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这也是规矩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人活着本就被世俗之中各种各样的条条框框所束缚，最大规矩便是人，终将会死。存在即合理，听上去有些蛮横，但也确有几分真意，这句话的本身亦是如此。

    这方擂台的规矩能够延用至今，定然有不少的人或是势力在默契的守护着这个规矩。要么趴下，要么一直战到最后，最好也能站到最后。

    苏小北无意破坏规矩，但耐不住有人想要靠着规矩来让他学会趴下。不论是开始的骑鹤而下，还是最后的五战全胜，都让苏小北今日出尽了风头，也抢走不少人的风头。

    自古美女爱英雄，何况青衣年少。辉城之中无论是望族出身的华贵女子还是教坊青楼里的娇媚名伶都对苏小北多了几分兴趣。虽然他来得有些突兀，但在姑娘们的眼里却成了神秘，而神秘往往让人沉醉。

    当然这在辉城少年的眼中便是根基薄弱，不指修为，而是背景。那么他们便有很多的办法在规矩的尺度里让苏小北乖乖的趴下。

    辉城中书令家的公子方雨帘刚刚及冠，在辉城年少一辈中乃是当之无愧的翘楚。自幼修行，天资聪颖，师从皇廷供奉蓝雨伽大人。如今二十之龄，便已是四境中期的修为，排在风雨榜九十三位。虽是榜尾，但纵观全榜，除了几个冠绝大陆的妖孽之外，谁人能在他这年纪上榜。

    加之父亲又身居中书令这一要职，母亲也出自辉城望族，又有名师蓝雨伽时常指点。这所有的一切，无论是自身修为还是家世背景都让方雨帘有绝对的自信。而今日他与三五好友饮酒之时，苏小北的名号却是时常涌入耳际，让他觉得好生聒噪。

    寻人一问之后，方知今日擂台上所发生的事情。与他同行之人自然都是城中世家子弟，如今见方雨帘面露不喜，眼角含怒，其中一人立马出声说道。

    “不过是外来的无名之辈，方少不必放在心上。”

    其余几人也是应声附和，心里暗恨如此好的一个奉承机会怎就让人抢了先。刚想再出言嘲弄苏小北一番，却是被方雨帘挥手制止。

    “既是无名之辈，说他做甚。莫非苏小北这名字还比这杯中之物让人着迷不成。”

    ……

    苏小北初入四境，在少年一代中自然当属翘楚。但擂台之上的大多是成名已久的人物，修为自然高出不少。按照既定的规矩而言，旁人在与苏小北对垒之时都要将修为压制在四境初期。

    不过就算如此，他们也是觉得自身占了不小的便宜，毕竟在修行感悟和对战经验上，他们自认超出苏小北太多太多。

    次日清晨，苏小北早起在酒肆中弄了些吃食后便赶往擂台中去。应是昨日传闻太过夸大，擂台周围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挤满了不少人。两旁小筑阁楼之上，依稀见得数道丽影或是挡在屏风之后，或是倚在窗边。更有胆大女子隔空叫话，喊着苏小北的名字，说些倾慕助威的言语。

    苏小北一生之中接触过两个女子，一个是十四岁之时那个叫做晴儿的小丫头。还有一个便是梦境里最后出现的女子身影，虽是未能谋面，但又好似相识已久。

    但像如今这般的排场，他却是从未见过，一时之间竟是有些不知所措，面颊泛红。

    不知发生了何事，原本拥挤不堪的人群被挤出了一条小道。原来是有一身形恐怖之人在前方开路，身后跟着一行不下十人的队伍。皆是面相年轻，却自带几分傲气，想来应是这辉城原本最为名盛的公子们。

    方雨帘身着素锦长袍，手中把玩着一把玉扇。众人将他簇拥而行，走到擂台边上之时朝着苏小北玩味的一笑，微微点头。

    苏小北心中一紧，眼前之人自然不是他的故人，况且从方雨帘的身上还能察觉到一股微弱的杀伐之意。

    “苏小北。”

    方雨帘故作不知的轻声询问，苏小北只是点了点头，不想多做纠缠。

    “哦。”

    方雨帘好似有些惊讶，这声哦落入他人耳中自然颇为怪异。

    “我是来送你回家的。”

    众人哗然，敢情来者不善，亏他们最初以为二人乃是旧识。不过这等好戏却是噱头十足，方雨帘本是风雨榜上之人，又是辉城少年代表。而苏小北虽是初来乍到，但昨日也是赚足了名头。只是不知是方雨帘技高一筹还是苏小北如昨日一般再下五城。

    ……

    皇廷高台之上，李元的身影自然不会缺席。而那老叟李公公依旧站在一旁，心里盘算着自家主子见此一幕该有如何感观。毕竟方雨帘一行人中有四个都是他方府门下弟子，自小跟着方雨帘一同修行。

    名门望族为了保护嫡系血脉，大多在其出生之时便就挑了一些根骨俱佳的同龄之人一同培养。主仆之间一同长大，自然情谊深厚，彼此了解。日后在接任家族大位之时可做心腹使用，在面临危机之时也可当做死士看待。

    李元久居高位，眼界自然不凡。自打方雨帘一行人出现之时，他便将那四个方府家奴看的明白。修为也都是初入四境，但所修功法应当独有考究，让那四人在对敌之时各有特点。

    “去请方镇海和蓝雨伽。”

    李公公领旨而去，李元却是兴致颇高，倒想看看今日那骑鹤而来的苏小北还能不能走到他的身前。在来高台的路上，一脸茫然的中书令方镇海和蓝雨伽试图从李公公的口中问出点什么。毕竟李元平日里少有露面，此次召唤，又在高台之上，其间意味不得不让他们好生揣摩。

    但那李公公却是说话滴水不漏，半点不愿多说。等到了高台之上，见李元并无传旨之意，二人也只好随着李公公恭敬的站在一侧。循着李元的目光望去，才发现了方雨帘的身影。原来是靠着自家小子才得此机会上这高台，心中难免高兴。

    但转念一想，又忽觉不对，李元看的不是方雨帘，而是那擂台中的陌生少年。最让二人头痛的是，方雨帘似乎和那少年并不对路。心中暗想今日之行，怕是没有那么简单了。

    ……

    方雨帘毫不避讳的说明来意，苏小北身在擂台之上自然不能避而不战。人群之中的其他人也是心里明白，今日这第一战已经定下，他们倒也不及上台对垒。毕竟方雨帘身后站着他老子中书令方镇海，还有皇廷供奉蓝雨伽。天知道，那些真正的大人物有没有藏在远处正静静的看着这方擂台。

    道理便是如此，他们犯不着为了早些上场对垒便坏了大人物的兴致。何况他们虽说是独行侠士，但真得罪了权贵，怕是也再难出这辉城大门。所以众人皆是看向方雨帘，等着他上台一战，无论何时，他们都得等着。

    这便是权贵，这也是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