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曲家往事
曲北黯然地道：“是被我害死的。” 两人听到此言，都笑出声来。 蒙剑生道：“‘灾星’之说都是骗人的把戏，倒也确能骗的了你这样的小孩子。我知晓你是浮屠医者，那你可否听说过两种奇药：红凤云笔与长须燕参？” 曲北仔细回想，在北院的藏经阁中有一本书，名为《珍品名录》，里面便有记载，便答道：“红凤云笔，乃是天地奇药，药身如笔，其身天然纹有红凤白云。长须燕参，是名贵参药，其形如燕，尾部多须。这两种药都是上好的药材，能延年益寿，强身补元。” 蒙剑生点头称赞，道：“不错，小小年纪，居然知晓如此之多，不枉为医道天才。那你可知晓，这两种药材，便是你爷爷大寿时，曲虎天与曲虎海孝敬他的奇药。” 曲北暗忖，这恰显得曲虎天去曲虎海两人极为孝敬，更不明蒙剑生其意，满脸疑惑。 蒙剑生接着答道：“若是这两中奇药拿来炼丹，那定是人间奇丹。但如今世界，武胜医悲，炼制这两种奇药需是青针医师，又从哪里寻得可以炼此奇药之人？” 曲北一愣，倒真不知炼制此等奇药，对医道修为要求如此之高，接着问道：“那如何是好？” 华一言道：“熬成药汤喝。” 曲北不禁皱眉，若用奇药熬制药汤，药效损失大半，何其浪费。蒙剑生接着道：“关键便在于这熬成汤。奇药熬汤，汤药入腹，久久不能炼化，便留于腹中。这红凤云笔是至阳之药，这长须燕参，参须极多，为至阴之物。于腹中相遇，后果如何？” 曲北脱口而出，道：“两物相克，便产生剧毒。” 蒙剑生笑道，“如今你可知晓，这曲老爷子是谁害死？” 曲北明了其意，却犯执拗，辩解道：“或许他们二人并非有意如此，乃是孝心为引，却酿成坏事。” 蒙剑生嗤笑一声，道：“你终究是少不经事，不知人心险恶。那两株奇药，便是他们二人同时前往天喻山寨在浜南城开设的药馆购买，药店伙计几番提醒他们若熬汤服用，药效相克，便生剧毒。他二人怎会不知？” 蒙剑生一声质问，让曲北甚为心惊，莫非，爷爷真是曲虎天与曲虎海所害死不成？却想不通为何他们要如此禽兽，谋杀亲父，又如此陷害于自己。心中并未完全相信这蒙剑生的话，便接着问道：“他二人为何加害曲龙雷？” 蒙剑生如实答道：“曲家之事，我自然不知。但他们如此行事，自然是想借着你那灾星的身份，嫁祸于你，让人不起疑心，正当言顺达到自己目的” 曲北一时难以接受，仔细回想曲家老太那日前往后院的事情，不解地道：“那为何当日曲家老太要来后院杀我。曲虎天与曲虎海还竭力阻拦？” 蒙剑生笑道：“那便是曲虎天的高明之处。毒死曲龙雷一事，只有曲虎天与曲虎海知晓。若是要秘密彻底沉埋于地，那他们两人必然有一人要死。只是看谁先灭了谁而已，若他们中有一人必要死，那么你便有活着的必要，因为你扮演者灾星的身份，罪名还须你来承担。照此看来，终是曲虎天更胜一招。“ 曲北，接着道：“你是指，曲虎海亦是被曲虎天所杀？” 蒙剑生道：“你倒有觉悟，一点就通。曲虎海被他杀死以后，亦将罪名推至于你，此时毒死曲龙雷一事再无揭发可能，料来曲虎海儿子所说曲虎海死前曾喊出一个‘曲’字，便是要指明是曲虎天，可惜只吐出来一个字，愈发引人误解。此时你活着已失去意义，若再活着，反倒引起他人怀疑。他乘机煽动向阳镇人仇恨，反替天行道，灭杀于你，做一个大英雄。这曲虎天倒真是下得一步好棋。可最后还是被我毁了。” “若我真是被他们陷害，那悬壶教前教主曾发出血誓，滥杀无辜浮屠医者，必遭天谴。曲虎天明知我被陷害，又如何敢杀我？”曲北颤声问道，显然是已经相信了几分。 “可笑。你仔细想想，当日要焚烧你之时，那曲虎天可动一根手指？你成为浮屠医者除了曲家少数人之外，又有谁知？不过是利用一些无辜之人罢了。”蒙剑生冷笑道。 曲北惊出一身冷汗，仔细一想当时北院时曲虎天的面容，如今也变得阴险起来。当真如蒙剑生所说，人心险恶。没想到自己跟曲桑这么多年一直活在阴谋与刀刃之下，居然如此被人利用，越想越气，握起拳头，骂道：“那曲家之人，真是阴险小人。自幼便教习善字当先，却尽做些伪善苟且之事！” “这善字含义，世上能看清楚的人不多了。善恶皆在一念之间。”蒙剑生感叹道。 “蒙大哥，何为善？”曲北曾问过曲虎天这个问题，如今又再次问向蒙剑生。 “我若能理解善字本意，又何苦躲在这穷乡僻壤行些小善。但以我之见，这善字各存于心，你还是要扪心自问才是。”蒙剑生笑道。 曲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再次想到曲家，心中恼怒丝毫未消，恨声道：“曲家，我恨不能立刻杀了他们。” 