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心酸
不过后来,这山上似乎是住了人,是一名容貌顶美的男子,和传说中的仙人一个模样。据说他姓萧,大家也不敢问他的名字,但却和善的很,而且出手也大方。 进山的道路开始变得狭小起来,两旁的树木高大,郁郁葱葱的枝杈相互交叠,为地面上留下了一道道暗色的阴影。饶是这大白天来到此处,心中也不由得有些害怕。车夫扬起马鞭,让马儿跑到更快一些。 大约又走了一刻钟的时间,马车忽然停了下来。车夫朝车厢里说道:“公子,奇峰到了。” 那萧公子掀起车帘看了一眼,搬着东西下了车。“这是您的车钱。” 小小的银稞子落入掌心,车夫看了眼地上堆放的货物不由开口问道:“公子,这么多的东西您要怎么搬上去啊?” 萧公子笑笑,不语。 这车夫自讨了个没趣,便也没有多言,登上马车,掉了个头就朝回城的方向走了。大约要走到转弯处,不知一种什么东西驱使着他回了头。这一看不要紧,却是险些将马车给赶到沟里去。方才还站那儿站着的白衣公子,这么一会功夫却是看不到了人影,隐隐约约在陡峭的岩壁上能看到一抹飘忽的白。车夫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决定回家后得去庙里拜拜,这未免也太邪性了! 山顶之上有一片碧绿的竹林,翠竹舒展着枝叶,不时有几只鸟儿在竹叶上蹦来跳去,发出一声欢快的鸣叫。穿过了竹林,眼前的景象顿时两人震惊不已,这里竟然有好一片果林。只是此刻早已不是芳菲时节,春花凋落。想必在春起时,这满目满树的繁花定然是一片难以形容的美妙景象吧! 这叫得出名字叫不出名字的果树上,已经结了不少的果实,青涩的只消看上一眼,就觉得要酸倒了牙呢! 而在这果林附近,还有一处天然的湖泊,湖中有游鱼几许,让水面上荡出了一圈圈波纹。在这湖面上横跨有一座人工修建的虹桥,在桥的那一头有一座精致的二层小楼。小楼木质,散发着一种古朴优雅的气质,屋檐下的铃铛被风吹动,叮铃铃的,动听极了。 萧公子脚步轻快,哪怕手里拿着这么多的东西,依然不见疲态。在看到小楼后,他的嘴角弯起,连眉宇间都染上了几分喜悦。 他进门后,将东西一一放好,随即便拿起一旁的剪刀和针线,在门口的小杼子上坐下。看他手下飞快,竟是量都不量,就用剪子将布帛裁成了各种大笑。然后飞针走线,快速的在布片中穿/插起来。他的速度很快,用不了多久,一件水烟色的长袍就缝制好了。 此刻,太阳正散发着灼热的光芒。萧公子眼中闪过一丝懊恼,慌忙向厨房里跑去。只听到一阵砧板剁rou的声音,厨房里缓缓传来一阵阵香气。 等到萧公子再走出屋子里,手上已经多了一个托盘,里面是几碟小菜以及一碗白饭。在吃过饭后,他开始淘米上灶。另一边也麻利的将一个纸包中的药材尽数放入到一只药罐中,在一只小泥炉上熬煮起来。一边是咕咕冒泡的米粥,一边则是热气腾腾的药材。没一会儿,萧公子白净的额头上就多了一滴滴汗珠。 待到粥已经煮好,药材的火候也到了,他才随意那袖子摸了摸额上的汗水,将它们一一装好。萧公子端着托盘径直上了二楼,推开一间正对着竹林和湖水的房间后,他走了进去。 这屋子装点的甚为雅致,空气中还燃烧有淡淡的十分清雅的香气。绕过一扇素面屏风,后面出现了一张床榻,而这榻上却分明躺着一名十分年轻的男子。 男子大约二十几岁的模样,面上苍白,眼底微青色,一脸久病的模样。但他的容貌却是极为好看的,英挺的眉,高高的鼻梁,一张缺少血色而泛白的薄唇。男子的乌发随意散开,更显得他有几分孱弱。 萧公子将托盘搁在了床边的一张方几上,手臂用力将男子的身子揽入怀中,另一只手端起了那只青花小碗。