条上绣着卷曲的飓风和雪花图案。雷恩在脑海里飞快的思考了一下，将缎带扯下来揣进了怀里。 “团长！‘双头死神’小队活捉了几个俘虏，乔·班恩队长问要不要处决。”一名年轻骑兵的汇报打断了雷恩的思绪。 “哦，沙尔克啊，你们队打的怎么样？有没有伤亡？”雷恩拍了拍手上的雪灰，站了起来。 “报、报告团长！本队两人轻伤，无人战死！”亚麻发色的少年看上去有点紧张，但即可又恢复镇静，“…那个，乔队长让我问您俘虏的事情……” “哦～俘虏押回大营，我一会过来看看。” “是！”沙尔克刚拉起缰绳准备回报，又被雷恩叫住。 “有没有看见‘雪妖’小队队长？我一路晃过来就没见着人。” “呃？您是说芙萝娅队长？抱歉我没有看见，不过应该在前面教堂废墟附近，需要我帮您传话么？” “不，不必了，你去找你的队长吧，我自己过去就行了。”雷恩挥了挥手，示意没事了。 马匹一阵嘶鸣，沙尔克伴着马蹄声快速的消失在了参差的废墟之中。 雷恩大致看了一下方向，双瞳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淡黄色光辉，单脚一踏犹如离弦之箭一样飞了出去，一秒后原地崩出一圈气浪，把地上的积雪清出一个锥形空地。 芙萝娅看着面前呈扇形倒在地上的豺狼人尸体，再次举起刺剑在每个尸体的脑袋和胸口开了个洞，手指粗的孔洞迅速凝结出了一个六边形的冰晶。女剑士就此转身，却看见雷恩站在背后多时。 “雷恩团长？战斗结束了，雪妖小队将在一小时后集结，然后回……” 团长此刻却把手伸向芙萝娅的脸颊，芙萝娅条件反射性的抓住了雷恩的手臂，然后才看见他手上的白色丝巾。 “你脸色有血渍，我帮你擦一下。”雷恩似乎觉得此刻是他能表现出来最绅士风度的时刻了，事实上也的确如此——雷恩此刻的眼神帅气的足够让大部分少女心花怒放、满面春风。 “哦，团长费心了，这个不是我的血。”芙萝娅麻利的抄起地上一撮积雪，猛地往脸上一搓，血渍被擦掉一大半，洁白的脸庞沾着雪晶，在冬日的微光下透着点点晶亮。 “呃……哦，咳～是嘛，那就好。”雷恩眉毛一弹，把精致的白丝巾收回。 两人的一举一动，被躲在不远处的一帮人尽收眼底。 “看来团长又失败了呢，嘻嘻～”一个板寸头的壮汉一脸猥琐，蹲在石柱后面只露出一半个脸。 “唉……我就说过对那个怪力女，团长这样的类型是行不通的。”旁边一个头发略长的剑士则舒服的靠在旁边，插着手。 “那个怪力女，没有男人把得住的，真是可惜了那张脸，嗯还有那个身材。”乔仍然披着他那个黑色的斗篷，蹲在墙边，一只手拖着下巴，像是在分析战况一样，“团长怎么就想不通看上那个怪力女的，以他的身份，就是娶个公主都不难，是吧，沙尔克。” “啊？我？我觉得团长很强，也很帅啊，芙萝娅队长也很漂亮啊。” “唉，你才来一个月，以后你就明白了。”乔拍了拍自己的新队员，旁边两个老油条也同步的点头同意。 随后又来了六名队员，一起加入了偷窥和八卦的行列。 如果仔细看这10名剑士的装束，似乎没什么统一性，佣兵不像官兵用制式装备，每个人都有独特的战斗技巧和自己的装备，但“双头死神”小队有个最大的特点——所有的队员都是双剑士，每个人身上都有两把剑，这也是他们小队名字的由来。 一声响彻战场的号角吹响了，所有在场的士兵都明白，那是鸣金收兵的信号。 庆功宴随后在西翁同盟军的将军营内举行，四处的火盆和火把把整个营区照的通亮，食物和酒水的香气助长了胜利的喜悦。 62岁的费劳斯将军，一身蓝色的钣金甲上套着各种奖章绶带，拿着酒杯坐在台上，花白的头发下则是一双眯成缝的笑眼，身边的副官三五成群的围上来给老将军祝酒。 “费劳斯将军不愧是西翁之脊梁！本次大捷给洛斯帝国的杂碎们一个狠狠的教训，谅他们以后也不会再嚣张！” “没错！要不是费劳斯将军的英明指挥，换成西翁同盟内别的将军那是绝无可能在两天内解决战斗！” “我可是亲眼看见将军身先士卒，领军杀敌，那勇猛的身姿岂是洛斯那帮懦夫能挡的，费劳斯将军无愧同盟军神！Sa-laPora！（西翁语：胜利）” “哈哈哈，老夫只是托众将士勇战之劳罢了，本次战果辉煌，今日特设宴劳军，各位尽兴，稍后便论功行赏！Sa-laPora！” 雷恩的一桌只坐着零星几个人，位置也不好，可以装几百人的大帐内只给他安排了一个角落，桌上的饭菜和主桌比起来也略显寒酸。 “切～一帮马屁精，打仗的时候躲的远远的。”乔用力咬了一口腌rou，rou质有点硬，但这不妨碍他大块朵颐。 “小声点乔，要是让雇主们听到了，又是一堆麻烦事。”雷恩淡定地把一个苹果里冻死的rou虫剃掉，然后一口咬下去。 “我说团长，谁都知道要不是我们苍鹫的侧翼渗透成功，就费劳斯那一身老骨头，怕是连洛斯的反突袭都挡不住。” “他们要是挡得住也不会找我们了……西翁近年来战败太多次了，不然同盟议会也不会把费劳斯这个老将军给搬出来提高士气。”