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疾风落雨2
众妃听她说完,虽然未有亲眼所见,但也大略能想象到场面是何其的混乱,只是深闺妇人不知外事,一时也觉得无计可施,皆不知道说些个什么好。 贤妃也是颇为上火,见没人说话,只能自己往下说道:“清凉寺那边东厢西厢各六间卧房,现在东厢原住的秀女都人心惶惶,要求换屋,可是一时之间,去哪里给她们找些合适又安全的住处,诸位也都说说,看有什么办法?” 段昭仪素来捧她的场,沉吟一二还是率先开口道:“我记得清凉寺内院住着先帝的三位美人,和太祖皇帝的一位太婕妤,虽然没有太妃的名分,可也都是正经的皇家人,住处宽敞。若是实在为难,何不移送部分秀女往她们的院落里寄居,列位皇眷的清誉,meimei相信再也不敢有人妄加议论了。” “meimei,你也不想想,那些个老太嫔都是年长礼佛之人,几十年来苦守着已经习惯清净了,十好几个叽叽喳喳的小丫头若挤了去,岂不是打扰了她们清修,那可都是伺候几位先帝的老人。何况,你也知道,老人家位分虽然不高,却也都是实打实的皇眷,若是那些没有参选的秀女直接寄居于她们的院落,那不是叫有心人觉得,这新人都已经内定了吗?”贤妃有些急了,话说的很快,接着就饮了一杯去火的金银花茶水。 其实只能住在清凉寺的老太嫔,必然是无权无势到了极处的。贤妃之所以顾及的,也不过后者罢了。 说到了这里,桑晚觉得自己也不好一言不发,于是斟酌着开口道:“娘娘,此事牵扯不止在内宫,清凉寺应该归太常寺属理,而秀女采选又是内务府协同户部办理,眼下秀女尚未入宫,算不得是后宫佳丽,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们可有什么话说?” 她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贤妃就来气,说道:“一个个的都是老滑头,推说男女有别,个个不肯出力,内务府那边更是好,借口豫弘王今儿春撒手,新任的推说不熟政令,只说等着我的注意,我还能把清凉寺再变出一排屋来,不知所谓。” 桑晚不得不轻轻咳嗽,提醒道:“娘娘。” 毕竟外头的官员,不是她们能说的,说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 贤妃也不是真的暴躁,只是这一年多来习惯了底下人应和,一时没有收住口,经她一提,忙闭口不谈这一茬了。 只是如此一来,真是叫做束手无策,贤妃也没那么多时间跟她们耗,不过一会儿便叫她们退下了。 等人都走了,贤妃觉得烦闷疲惫,仍旧坐在那里揉着脑袋,柳枝最是有眼色的,赶紧上前去服侍,热水按摩样样恰到好处,贤妃渐渐舒缓起来,叹道:“还是自己身边的人最贴心,外面的那些个,只会唯唯诺诺,哪个真心为我半点儿。” 柳枝心知贤妃只是想要倾诉,断不是找她一个小丫头问计的,果然又听得贤妃说到,“人心隔肚皮,何况同侍君王,都有各自的儿子,后位不定,谁还能没有小九九,柳枝,本宫真的很累啊,以前在潜邸,甚至是废后在时,我都没有这么累,你说我是不是老了。” 这就由不得柳枝再静静地不说话了,她赶忙说道:“娘娘,您说什么呢?您芳华正好,又随了太夫人的莹白肤色,奴婢每日为您梳头,都感叹您的脸蛋怎么能这么漂亮,鹅蛋一样能泛出光来,要不是穿着四妃朝服,就是二殿下站在您身边,都不像是儿子,反倒是跟弟弟似得。” 俗话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果然贤妃露出了些许笑容,嗔她道:“本宫已经二十八岁了,还当询儿的jiejie,你这张嘴可真是说话不打草稿。不过说起母亲来,本宫是真想她老人家了。” 柳枝虽然是贤妃入王府之后才使唤的,但是十几年来早已经是心腹,也跟着贤妃娘家那边,把她的生母李太太称作老夫人。
再怎么样,母女思念,也是人之常情。 柳枝默了默,柔声道:“前些日子大爷不是还捎来信,说老夫人很是适应金华水土,天气暖和的时候还愿意出门看景,大奶奶又最是孝顺不过的,娘娘实在不用为老夫人挂怀。” 贤妃眉眼间多了一丝怨色,因为没有外人,说话也格外直白,“她当然要好好孝顺我娘,不然还有什么用。十几岁就勾搭的弟弟五迷三道,不好好读书,到了了也不过个举人功名,不然凭我当年的恩宠,怎么也不能只叫他当个候补县令。眼看这都好几年了,还只是个金华候补县令,她当年不是说什么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嘛?真使劲儿的时候全都要靠我,但我身为皇妃,皇上又忌讳后宫干政,再一又怎么能再二,说来还是娘家不得力,自从爹爹贬官郁郁而终之后,族中再无干才,不然废后这两年间,本宫也不至于这样艰难。” “娘娘,娘娘“不好了。” 外间忽然传来内监尖锐而又慌张的时候声音,叫本来正在烦着的贤妃吓了一跳。 旋及她就火了,柳枝赶紧站起来呵斥道:“快住了,什么叫娘娘不好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有什么事好好说,还嫌娘娘不够烦的。” 那内监哭丧着脸,站在一边,话倒是说的利索,“娘娘,是清凉寺那边,说有个秀女,昨夜淋雨了,现在起了高烧,又没有地方安置,女医说情况恐怕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