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刚想去报丧，家里闹饥荒
这人真是怕啥来啥。万四心里怕着两个哥哥和自己的妹子会来闹事，果不其然，自己这会儿正和老学究及汉子商量着要去报丧。自己那两个出了继的哥哥是不是也要按外人来统一报丧之时，就听得外面一阵喧哗，随即鬼哭狼嚎半便穿了一片哭声······ 爹啊，你咋好好的就说走就走了呢？ 爹啊，俺那祸害弟弟咋祸害的你老人家？ 爹啊，你走了，留下俺苦命的老娘一个孤苦老妈子可咋过？ 男人的吼叫夹杂着女人抑扬顿挫极具铿锵节奏的哭腔由远至近，如洪水猛兽便向万四小院里席卷而来······ 老学究，这可咋办，这不是怕啥来啥？俺就怕他仨来闹俺爹的丧事，这事俺可是头一次经历。 你瞧万四这货说的，谁家一个爹死两次的。这父母的百年大事谁不只经历一会，难不成还要多认几个爹娘，等他们百年以后练练手？ 老学究一听万四如此一说，山羊胡子都给气翘翘了······ 你大了胆，去堵着大门，拦住他们不管三七二十一，二话别说先磕头，先别让他们进屋见你爹，你想你刚才不是说你爹还光着身子呢，这万一让他们见到，你爹这丧局就难办了。 汉子看着老学究，笑了。 姜还是老的辣，我看，李大主管，这里有我来给老人家收拾，门外的事就有你和万兄弟出面去摆平。 这个是在给死人穿衣，不同寻常，你个年轻后生会懂？ 老学究摇了摇头，他不敢相信······ 老学究，事不宜迟，你老要再磨叽，那人可就闯进来了。 汉子边笑边朝着灵堂里走去······ xxxxxx 如果按照俺们这嘎达的风俗，万四老爹的‘送老衣’已经是穿的晚了八春了。按当地的风俗咽气之前必须把寿衣（俗称“送老衣”）穿上，一则死后不好穿；二则说是人死了再穿，就意味着光着身子走了，到了阴间还是无衣。 而万老爷子在出殡此后的整整一个‘头七’又闹出颇多的妖孽来，这让万四吓了个半死。此是后话，这里面的事真的不由人不信，如果没发生在自己身上如今的现在的所谓的文明人怕是万难信以为真的。俺不是瞎话篓子，更不会无凭无据的瞎掰。要是说白了，俺爷爷也是红白理事里的行家里手，俺跟他混吃混喝的多年，所经历的自然是比之常人要多的多。 话不多说，俺在此时更不宜喧宾夺主。如今咱还是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屋里的汉子把万老爷子一身寿衣穿的妥帖刚用黄表纸盖了万老爷子的脸，门外便已如同泄洪的水闸涌进来了一干人马······ 身后紧跟着慌里慌张的老学究以及满脸泥水混合物的万四。万四两腮上明显的已有了抓痕。这让汉子看后心里很是不爽。即便这万四有千般不是，人前总得给他留点脸面，俗话说得好，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这么些前来吊唁的乡亲邻里办忙打杂的你让万四脸面何存？ xxxxxxx 是亲三分向，无亲向本庄。 是谁打了万四？ 汉子站在万四身前，脸色阴沉的像要能拧出水。要不镇住这帮人，万老爷子今天这丧局怕是完不利索。 你谁啊？太平洋警察？管得够宽！ 我是这丧局的主管人，请你说个打人的理由？ 汉子随手点上一颗烟，吐出一圈圆圈，一脸的不屑。那神情充满挑剔的味道。 老哥，俺看还是算了？ 万四唯唯诺诺，一副死狗托不上墙的孬种样。 这哪成？打狗还要看主人，况且今天万四可是主子。至于那只狗挨打还真不好说？ 小子唉，够狂。哪里的狗尾巴草？敢到这里撒泼？一个外人，哪里轮了了你指手画脚？ 大哥，你别生气，他是俺请来的管事，他不认识你，你可别怪他。有啥不妥你就找俺······ 啥？还他妈聘个管事的，你钱多烧的？管事牛逼哄哄算个啥？今天我还倒是看看这管事能把我爹能葬出花来？ 来人一脸横rou，看样不是屠夫就是彪子。 老四，介绍一下呗。这人谁啊？你哥长哥短的叫得那叫一个亲，你亲哥呢？