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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罔尘缓缓把她嘴里的东西拿下来,便开始垂首眸光闪烁朝她暖暖笑了起来。他唇红齿白,本应是个清俊异常的人,但他一小露出整齐的雪白坚硬的森森牙齿,却给人无端的诡异和恶寒。“这里是哪里!”卿世厉声问道。只是到她话脱出口,明明厉声说出的话语,却气若游丝,仿若声声哽咽,“依你所说,皇上中的是什么蛊毒解药又在何处” 罔尘如浮萍般漂淡寡凉的眉眼一动,泛起了波澜,他沉默了片刻,含笑道:“未曾想……他如此在意你,未向你相告他中毒一事。但他只知自己中了无解之毒,却不知自己中的是这世间最恶的蛊毒,诛心蛊……”他缓缓站起,眸光有些不悦,凉冷的手在卿世温润的脸颊上抚弄,“你问题太多了……我却都不想回答,这该如何是好呢” 罔尘给她松绑之时,卿世便暗自运弄真气,余光打量着这屋内的一切,想着先把眼前这人解决再想出去的法子。可是不知中了什么邪,真气就要一团微小不成燎原之势的火苗,她如何使力,都难以贯通全身。她暗自震惊,为这奇绝的毒药而恶寒惊怕,同时又陷入无极的沮丧和绝望。 罔尘倏然垂首,颔首低眉间,漆黑瞳仁里却尽是寒意:“世儿我暂且唤你世儿罢。不要妄想用你那武功了,怕是连长清宫最好的暗卫,在我这含笑散里,都寸步难行,更何况是武功”他那冰凉的指尖摩挲她的发,将她厚重的墨发青丝重重笼于掌间,他猛一使劲,头皮一阵钻心地疼痛,卿世沙哑地低叫起来,层层的细汗顺着她冰凉的额头淌了下来,“布施这么多计,都是为了你,可不许让我失望……” 未央宫大火,震惊了整个祉梁皇宫。深夜,接到重嘉帝密诏,关从文从相府中遽然醒来,披着一层单衣,府外轿撵已定,匆忙穿越层层宫墙,乾清宫灯火通明,外面虽祥和,内部却已大乱。他本讶异发生了什么事,想来未央宫虽遭大火毁于一旦,但那破陋似冷宫的宫殿早已数载未曾清扫,大火漫燃不是琢磨不通。只是他揣测不透圣意,宫中到底发生了何事 关从文刚踏入乾清宫,便得到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他从皇帝震怒慌乱的神色中,得知那个名镇天下的如颜,长清宫旧日的宫主失踪的消息。一个高品女官,又是深宫,又有暗卫相护,怎会失踪。 他在殿内听了片刻,惊异犹疑之时,愈发震惊,这人确实是失踪了,关键是,去了哪里 他从未在皇帝脸上看到过那样的神情,那脸色,那眼神,那青白交错的脸色,那发抖连颤不断的双手,仿佛丢的是天下。他有些明白了,这如颜,于这皇帝,是不一般的存在。哪怕,她倾尽全部身家,将长清宫玉锦交于他后,对于他,仍是不一般的存在。 那夜,谈慕笙派了茯苓门十八部暗卫,倾巢而出,只为寻她。 那夜,谈慕笙口吐鲜血,心脉大伤,众人皆以为是急火攻心,心结淤积所致,但不曾想,是那诛心蛊的虫引,已经开始作祟。 日子待的久了,有些事情,卿世也逐渐明白过来。罔尘是极为谨慎之人,从未让她出过门,她一时也不能确定她所处何地,但应该处地荒凉,离城较远。且平日里,外面会传来流水松声和鸟啼,想来靠在山涧的机会大些。他一开始喂她的含笑散药力极强,但卿世更多猜测,他在给她的三餐饭食中,许应都施了这毒粉,导致她感觉自己真气已经破溃,毒入筋脉,伤了武骨。 但她也知道她并非他向重嘉帝求取的筹码,只因罔尘看她的眼神太过明显,他真正所求的,其实是她。他时常抚摸她的脸颊,她嫌恶地或偏头,或瞪,他却充耳不闻,只是那手在她脸上下了力道,只感觉是极端的疼痛。 只是有一天,那天罔尘鲜少过来。平日里,他一天都要来上个几次,且平日她每每问他问题,他都缄默不曾回答,只是他压抑颤抖的手,暴露了他处于极端愤怒的状态。 那晚,罔尘手捧了一个小碗小心翼翼走了进来。卿世垂眸像碗内一探,是几个小巧的元宵。那天不一样,他开了门,她灵敏听到了外面的炮响,那炮响离得很远,少说有二三十里地远,但她仍是陷入一阵狂喜之中。 她隐密住了神色,含住了罔尘递过来的元宵。