已经吹凉的药汁送到男子口边,男子微微启唇,这药汁就顺着他的喉咙流了下去。但虽然如此,但还是有一部分留在了他了他嘴边。萧逸竹从怀里取出一块帕子,十分细心的为他擦干净嘴角。 米粥已经高度糊化了,软烂的同米汤一般,一碗米粥喂下后,萧公子扶着男子躺下,自己在旁边看了一阵后,端着托盘走出了屋子。 “咔咔!!” 劈柴刀在竹林中奋力砍伐,没一会儿一头汗水的年轻男子就拖着几只粗大的竹节返回了小楼。竹节被细心的劈成一段一段,穿着粗布衣袍的萧公子手脚麻利的将竹节迅速的在小楼附近堆砌好。一个时辰后,一间极为有特色的微型竹楼就出现了。拾来的干草被垫在了一间间分隔好的房间中,他又确定了下小楼的稳固性,这才拍了拍手,收拾好工具后,又拿起了锄头。 山顶上的土地为经过开垦,土地坚实,先前被竹枝划破的手指此刻又流出了血。血线顺着锄头把子上流下,萧公子皱了皱眉,在湖边洗净后,细细的拿起帕子包了起来,随即又继续自己的劳作。 当一切都做好后,太阳已经偏西了。萧公子揉着酸疼的肩膀,踏着疲惫的步子,返回了厨房,吃了点儿中午的剩饭后,就连忙生火熬药煮熟。 待他将榻上的男子照顾妥当后,自己的两条胳膊已经酸的拿不起来了。打了个哈欠,连衣服都顾不上去换,随意脱下仍在一边,就上了榻,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二天清早,萧公子穿好衣袍回身看了眼身后的房间,转身头也不回的朝山下走去。 今天早上,小贩们不由得齐齐抬头看了看天儿,纳闷的看着正走来的白衣公子。按理说,这白衣公子往常都是三天或者七日才会出现在这街上一次,怎么这次竟是连着两日出现了。有人忍不住想,要是那些个大姑娘小媳妇们知道她们心念着的萧公子今天又出现了,估计会想哭的吧! 萧公子这次的目标依然和每一次的目标一样明确,他先是去农具行中买了种子以及一些寻常的工具,又来到市场里,竟是买了几只鸡鸭的幼崽。 这不禁让人大为吃惊,这萧公子光看这模样和穿着就知道非富即贵的。平日里买些吃食大家也不在意,如今他竟是买了鸡鸭,莫不是打算自己养不成?难不成,他的业余兴趣还是农夫? 但萧公子可并不会因为这些人眼中的疑问,就给他们答案的。他在买齐了这些东西后,天色还早的很。只因我每次买齐后,早已经快到了午饭时间,今日有些早了,竟然有些不习惯。无奈,去茶叶行中买了些茶叶,又招了辆马车回到了奇峰。 回到山顶上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鸡鸭放进了那座微型的小竹楼中。然后,就拿起来了小铲子,去往了他新开垦的田地。推开栅门,他看着满园的空地,深吸了口气,还是挖抗撒种。等到将种子都种下,浇了水,他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这块田用栅栏围着,就怕将来出苗后,小鸡小鸭要过来祸害。萧公子看了看湖对岸的空地,想了想,重新拿起了锄头。他已经买下了一些麦苗和水稻苗,希望可以种活它们。 小小的秧苗绿油油一片,看着就很是舒服。萧公子倚在桥头,唇角始终带着满足的笑容。“这算不算是自给自足呢!”他喃喃道,如是说。 接下来的日子很简单,他每日醒来洗漱完毕吃过早饭后,就是要喂鸡喂鸭,顺便去看看自己种子发芽了没,秧苗们还好吗?当第一片翠绿的叶子钻出泥土,怯生生的在晨光中展示自己的身姿时,萧公子激动的大喊大叫,像一个欢乐的孩子一样。 春雨流走,夏雨也过,他已经吃上了自己种的蔬菜,也吃到了第一枚新鲜的刚下的鸡蛋。当秋日到来时,他挥舞着镰刀,收割下他一年的成果。金光的谷粒在天空中扬起,落下。欢乐的笑声始终飘荡在这座幽静的山顶上,满足的而幸福的笑。 当冬日即将来临前,山顶上的果子终于全部成熟了。萧公子看了一眼后,便拿起几个篓子,挎上一只篮子,穿着一袭浅灰色的粗布衣袍,攀爬在树间,一枚枚的摘下这混杂了他心血的果子。