咋没见你亲哥来给你搭把手。别说他只是出了继，就是给别人当了倒插门的女婿你和他也是一个爹娘生的。管他谁，我撑着，别人可没拿你当根葱！ 管事的汉子根本没停下手里吸着的烟，依然我行我素吞云吐雾······ xxxxxx 你丫的够嚣张，找事啊？挑拨俺们兄的感情不是？ 一会功夫，那来闹事的汉子矛头舍弃了万四对准陌生的外人，这脸翻得比翻书还快。 兄弟？ 哎吆歪，谁是你兄弟？ 陌生汉子笑笑，嘴角翘翘。哎，嚣张啊！ 老四，你他妈这不是请的主事的，敢情请了个祖宗！ 都他妈感情都爬到你亲哥头上来拉屎屙尿了。你要再不管，我就替你管教管教他？ 一脸横rou的彪子终于发了话，那指关节握的叭叭的响，就差没转动一下脖子了，要是再脖子的关节来了么几下‘啪啪“声”，那敢情就整个武林风了。哈，这个可以有，靠，打架，我喜欢！要是能裸了上体再露点刺青啥得那就堪称完美了。 大哥，敢情这货是俺婆家疙瘩村的，俺认识他，是俺疙瘩村的红白理事掌柜的。在田大财主家里当啥狗腿子账房先生。 一个尖脸猴腮的毫无血色的女人，巫婆一般的尖着嗓子喊道，细脚伶仃的两根腿活像画圆的圆规叉在地上，奶奶个板板，因为俺爷爷是闰土吗？老实巴交的受欺负？ 哎吆歪，是他坏头蛆婶子，我当是谁？你和万四啥关系？平常里没见你来走动不是？ 万四是俺兄弟，这是俺娘家，咋滴？你还嚣张个屁！这里用不着你。哪来的哪去，你一向闲事管得多，今个还跨界了。自己一屁股的薄屎擦不净，还有脸来管别人家的事，要脸不？ 圆规女人一脸菜色，绝对是个营养不良的腌臜货，最起码缺教养。 妹子，不可造次，这咱爹的出丧钱还是老哥帮俺出的，你不可无礼。 万四红了脸，叔可忍大爷不能忍了。 俺说的，就凭你个赌棍，咋就一下子风光起来。自己穷的裤子都穿不上，到还敢风风光光的给爹办丧事。敢情认了某些人当干爹了吧？ 你别信口雌黄，小心祸从口出？ 俺就不小心了，咋滴？ 好男不给女斗，你闪一边去。说白了，今天你仨来闹事还是奔丧？ 万四急了眼，他知道那主管的厉害，稍有不慎，就他仨，还不和切萝卜一般的利索。毕竟亲姊热妹的，他不想让自己的兄妹大庭广众之下出洋相。 哎呀，真难得，你还认识自己的兄妹。咋咱爹都死了也不敢让俺们来看一眼？敢情心里没憋啥好屁。人在做，天在看。举头三尺有神明。人可别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冠冕堂皇！ 真不知她爹活着的时候她在哪里扒蛤蟆，如今，爹死两相宜了。倒蹦出个孝顺的女儿来。 其实，在俺爷爷给俺聊起这一些的时候，俺第一次感到爷爷的眼睛是湿润的。因为那次俺的的确确看到俺爷爷眼里烟雾缭绕，朦朦胧胧的像有一层雾气。爷爷只是嘟嘟囔囔的说啥“子欲养亲不待，树欲静风不止”之类的俺不懂的话，等俺懂了爷爷的话，俺爷爷也就不在了。 俺爷爷只是交代他打了那不孝的儿女，至于如何打的，打到啥程度却没给俺说。俺心里暗自高兴了很久，俺一向痛恨坏人，谁知在以后的岁月里，俺也一步步滑向深渊······ 此是后话，俺也没脸说。待到俺成了实至名归的痞子后，俺倒是没了脸皮，说不定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给大家交代交代。要不也枉费了俺《疙瘩村里痞子事》打了痞子的旗号。 其实，就万老爹那丧局是俺爷爷他一生中办的最为跌份的一次丧局。有好多的不妥不仅仅是因为他的不懂，他的年轻，他的冲动。还有的只是自己的阅历太浅，道行不够。 爷爷那时只是成了一时之快，打了人，却赔了很多的钱出来。‘妖精’李老学究的一席话，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做人要走心，什么人什么待，什么盘子盛什么菜？善良要讲究方式方法，还要讲究对啥人？ 老学究是妖精，不疯癫不成魔。人往往在疯癫以后便会修心成佛了。佛，不是能忍，而是会忍。