入口,滑腻温润,但于她来说,却尽然是苦涩。 元宵节,今日必定是元宵节。他呢他身体怎么样了身畔可是佳人在侧他还在等她吗血,恍惚中她看到了血,她看到了那个一向健硕的男人竟在咳血,浓痰混着血,重病让他的身体垮了……卿世心口遽痛,她种痛钻入骨髓,让她阵阵寒噤。她的阿笙…… “罔尘,告诉我诛心蛊的解药。”想都没想,她脱口而出。 只是那一瞬,罔尘递过来的汤勺突然一颤,卿世恍惚了一下,那汤勺裹挟着巨大的汤圆,直直向下掉了下去,接着,那装着沸汤汁液的碗,也猛地跌落。她听到了碗筷激烈破碎的尖锐刺耳,那刺耳伴随着极端的烧灼疼痛。她突然,剧烈地闷声惨叫了起来,那极端的疼痛让她猛地跪倒在地,接着在地上难言地蜷缩起来。 罔尘将那碗元宵,竟然尽数泼在她的身上。 她惊叫了一声,罔尘竟趴伏在地上,攥紧了她的脖颈。他那如白缎一样的发丝,冰冷落在她肿胀通红的脸上,颈处的那双凉冷如蟒的双手,缓缓收紧,她干呕着,身体止不住颤抖,想来已经竭尽全力。 “世儿,我对你不够好吗?” 她快支撑不住了,气若游丝,恍然间怔怔看着那吊梁屋顶,泪不自觉间干涸了,疲倦像深沉的大海,包裹着吸食着她。 罔尘骤然怒吼一声,扬手,迅猛像卿世的脸颊袭去。剧痛,鲜血,血入肺,她咳不出,脸也是通红的颜色。见她不回应,罔尘似遽然发怒,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支长鞭。 她瞳孔倏然睁大,漆黑的漩涡伴随着鲜红的血,皴裂的疼痛远不及内心的破洞,那人手执长鞭,用了狠力,每一击,都让她全身痉挛,筋脉欲断。
呜咽的鲜血,破碎的灯影,意识错乱间,她流着泪匍匐向着门而去,鲜血由温热变为凉冷,湿衣浸透紧紧黏在她单薄的身上。 那人丢了鞭子,倾身,紧紧抱紧她。在一片极端的寒噤之中,她在他怀里抖得像个筛子,她感觉脑仁阵阵的痛,她像个失了智的孩子,只知道紧紧蜷缩着身体,在痉挛中惨白着嘴唇,任由破碎的泪珠顺着冰冷的脸颊缓缓滑过。 那人看她流了泪,似乎平复了些许心情,紧拥着她的同时,手紧抓住她的手,他的手一如既往的冰冷,他凑上前吻去她的鲜血和泪水,喃喃道:“别怕……别怕……” 卿世略有所悟,只是那极端的疼痛和如蛇一般冰凉的感觉,像梦魇,像绝魂的剑,让她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他似乎怕女人流泪,或许女人的泪水,能让他清醒和理智。 他有软肋,她是否可以通过这个拿到解药?这里是否就只有他一个人,而那周遭到底是什么地方,她该如何通过自己的力量逃出去,抑或者,将消息传递出去?她不能就这样耗下去…… 卿世再次醒来,惊觉自己在一个寂静的卧房里。她吃力的想爬起,只是身体上钻心的刺痛热辣辣得让她猛地栽倒在床上。身体已经被包扎好,细细一嗅,竟然还有细密的草药香。 有人闻声走了进来,那人没有武功,不会收敛气息,帷帐被人轻轻打开,卿世蓦地松了口气,这鬼地方看来还有其它人。进来一个玄衣女子,手拿圆盆热帕,热水浸透的帕子浸润着厚重的烟雾水汽,卿世抬首细望去,微惊。这女子瞎了一只眼,瞎的那只空荡荡看着前方,没有魂魄和生气。 那女子也不说话,只是上前,小心翼翼帮她撩开手臂,帮她擦拭身子。 “你是谁?”卿世问道。 那女子怔了怔,呆呆看着她,依稀辨得卿世说了些什么,颔首低眉,执起卿世的手,在她的掌心,写下几个字。 “你不会讲话……”卿世垂首,掌心是“柳意”二字。她再探了探,这女子在身边不仅不发一声,听到她的话也充耳不闻,似乎也是个聋子。 “那你……”不待卿世说完,门又“吱呀”一声打开了,伴随着几声低笑,罔尘一身玄衣走了进来。卿世心口一怵,恍惚又想到那个鲜血淋漓的痛苦夜晚,她全身不禁地发抖。怅然下,她赫然看见柳意抖地更像个筛子,她脸色煞白,整个人一身汗意像刚从水窝里捞出来一样。 柳意把头低到最低,探着身子,佝偻着背,小心地端着盆子和帕子,退了下去。 此刻,房间里就只有罔尘和卿世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