雷恩擦了擦嘴，掏出一个缎带放在桌上，“你认不认识这个？” 印有暴风雪的红色缎带，是雷恩白天在战场上收拾到的洛斯帝国的袖章。 “嗯？”乔·班恩嚼着腌rou把弄了一下缎带，然后想了一会儿拍了拍脑袋，说道：“这个是佣兵团的袖标，名字嘛……好像是叫北地之血。” “北地之血？”雷恩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嗯，这个佣兵团有点年头了，我在十来岁的时候听人说起过，好像主要活动在北方地带，后来听说解散了……团长你在哪找到的这个玩意？” “洛斯的帝国军身上。” “啊？不会吧，我没听说过洛斯招募过佣兵团打仗。” “我也是，所以觉得奇怪。” “会不会是洛斯帝国也不行了，招募雇佣军也不是很稀奇的事情。” “我觉得不会，近几年洛斯帝国的战事都是赢面，没道理会兵员消耗到连科恩地带都填不上的地步。”雷恩若有所思，“芙萝娅，你在战斗的时候，那帮豺狼人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没什么特别的。”冷美女叉着手，没什么表情的答着，她似乎很不适应这种欢闹的场合，翘着的腿时不时换着上下位置，“真要说有什么特别的，那就是太弱了。” “呵呵，那是你太能打了吧。”雷恩微笑道。 “不是，”芙萝娅又把左腿抽起，压在了右腿上面，两条大白rou压在一起，乔也盯住看了半天，差点没被腌rou噎着，“是真的太弱了，恐怕连小孩子都打不赢，不过……” 雷恩：“不过什么？” “这些豺狼人似乎没什么智力……我不是说那种聪明的智力，我是说，感觉它们就只有狂热的上来送死，你知道的，不管是哪个地方的豺狼人，都是善于逃跑的。” “没错，这倒也是一个奇怪的地方，不会逃跑的豺狼人。” “管他什么豺狼人，死了就行了。”乔接上话，然后一杯啤酒下肚，重重地敲在木桌上，“我们只管领钱就行了。” “那倒是，今天各位也是辛苦了，按我们的规矩，各位队长可以先领2成的佣金，今天起，苍鹫佣兵团将名扬西翁各国，不对，是整个弗拉尔大陆！”雷恩举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乔和其他几名队长也纷纷举起酒杯爽快的干杯，芙萝娅拿着啤酒杯皱了一下眉，眼睛一闭也灌了下去，然后捂住嘴巴忍了好一阵。 “芙萝娅你不善酒量就不必勉强了，要不要吃个樱桃，调调味道？”雷恩把樱桃碟端到女战士面前。 “…不，不必了，酒水而已，算不上什么考验。”芙萝娅看都没看那盘樱桃，站起身来，“团长，我还想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 “哦喔，好的，你可以走了。”雷恩看她走开出营帐，才放下手里的樱桃盘，桌上顿时沉默了。 乔一脸憋着表情，看着旁边的几个队长，壮汉们有的埋头吃饭，有的把脸别向一边喝酒，还有的干脆趴着，时不时微弱的抖动表明大家心理想的都一样。 “啊，那个什么！团长，这次我们伤亡情况怎么样？”乔用手肘戳了一下左右的队长们，后者都立刻严肃起来。 “嗯？哦好像就顿巴的队里有三个重伤来着？还有谁队里有死伤的？”雷恩从也突然接上话。 “新兵队有两个战死，还有一个下落不明。”一个个子比较矮的独眼队长汇报到。 “嗯，记得把信物寄回他们老家。”雷恩有点心不在焉。 “雷仔，我在突袭洛斯军械库的时候，倒是遇见了一件事。”坐在乔旁边的一个满脸胡子的中年人发话了，他叫顿巴，是“鹫爪”队的队长，是苍鹫佣兵团最年长的一个成员，所辖的“鹫爪”队也和乔那样的精英小股部队不同，是整个佣兵团的主力，大约有一百多名精锐战士，对雷恩而言，经验丰富的顿巴也是自己的一名良师兼战友。 “您说。” “通常来说，洛斯的军械库放在阵心靠前线一点的位置，而且往往有至少一个中队规模的防守力量，本来我是在准备等待乔仔他们把主力引开后再打进去的，但是我的队员探路说，军械库附近根本没有什么守军，一开始我怕是陷阱，后来嘛……” “老年人别卖关子，捡要紧的说。”乔一边催一边灌啤酒。 “草你大爷乔，老子年纪大了，想事情哪那么快，喝你的酒……总之，等我小心翼翼的带队冲进去，发现的确没什么人守着，而且……军械库里面空空如也，别说带闪（金属）的玩意儿，连粮食都没有。”顿巴习惯性的搓了一下下巴，看着雷恩。 “这的确奇怪。”雷恩想了想，“乔，各队的杀敌数上报到你这没有。” “报了，大约一千一百。” “上次费劳斯的参军说敌军估计有多少？” “至少五千。” “你觉得西翁的官军杀了有4千？” “这个嘛……我觉得没有，清点敌尸是官军的事情，不过这两天我一路打过来，感觉也就一千多。” 其他的队长们也表示赞同。 一片疑云在雷恩的脑袋里升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