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你做什么！？” 佛座出手的那一瞬来莺生生进入白玥体内，未留下任何痕迹可寻…… “从此世间再无来莺……”佛座面色凝重直视白玥，幻出锁仙链来将她一把锁住，“小羽毛，你找回记忆了吗？” 白玥浑身被锁得甚紧，且这锁仙链收得愈发紧，不知佛座又做了些什么她很快便失去了意识，就连佛座最后说了句什么她也未曾听见。 白玥一下子想到从前，在仙云居那般无忧无虑的日子。 很久以前，云夜白将这个带有灵气的银铃赠给她，告诉她这个银铃中寄存着一只名叫来莺的精灵。云夜白说，以后她就和来莺彼此作陪。 两万年的时光，她下界历过劫，闯过龙王殿，做过许多不合礼数的事，每每都是云夜白收拾她的烂摊子，来莺同她刀山火海一起闯，不管是对的错的，不管是来莺敢做不敢做的，只要她白玥的一句话来莺便可陪她一起走下去…… 即便是来莺彻底消失了的这一刻，那个笑盈兮兮天真无邪的面容仍然在白玥脑海中怎么也挥不去。 不知为何，她竟哭了出来。明明眼是闭着的，明明都失去了意识，可是那种悲伤却不减丝毫。 人间常说时间可以冲淡一切，可是尽管她身为神人，拥有这漫漫永世，也断然无法冲走脑海中来莺的丝毫影像……那是同她悲喜欢笑了两万年之久的家人啊……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是佛座的声音一直在耳旁回绕，唤着的是她的名字……不，佛座喊的是“小羽毛”，那并不是她。 一声又一声“小羽毛”传开，她略略睁眼，依稀看见佛座一脸焦急的模样守在床边。 下意识地，她别过脸重将眸子重重合上。 “小羽毛……”佛座有些迟疑伸手欲抚她的面，但立即便顿住了动作，愣愣收了手，“你同我置气了？” 白玥闭着的眼再紧了紧，干脆侧了身子躺着，依旧不答他的话。 “小羽毛，我晓得我惹你伤心了，可那情因花命劫有此，天意不可违的道理你可懂？” “你与来莺情如姐妹，我晓得我这样做定会狠狠地伤着你，但也只有这般我才能护你。你命中的大劫将至，我不可能眼看着……” “佛座之意难道是牺牲了来莺就能解了我的大劫？”白玥侧着身子突然出声打断佛座的话，“一命换一命，可是这个道理？” 白玥语气极重，她的怒她的悔她的恨尽数包含在其中：“如此一来与我亲手杀了来莺有何不同！？” “小羽毛……” “别这般叫我！”她攥住锦被的手因紧握而略略颤抖，“我不是她。” 佛座总是唤她为“小羽毛”，可是她从不知道小羽毛究竟是何人。或许，佛座只是一味将她当成小羽毛，欲好好保护的人从始至终也都只有小羽毛……而来莺，不过是他用来保护小羽毛的牺牲品。 “你要打要骂我都接受，只是别同我这么疏远好不好？我失去了你久达两万年，这次我定要将你留在身边，护你安好。小羽毛，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罢，我都不会再让你去南辰身边，不会让你再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殿内沉默良久，白玥始终闭着眼不语。一个时辰后佛座终于起身离开她身边。 白玥晓得，佛座也像南辰一样将她囚禁了起来。 也罢，如今她哪都不想去，脑海中没有一刻不想来莺，心头上没有一瞬不为来莺而痛。 为了解她的大劫便夺去来莺的性命……呵，这样的理由她如何能接受？ 还有云夜白…… 为何南辰要替云夜白和狐狸指婚？南辰不是知道她在极力阻止这场婚事的吗？ 她不知道云夜白在知晓了来莺的变故后是否还能同狐狸成亲，只是再见南辰时，她定要将一切问个清楚。 深夜，白玥困乏得很。自来莺进入她体内后她脑中时常会出现许多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模糊得很，好像那些陌生的记忆仅仅是她入眠时做得一场梦。在梦里面她看不清任何人的脸，听不清任何人的声音，可却能明明白白地看清自己的模样。 一切模糊却又真实。近来她每每都从梦中惊醒，佛座都是看在眼里的，但他的反应却也甚是奇怪。明明就很心疼白玥，但却还是一脸这是她必须经历的过程模样，每每都同她说没事的，很快就会过去。 前几日佛座又将她带去了穷之沧海，一住便是半年。 半年间白玥未出穷之沧海半步。她晓得佛座是不许的，加之因来莺之事她对佛座还存有怪罪并不想同他说话。哪知佛座连半句想不想出去的话都不问她，这半年时间便也过去。 只是不知道云夜白有没有同狐狸成婚……上回知若说不久后这事便要成，白玥多少还是上心的。 虽然穷之沧海是隔世隐蔽的仙处，天界各种消息可能无法及时传来，但灵狐族帝姬成婚此等大事定是要邀四海八荒的仙友同庆……见佛座近半年随白玥一样不曾踏出穷之沧海半步，想必这婚事还未敲定。 其实穷之沧海并不大，但因四周皆为结界所掩且各处地形相似得很，白玥欲出去才不容易。 以前白玥在皓轩殿日日很闲但至少心里是舒坦的，而如今跟佛座在这汇聚天地灵气的仙处却浑身不自在了。她一日不弄清楚自己的大劫是何便一日无法安心……到底是怎样的劫难竟要牺牲她的来莺来躲避？ 再想到南辰……不知他的妖界之行结果如何，不知道她自己还有不有机会再见到他，问清云夜白婚典之事…… “小羽毛？”是佛座的声音。 为了躲开佛座白玥特意跑到穷之沧海的藏书阁里去。那藏书阁的布局皆是由阵法控制，若是能破了阵法则入内容易且不易被阁外之人发觉行踪。故而白玥苦苦研究了好些时日才破了这阵法，却不料想如此快便被佛座寻着了行踪。 “找我作甚？”白玥举起一卷刻有心法的竹简直接将脸挡住，背靠着跟佛座阁了好些距离的书架，并不是很想回答的样子。 “小羽毛。” 白玥还未反应过来时怎么一回事佛座已准确找到她的方位并快步上前将她一把抱住，“我寻了你好久。” 佛座将她紧紧抱住，一时间白玥双手悬在半空甚是尴尬。 “这又算是哪门子事？”她欲挣脱佛座的拥抱。佛座很是会意地松了松手，这下白玥才瞧见他的脸，看上去很担心。 白玥回想前一瞬自个对佛座的态度不甚好，再看看他此刻这副忧愁写满脸的模样顿时心软了下来，闪了闪目光双手相抱，问：“怎，怎么了……” 佛座眼中一下便恢复了光彩，直接上手抓了她的肩。其实白玥对佛座的所有举动已见怪不怪，只要他不像方才看上去神伤那般白玥觉着一切都属正常。 “近来妖界有些动荡，你千万不要偷偷跑出去，要是撞上个妖族中人届时我不在你身旁该如何是好。” 呵，呵呵，佛座倒是高看她白玥了。这穷之沧海四周皆是他老人家亲自设下的结界，她的本事他也是知道的，又如何能跑得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