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调查未果
〔1〕 那名小厮在前面引路，许琢玉与邱承臻跟在后面。横跨仓储码头平台，像是往更僻静的地方去。到了宵禁，路边的夜间照明灯便会关上八成，离码头越来越远，灯塔的探照灯也照不到路面。看不清路只得约莫跟着往前走。许琢玉不由得伸手确认以皮带压在后腰处的驳壳手枪。 “夜里这般黑，看不清路，怎的你走起来这般快？”许琢玉警惕着四周，以说话来打破寂静，分散小厮的注意力。 小厮听见许琢玉说话，也不停下脚步，半侧过身子佝偻着答道，“这路都走惯了，已经记得了，自然走得快些。”末了又像是讨好般问了句，“公子若是嫌快了，我走得慢些便是。” 邱承臻已然觉得氛围不对劲，虽说已经宵禁街上冷清，可周围寂静得有些过分，倒像是有人刻意为之。故意放慢了脚步跟在许琢玉侧后方，以防不测。 许琢玉见邱承臻的这一举动，尽量减少动作幅度，侧头与邱承臻对视。 “不打紧。”邱承臻干笑着回答，“我们也想早些见着七爷。” “七爷也等了公子好些时候。”小厮的话音刚落，街道两旁的小巷子里涌出十几名蒙面小厮，挥着长刀往许琢玉与邱承臻来。 邱承臻下意识伸手到后腰处想要掏出德国HKP7手枪来，却被许琢玉抓了下胳膊，制止了。 一群蒙面小厮也无意弄伤两人，尽力挥起长刀来却又不精准，瞧着好似刚学用刀的模样。 两人见状，自然知道这些小厮是七爷派来的人，也不好意思下狠手，只对付着保自身安全。 “与七爷素未谋面，不知七爷怎的送我俩这般见面礼？”许琢玉高声说道。 许琢玉话音刚落，有人拍着手自黑暗中现出身来。那群小厮听见掌声也都退下去。“听闻邱公子与许公子要来，只怕是旁人。因此怠慢了两位公子，公子休要见怪。” “道上的道理多少也懂些。七爷这般做也是应当。”两人也扔下手中的长刀，从容回答。 “既然如此，还望公子多体谅。”领头的说着，旁边便有小厮拿着黑色麻布套头过来。“七爷在等着两位公子。” 两人被黑色麻布套头套在脑袋上，只得跟着走，不知道到了何处。只隐约听见大汉说话的声音。 “七爷，两位公子到了。”领头的人说完话，七爷便下令去了两人的黑套头。 刚取下黑套头，两人被灯光刺得睁不开眼。许琢玉眯着眼睛打量着四周。才明白自己身在没有多少货物的货物仓库里，中间简单摆了张八仙木桌，配上四条长木板凳。想来坐在正上方的便是七爷。看起来三十岁左右，只穿着麻布背心，露出臂膀肚皮来。好一位糙汉子，右手却戴了一根红绳编的手绳。 见到真人才想起来，与七爷见过，在顾从贞的生日宴会上。 “不知两位公子找我有何事？”七爷一边斟茶，一边伸手请许琢玉与邱承臻坐下。 “来这里自然是有事情请教七爷。”邱承臻回答。 七爷听见却笑起来，“两位公子贵人，怎的有事请教我来？” 〔2〕 许琢玉拿出三条黄鱼金条来放在八仙木桌上，往七爷方向推过去。讨好地笑着，“码头上的事情，哪能有七爷不知道的？”说着，抬头稍看眼七爷，“此事还指望七爷多指教才行。” 七爷接过三条黄鱼金条来，呵呵乐道，“两位公子贵人，往日里想攀附倒无门路，如今公子有要事，若我知道定当言无不尽。” “如此自然要谢过七爷。”虽说七爷这般应了，两人仍是不敢开门见山直接问。 七爷连忙摆手，“两位公子休要说这般客套话。有何事情直说便是。” 邱承臻这才放心问出来，“不知道七爷这边出航货物可有记录？” 七爷眼神稍有停滞，皱起眉头来思索了番，“按道理是有的。只是不知道公子要看哪个月份的。我们码头一群大老爷们，也做不来那些保存记录文件的精细活儿，往往几个月前的记录觉得用不到便会当成柴火烧了。” 邱承臻与许琢玉也不傻，看见七爷的脸色瞬息间稍有变化，又是这般回话，只道黄鱼金条打了水漂。也不与七爷说实话。“年前十二月份底的。”邱承臻回答。 “年前？”七爷思索回想着，皱着眉头，“向来年前的东西留不到这会子。不过今年好似没烧过记录文件。若是重要，明日便替公子好生找找。” “如此自然要谢过七爷。”许琢玉与邱承臻站起身来，双手合拳稍作欠身道，“今日夜也深了，我俩也不便叨扰七爷。就此告辞。” 七爷也站起身来送客，“那两位公子慢走。公子放心，若是找到，便遣人给公子送过去。”说着便叫了人来把许琢玉与邱承臻送出去。 七爷思来想去觉得不对，等两人走后便又叫人来，“去娘子那里把货物进出记录簿给我拿来。” 送人的小厮恐是怕两人不知道路又回去，一直送到江汉大道才离开。 “琢玉，怎的我瞧着这七爷好似有不错的靠山。” 许琢玉冷哼一声，拿出裤子口袋里的纸张，打开来看。“零二零二。” 邱承臻也凑过去看，公文纸上只写着张副官信上的内容： 11112122000201110202 唯有“0202”这组数字被许琢玉用笔圈了起来。 “若是日期，那二月二日我们尚在柏林。”邱承臻思索着，这组数字与其他不同，用摩斯码加英文加自行摩斯码代码也破不出来。 “除夕。”许琢玉说道，“若是日期，便是除夕那天。” 邱承臻扬起嘴角来，“汉阳码头冬月便停发货物。何等东西这般搁不得，赶着除夕也要发出去。” 许琢玉收起公文纸来，“行了，回去再想吧。”说着拍拍邱承臻的肩膀，预要往回走。 “什么人？！”突然一声大喝，许琢玉与邱承臻受惊，无意识地迅速反应右手伸到后腰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