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孤身赴江湖

    道陵山后山府邸之中，修养十日的苏小北全身筋骨已是痊愈，下床行走也不成问题。只是在他体内在察觉不多半分灵力，好似一个未曾修行的凡人一般。千度千修二人此刻都在府中，看着他欲言又止。

    在千修千度眼中，苏小北无疑是千年不出的大妖孽，只是此刻修为尽丧，难免心中不忍。苏小北却是没有他们想的那般脆弱，况且他的身子也只有他自己知道。虽是没有半点修为，但不代表他会一直如此。

    星图犹在，星光越发璀璨明亮。那轮红日本就是诸天星辰之首，所散发出来的星辰之力对于星图而言无疑是大补之物。

    杀生还能杀生，他还有何惧。何况此刻如同废人，不是正好应了他原本该有的身份。这样，他才能在那些人的眼皮子底下，光明正大的踏入皇城，以云扬二皇子的身份。

    扭头看见千度千修面上有遗憾惋惜之色，出言说道。

    “两位师叔不必如此。大难不死，我相信必有后福。”

    千修如今身为掌门，见苏小北好似自有打算，上前一步说道。

    “十年来，我一直不太喜欢你。最初是因为你一个什么都不懂的野小子竟然成了师兄的弟子。”

    苏小北闻言，却是笑道。

    “师叔来山中看我，我便知道。”

    千修叹息一声，继而说道。

    “后来我仍旧不喜，却是因为你如此天资却不入门中，太过可惜。”

    同是不喜，因由却截然不同。苏小北拱手执礼，看着千修面上仍是愁容，心中暗想千杀将整个宗门交给千修，却也不错。

    “如今道陵山有师叔执掌，再有千度师叔和师叔公坐镇，哪还需要我这毛头小子。倒是不知师父和李元前辈最后神色如何。”

    千修千度对望一眼，犹豫了半天，还是让千度开了口。

    “三分微嘲，七分满足。白鹤将你放下之后，便将师兄和武帝葬在了沉剑池中。”

    苏小北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七分满足倒也够了，只是不知那三分微嘲是何意思。不过也不愿多想，沉声说道。

    “还有一事劳烦两位师叔。替我传信给腾龙王朝，越快越好。”

    千度显然还担心苏小北的身子，不禁说道。

    “要不再修养些日子，再作打算。”

    苏小北摇头，此为心结，不除如何安心入江湖。

    ……

    李沐月这些日子憔悴了不少，他很认真的批阅每一个奏章，想要从中发现哪怕丁点有关苏小北的痕迹。可是都没有，白鹤没来，良人不归。

    李巡风看着清瘦了不少的李沐月，心中也是不知如何去说。看着李沐月每日都是挂有泪痕，强颜欢笑故作镇定。他的心里也是如刀割一般，但他比李沐月更有耐心，也更有信心。传闻苏小北死在天威之下，但他知道千杀李元都不会平白搭上苏小北的命。

    那是他们两个一同选中的人，如何敢轻易去死。没有消息，或许便是最好的消息。

    李公公从殿外匆匆赶来，手里还拿着一封书信，面色颇急但却隐隐带有喜色。李巡风立马站起身来，接过书信，上面写着一句话，一城换一城。

    “我就知道那小子不会这么容易就死。”

    话音刚落，一旁的李沐月已是凑到身前，一把抢过那封书信。信里只有五个字，没有多余的问候，但她知道他还活着，便是最好。

    白鹤有来日，相逢会有时。

    ……

    三日之后，守在猛虎关外的腾龙大军便是派人入了关内，见了云扬王朝守关大将。

    “我皇仁慈，不忍涂炭生灵，百姓遭殃。特命我前来，你云扬王朝月余之后送上一位皇子作为质子交付辉城，我大军自当后撤。”

    云扬守关大将听闻此事，满口应下。不日便令人返京，将此事上报。

    莫青山虽是不管朝政，但也忧心那腾龙大军打到自家皇城底下。初闻此事，想要答应，却又觉得膝下只有一个皇子。若是送了出去，云扬王朝便是后继无人，他莫氏王庭又能延续几年。

    朝中议论纷纷，不过一群酒囊饭袋又如何能议论出个结果。

    恰在此时，久久不言的国师却是站了出来。

    “禀陛下，我朝还有一位皇子。”

    朝臣大惊，从未听闻此事。莫青山同样是一头雾水，不过见国师面色沉稳，不似胡言，也就让他继续说下去。

    “二十年前，皇妃苏迟媚怀有龙子逃出皇城。如今也是时候迎接二皇子回京了。”

    此言一出，满堂不语。莫青山见旧事重提，当即便要发怒，可细细一想，也唯有如此。只是面色始终阴沉，寒声说道。

    “二皇子流落在外，朕牵挂已久。若是有何线索，便请国师安排，接二皇子回京。”

    满朝文武皆是跪伏在地，三呼万岁。心里却是想着管他回来的是不是苏府后人，也不过是个孤苦无依的小子。称他一声二皇子，那可是要让他用命来换的。

    ……

    素影还在这中都城中，住在那翠荒楼上。不过已是搬到了苏小北那间屋子，她贪恋也好，她沉迷也好，有过他的气味，终归能让她安心不少。

    从孟海川那传来的消息，苏小北应是死在了天威之下。虽是相识不过五日，相拥不过一晚，素影的心里却感觉走过了一个人，还留下了许多痕迹，挥之不去。

    每当夜里，想起那个有些羞涩却又躁动的身影，她总会笑上一阵，而后沉默无言。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带有羞愧，带有渴望，偏偏没有丝毫亵渎轻薄之色。

    入了风尘，再想出来，已是难得。素影的心里装不下旁人，但苏小北却是生生的挤出了一个角落，再也没有离开。

    是情，素影轻轻摇头。是爱，这又如何说起。

    或许就是在那个夜里，她有些冷，他也有些冷。而那个拥抱，却很温暖。

    孟海川昨日已是派人来告诉她，让她动身去云扬皇城。那是片于她一无所知的地方，会很孤寂，会很茫然。不过如今，在哪不是孤寂，在哪又不茫然。

    ……

    苏小北去了一趟沉剑池，他呆了有半天功夫。喝了不少的酒，却是没有说一句话。白鹤守在沉剑池旁，一动不动，好似老僧入定般。它要守着这个沉剑池，里面不仅有它的故人，还有它的过去。

    孤身下山，手里撑着一把油纸伞，再无他物。千修在他临行前将这把伞交在他的手中，只说了一句话。

    “你的路在前边，你的家在后面。”

    苏小北并未拒绝，这是千修最明确的表态。不管他在江湖之上搅动了多大的风雨，道陵山始终在他这一边。感激的看了千修一眼，终是无言，背山而行。

    他是孤独的，不管是那座城，还是这个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