红彤彤的苹果香甜极了,但果子实在是多。不过,他已经想到了各种贮存的办法。 提着满满一篮的新鲜水果,他缓缓踏上小楼,忽然一道温柔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 “安儿,我回来了。” 手指一松,水果散落了一地。但萧公子像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一样,他的黑眸中闪动着激动的情绪,倏然大吼一声,朝那人扑了过去。 “哇!” 这混杂了无数等待和心酸的哭声,在这一日中,很久很久。 大夏文璟二十三年,合阳大旱。那一年的饥荒尤为可怕,数以万计的百姓们流离失所,被迫原来家乡。不少人在被火辣辣太阳炙烤的坚硬无比的土地上死去,或者腐烂掉被秃鹰啄食,或者被当作了新鲜的一餐。人性在一刻淡薄如纸,轻轻一碰,就能戳破。 卖儿卖女这等现象已然不算多见,哪怕就是平日不是饥荒的年月,这穷苦人家也会为了谋生卖掉家中的儿女。 然,作为这临安城中的一名小乞丐,左慕对于外面发生的事情并不关心。她是个女娃子,却比一般的男孩子还要厉害,俨然是这一代小乞丐们的头头。因为家中贫困,她小小年纪就被家中的父母卖去了给人家当童养媳。这户人家的老母尤其苛刻,她平日里三餐不继,面黄肌瘦的如同难民一般。终于在一日,因为不堪忍受责打,她干脆就逃了出去。此刻,左慕分外憎恨自己的父母,恨自己为什么不是一个男孩。因为要让家里的哥哥和弟弟吃饱,难道她就应该被卖掉吗? 左慕小小年纪不懂得什么是公平与不公平,但她不情愿的事情却是执拗的不愿去执行,像头犟驴一样。左慕最爱的食物是馒头,因为大约还在年前的时候,她又渴又饿的时候,有一个穿着好看衣袍的少年施舍了一只馒头给她。这是大户人家不屑的食物,但却因为松软绵白而让那时的左慕一时愣住了。这只馒头甚至因为时间久了,有些变凉,但她仍旧吃的香甜,并坚信这是她吃过的最好的食物。 左慕第一次见到佑群的时,他还不叫这个名字。那是一个晴朗的天,正是夜半时分,她悄悄的从一户人家的狗洞里钻了进去,打算偷偷跑去厨房去找点儿吃的。这小乞丐们大多都吃不饱。而且还会受到年长乞丐们的欺压,这久而久之就养成了小偷小摸的习惯。左慕虽然知道这是不好的事情,但因为饥饿,她不得不这样做。因为,他还不想过早死去,她还想多多品尝一下这个世界上的馒头。 当她从厨房里吃了两个白胖白胖的馒头,又在衣襟里装了几个,最后不舍的嘴里叼了一个,才小心翼翼蹑手蹑脚的从厨房里小步挪着走。这厨房历来是有人看管着的,但她早已踩好了点儿,知道这个时候那些守夜的婆子们正在打瞌睡,况且厨房这种地方也不值得注意。所以,她是一向胆大心细的。 然而,大约今日是她走了霉运。因为她在经过一个小花园时,竟然看到了有个小小的黑影正站在一棵柳树下。月色不明,那小小的黑影看起来有几分诡谲。左慕无声的打了个冷颤,壮着胆子问道:“谁在那儿?!” “是我,你是谁?” 听到是个孩童的声音,而且并没有恶意,左慕才松了口气。她大步走过去,一眼就看到了一个同自己年岁差不多大的男童。这男童生的委实好看的紧,若不是他穿着男孩子的袍子,她还要认错呢! /html/book/36/36260/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