华一言忽然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曲北想起一事，曲虎天知晓天喻三侠的身份后便变得怯懦起来，便不解地问道：“曲家如此行事，又明显惧怕于你们，为何不教训他们？” 蒙剑生无奈地道：“曲龙雷生前与我有故，我自不能动手。再说，我天喻山寨向来以善为道，万万不可轻易伤人。” 曲北又想起一事，问道：“曲大哥，你可知晓那黑衣前辈的来历。” 蒙剑生答道：“从未听说过。”又接着道：“现在可解开你心中之结，你可万万不是灾星！” 曲北又一次问道：“我当真不是宅星？那我父母为何也被我克死？我这圆形印记究竟是什么” 曲北情绪有些激动，连着抛出三个问题。 蒙剑生耐心地答道：“我先回答你最后个问题，你这圆形印记确实奇特，我虽不知晓它究竟为何物，但我曾见过类似标记，想当初在玄冰古窟里，便见到里面有如此符号。若不是此时你提问，我怕是已经忘了此事。” “玄冰古窟？”曲北不解地问道，双目闪烁，似抓到一丝希望。 “玄冰古窟乃是世间的一处秘境。”蒙剑生道。 “那如何才能进入玄冰古窟？”曲北忙问道。 蒙剑生一笑，道：“世间秘境皆有八大门派看守，八大门派以及世间的三级学院均会组织其下弟子去秘境历练。但秘境之内皆为凶险，你还是先提升自身修为，再去考虑这个事情吧。” “谢蒙大哥教诲。”曲北双手作揖，心中却下定决心，这玄冰古窟，一定要早日进去才行。 蒙剑生又接着道：“我再回答你另外一个问题，我虽不知晓你父母死因，但必然与你无关。若你真是灾星，为何曲桑活得完好无损？‘灾星’一次只不过是他们给你套上的枷锁，但是要想从枷锁中出来，还需靠你自己。” 是啊！曲桑与自己生活七年，为何倒偏偏活得好好的？ 曲北终于完全相信，自己不是灾星，心中大喜，喃喃地道：“我不是灾星，我不是灾星。” 蒙剑生看到曲北心头枷锁已解，暗松了一口气。道：“我们此番救你，一是因为看你跟你meimei可怜，我们不得不出手相救，二是你也刚好于我们有用。” 曲北心中好奇，道：“有何用？” 蒙剑生卖了一个关子，道：“日后你便知晓，绝无坏事。如今我也给你说说这天喻山寨的来历。” 之后便详细叙述一番。 曲北才彻底明了，原来这天喻山寨竟是一个占山为王的侠匪团，蒙剑生三人乃是三位头领，底下所招来的人马皆都是洗心革面的坏人，怪不得一个个看上去令人害怕。真是应了善义阁大门上的那句诗：苦海觅得真情义，恶人也有行善时。 三人便带着两百多个兄弟，专门挑选一些为富不仁的富绅商贾，洗劫干净，虽从不轻易伤人，但对于那些强占民女、逼良为娼、鱼rou农人等坏事做尽的人，也是狠厉，直接拖到野外杀了，横尸荒野，被野狗之流当了食物，吞入腹中，着实解气。也会洗劫一些同样占山为寇拦路抢劫的匪窝，三人手下的这帮兄弟有一大半便是从那里招来的。 抢劫而来的财物，都是赠给一些穷苦人家。那些贵重物品，都会在浜南城的店铺里卖成银两，银两扣除日常开销，依然赠给那些穷苦人家。但是一些贵重法器，却都留了下来，除去蒙剑生所使的赤霄剑是早年获得，慕苓所使的花影剑及华一言说使的一言剑都是由此得来。 因此天喻山寨的一众人等又被成为天域侠匪，用盗匪的方式做善事。此举自然得到百姓赏识，却也着实得罪一些势力及绑匪，都仗着三人武道修为较高，一一化解了去。 曲北听得有些出神，对这样的生活说不出来的羡慕，一想到日后自己也如此这般，便有些热血沸腾起来。是男人就是要这样侠胆义胆。 当下又就这些事闲聊一会儿，三人便散去。华一言却始终没再开口道第二句。 心事已解，曲北回去之时便觉身轻如燕，满面笑容，难得展现一丝孩子气。慕苓正陪着曲桑玩，看到曲北如此情形，也明了一切。笑道：“如此才好，讨人喜欢。你走这时间，桑桑一直吵着要哥哥，你可算回来了。你们兄妹俩好好休息一番，晚饭时我再叫你们。” 曲北笑着谢道：“谢谢慕jiejie。” 看着慕苓出了门，曲北才笑眯眯地望着曲桑。曲桑看得莫名其妙，上前拍拍曲北的脸颊，道：“哥。你这是怎么了？” 曲北这才开心地道：“桑桑，我不是灾星。” 曲桑看着曲北，甜甜地道：“哥，你本来就不是灾星，都是那帮大坏人胡说的。慕jiejie也都给我讲了，那些人都是大坏蛋。” 曲北心中暗暗感激，若不是他们三人，恐怕此刻兄妹俩已被烧成一把扬灰，不知飘散在哪里。此刻，感受着怀里曲桑的气息，曲北觉得这才是幸福。接着问道：“慕jiejie都给你说些什么？” 两人便忘我地聊了起来，时不时传出阵阵银铃般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